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淨不想說話,向來視他爲無物的孟老先生這一次要跟他說話了,“大将軍呢?”陵孟老先生問周淨。
周淨假裝自己沒聽見孟老先生的問話,隻悶頭往前走。
“周淨?”孟老先生喊。
周侍衛長還是一聲不吭地往前走。
這就是不願意理你的意思了,走在後面的琴姨有些尴尬,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孟老先生的身邊後,琴姨掩嘴輕咳了一聲,示意老爺子不要再說了。
孟老先生卻從來不是一個聽勸的人,見周淨還是不理睬自己,老爺子的嗓門大了起來,沖周淨大聲道:“老夫在與你說話!”
這下子周淨沒辦法再裝聾了,隻得停下腳步,苦着臉看孟老先生道:“孟老您在跟小的說話?”
孟老先生不浪費口舌,又一次問周淨道:“大将軍在何處?”
周淨說:“我家大将軍在府裏。”
孟老先生說:“那你這是帶老夫去見大将軍?”
周淨又帶着孟老先生往前走,等到了二門,就由他們小姐應付這老爺子,沒他什麽事了。心裏盤算着,周侍衛長一邊跟孟老先生說:“孟老請。”
這是什麽回答?孟老先生頓時就要發作,就聽琴姨說:“先生,您看着些腳下。”
周淨忙就接話道:“是啊是啊,孟老您小心些腳下,這會兒起了霧,路上有水,那什麽,路滑。”
孟老先生冷聲道:“你回答老夫的問題,不要跟老夫這會兒胡言亂語。”
“啊?”周淨便又裝傻,說:“孟老方才問小的什麽了?”
“你,”孟老先生猛地一停步。
“孟老,”走廊的那頭,傳來莫良緣的聲音。
已經屏了呼吸準備挨訓的周淨,聽見自家小姐的聲音後,長出了一口氣,這下子他可以解脫了。
孟老先生果然在莫良緣出聲喊他之後,眼中就看不見周淨了,老先生擡頭往前看。走廊裏沒挂多少照亮的燈籠,十分的昏暗,霧氣彌漫之下,孟老先生隻能看見幾個人由長廊那頭往他這裏走出,爲首的那個人人影綽綽,一看便是一個女子。
“先生!”琴姨小聲喊了自家先生一聲。
孟老先生站着沒動。
周淨往前跑,迎到了莫良緣的面前,小聲道:“小姐,老爺子盯着問大将軍的事呢。”
莫良緣輕點一下頭。
周淨站在了莫良緣的身旁。
莫良緣讓跟着自己過來的侍衛們等在原地,自己帶着周淨往前走,一走到了孟老先生的面前才停了下來,沖老先生躬身行了一禮,又喊了老先生一聲:“孟老。”
孟老先生沒說話。
莫良緣也沒等孟老先生說話,行了一禮後,就直起了腰身,看着孟老先生身後的琴姨道:“琴姨,我們好久未見了。”
琴姨忙就要給莫良緣行禮。
莫良緣笑着一擺手,道:“琴姨啊,你就不要多禮了,我大哥都不受你的禮,我哪裏受你的禮呢?”
琴姨隻得不行禮,看着莫良緣笑了笑,喊了莫良緣一聲:“大小姐。”
“周淨,”莫良緣周淨:“你給琴姨行過禮了嗎?”
“行了,”周淨忙就道:“小的哪能不給琴姨行禮呢?”
“是嗎?”莫良緣又問琴姨。
琴姨看被冷落在一旁的自家先生一眼,沖莫良緣笑道:“行了的,周侍衛長看着還是沒怎麽變。”
“大将軍呢?”孟老先生開口道。
莫良緣說:“我父親病了,孟老是知道的。”
孟老先生說:“老夫知道,他這一病,就病到不能……”
“請吧,”莫良緣打斷了孟老先生的問話,道:“我們去客廳坐下來說。”
孟老先生說:“你要與老夫說什麽?”
莫良緣笑了笑,道:“孟老過來,是爲探病,還是爲了如今我遼東的戰事,又或者是爲了我大哥?如今是我在掌管遼東大将軍府,不是我與孟老說話,難不成要将我大哥從關外叫回來嗎?”
莫良緣這話說得太強硬,還不那種胡攪蠻纏,毫無道理的強硬,這讓孟老先生一時間沒能接上話來。
“國事應放家事之前,”莫良緣說:“請孟老體諒我大哥一回。”
“大小姐,”琴姨這時不得不說話了:“我家先生就是爲了複生的事來的。”
“你們是去了北雁關,還是浮圖關?”莫良緣馬上就問道。
琴姨道:“浮圖關,我與我家先生去了浮圖關。”
“原來如此,”莫良緣擡手沖自己來時的方向,跟孟老先生道:“請吧,我們坐下說話。”
莫良緣是轉身就走,周淨忙就跟在了自家小姐的身後。
“走啊,先生,”琴姨小聲催老先生道:“您要不願意,那我們現在就走。”
孟老先生邁步往前走了。
“小姐?”周淨這時也在小聲喊莫良緣。
“沒事的,”莫良緣說了一句。
周淨扭頭看一眼,孟大儒那臉色如黑如鍋底,這還叫沒事嗎?以前他也沒見,自家小姐在這位老先生面前這麽硬氣過。
客廳已經事先點上了燈,下人也備好了茶點,待孟老先生落坐後,就奉了上來。
琴姨沒坐,站在了自家先生的身後。
莫良緣看了周淨一眼。
周淨會意,走出廳堂,将候在外面的下人都怕遣走,他自己守在了廳堂外面。
“我父親病重,“莫良緣開口道:“如今昏迷不醒,所以不是他想怠慢孟老,實是他無法見您。”
“這麽嚴重?”孟老先生一驚。
“不說這個,”莫良緣道:“孟老,我大哥出了何事?”
孟老先生下意識地道:“你怎知你大哥出事了?”
“他若平安無事,”莫良緣低聲道:“孟老又怎會由浮圖關趕到鳴嘯關來?您要見我父親,看來是我大哥執意要做什麽事,不聽您的勸告,您這是找我父親出面來了。”
“你,”孟老先生真不習慣了,這真是莫望北的那個蠢女兒?
“我大哥出了何事?”莫良緣神情很平靜地看着孟老先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