嚴冬盡的左臂中了一箭,很快褐途馬的前右腿上被蠻夷的一個刀斧手一刀砍中。褐途馬吃疼,但這戰馬并沒有撩蹄子,将自己的主子掀翻下馬,而是低頭張嘴,一嘴咬在了這刀斧手的臉上。
嚴冬盡雙腳死死地踩在馬蹬上,身體離開馬鞍,探身一刀,将被褐途咬住面部的蠻夷刀斧手的人頭砍落。
嘴中盡是人血,前右腿已經受傷的褐途馬長嘶一聲,繼續往前飛奔。
人在厮殺,馬在撕咬,生死場就是這麽一副場景。
“嚴冬盡,嚴冬盡在這裏!”
有蠻夷的将官坐在馬上,與嚴冬盡隔着近兩百多米的距離,指着嚴冬盡大聲吼叫。随着這位的吼叫聲而來的,是一陣密集的箭雨,爲了殺死嚴冬盡,蠻夷的弓箭手已經顧不上會誤殺自己人了。
侍衛在嚴冬盡的面前中箭落馬了十幾個,後隊的侍衛又沖前十幾人,将嚴冬盡死死地護在身後。
“放箭!”蠻夷的将官再次吼叫着下令。
左肋感覺一疼,将官愕然低頭,就見一把匕首從自己的肋下抽出。
“死去吧,瘋子!”下手的部落首領小聲嘀咕了一聲,方才的那陣箭雨之下,遼東軍沒死幾個,他的族人死了一片,王庭的人都他娘的是瘋子!
将官張嘴要喊,從斜刺裏飛出一支冷箭,射進将官的右太陽穴。
将官的死屍從戰馬上跌落,至于這隻冷箭是誰放的,除了放箭的人,沒人清楚。
部落首領松了一口氣,但擡頭一看,遼東軍這會兒離他好像隻有百米之遙了,在這首領的認知裏,莫氏父子麾下的遼東軍就是一幫不要命的瘋子,是比他們大汗的王庭兵馬還要瘋的瘋子!
不停有兵将死去,可遼東軍前行的速度并沒有減慢,這幫人不在乎自己的命,不在乎同胞的命,這幫遼東軍上了沙場,命就好像成了這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頂在前軍陣裏的這位部落首領心生了退意,他們的大汗中了莫桑青的計,現在遼東軍由東南西北四面包抄而來,搞不好,他們的大汗會把命交待在黃沙堡前的這片黃沙地裏。我要陪死嗎?首領問自己。
“莫桑青,是莫桑青!“聯營的左翼,傳來蠻夷兵卒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壯山首領死了!”不遠處,有兵卒在大喊。
不斷有遼東軍死去,同樣的,也不斷的有大漠勇士死去。
兩軍交戰之前,王庭精銳是處于趕路的狀态下,分了前中後三部,若從空中俯看,這支王庭精銳呈一字型,被遼東軍毫不畏死,前赴後繼地這一沖,這個一字型就彎出了許多的彎角,形如一條蠕動掙紮中的長蛇。
遼東軍沖鋒初始就分成了三股,如三叉戟一般,中間一股直插敵陣,左右兩股走軍陣的外沿,這樣兵力雖然分散,但就是這左右兩股的遼東軍壓制了王庭精銳變陣的企圖,王庭精銳無法通過變陣來空出位置,那麽中軍和後軍就無法上前應戰,汗王兵力上的優勢也就無從談起了。
在後軍壓陣的主将,是鐵木塔的大王子,也就是那位則餘夫人的兒子多敏王子,眼前着自己無法帶兵前壓,多敏王子額頭急出了豆大的汗珠。
“大王子!”被多敏王子派去找大汗的親兵這時跑了回來。
“我父汗怎麽說?”不等這親兵站穩了,多敏王子就急問道。
這親兵哭喪着臉,說:“大王子,小的沒有找到大汗。”
“什麽?”多敏王子一愣,随即就勃然大怒了,擡起手裏的鞭子就打親兵,大罵道:“你這個廢物,我父汗就在王旗下,你怎麽會找不到我父汗?廢物!”
親兵不敢躲,站着挨自家大王子的鞭子,一邊爲自己分辯道:“大王子,小的是去了王旗那裏,可那裏隻有兀圖先生在,大汗不在王旗那裏。”
親兵是從小就跟随在自己身邊的,多敏王子不懷疑年紀跟自己一般大的親兵,可他父汗不在王旗下,他父汗給去哪裏?親自帶兵去殺嚴冬盡了?不,不可能,多敏五子停了手,将馬鞭握在手裏想,這種時候他父汗不應該離開王旗的,主帥離開自己應在的位置,這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我父汗……”
多敏王子的話說了一半,他的身後傳來了馬蹄與喊殺聲,邱嶽部的遼東軍殺到了。
與邱嶽部的遼東軍前後腳殺到的,是阿明仔的奴兵,等這幫奴兵悍勇沖進蠻夷精銳的軍陣中後,蒙遇春帶兵趕到。
多敏王子将心中的疑惑壓下,帶兵迎戰邱嶽,在他大聲傳令的時候,由聯營左翼攻來的遼東軍也到了,這支遼東軍到的地方靠後,與邱嶽的兵馬正好形成一個鉗勢,将多敏王子指揮的後軍給鉗住了。
“莫桑青,我看見了莫桑青了!”有兵卒扯着喉嚨叫了起來。
有兵卒在對方一陣弓弩開路之後,踩着同胞的屍體開始後退。
看見莫桑青的叫聲,由遼東軍的軍陣裏,由兵卒用夷語喊出,很快就有暈頭轉向的蠻夷兵卒開始跟着喊。
“不要亂!”多敏王子大喊:“莫桑青不在這裏!”
将官們紛紛高聲喝喊,想讓兵卒們不要亂,到現在爲止,喊莫桑青名字的人多,可有誰真的看見這位遼東大将軍府少将軍的真人了?
“卑鄙的小人,”多敏王子罵了一句,在憤怒之下,這位大王子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催馬前行,想要親自戳破遼東軍的謊言,他們的莫少将軍也許已經變成一具屍體,死在南雁堡了!
多敏王子這一前沖,就讓他到了邱少将軍的馬前。
邱嶽與多敏王子都沒停馬,兩個人騎馬錯肩的時候,邱少将軍揮起了自己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