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阿古轉身就走,小聲道:“不是真的,難不成是假的?”
兀圖這時趕回中軍大帳,跟坐在坐椅上沒動彈過的鐵木塔禀道:“大汗,秦王走了。”
“他的話有幾分可信?”鐵木塔發問道。
兀圖道:“六成。”
“六成,”鐵木塔搖了搖頭,道:“依本汗看最多三成。”
兀圖說:“那大汗的意思是?”
鐵木塔摸着颌下的胡須,邊想邊道:“很難說李祈沒有在私下裏,跟莫桑青達成什麽交易,可細想一下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莫桑青不是要兵出日落城,而是要誘我西行,他趁機奪回浮圖關,再與在日落城的嚴冬盡兩相夾擊我呢?”
兀圖道:“可是大汗,北雁關已經在我們的手上了,莫桑青做好奪回北雁關的準備了嗎?”
這個準備不做好,這仗莫桑青要怎麽打?沖着浮圖關去的,卻在北雁關就被迫應戰了,打無準備之仗,那一定是勝少敗多的。
“所以我說李祈的話隻能信三成,”鐵木塔道:“你去傳木術來。”
兀圖忙就道:“大汗要留一支兵馬下來?”
“是,”鐵木塔道:“本汗要留一支大軍下來。”
兀圖退出帳去傳木術,心裏琢磨着自家大汗方才的話,留一支大軍下來,大軍,那這支兵馬的人數就不會少于五萬,看來他家大汗,對秦王李祈的話是有五分信的。
木術不多時進帳,聽鐵木塔要讓他帶兵留下,木術就愣住了,道“大汗,難不成莫桑青不去日落城了?”
“你留在這裏是爲以防萬一,”鐵木塔道:“哦不,應該說你帶兵去流沙河一帶。”
流沙河離浮圖關有一日的路程,原本是大漠裏的一塊水源地,三十幾年前這塊水源地突然就枯竭,河道被黃沙占據,這就是流沙河這個名字的由來。
鐵木塔站起身,踢開寬大的靠背椅,手裏拿了一支雕翎箭,點一下地圖上的流沙河,跟木術交待道:“這裏有很多沙丘,那沙丘也大,我要你帶兵藏在這裏。莫桑青不出浮圖關,你就不要動。”
“不出浮圖關?”木術驚道:“大汗,您的意思是将浮圖關讓給他莫桑青嗎?”
“關城丢了可以再奪,”鐵木塔沉聲道:“本汗要的是莫桑青的項上人頭!”
“是!”木術忙領命道。
“莫桑青若出了浮圖關,”鐵木塔手裏的雕翎箭往西劃動,跟木術道:“你等他到了黃沙堡這裏後,你再帶兵離開流沙河,給本汗斷了他回浮圖關的路。”
黃沙堡這裏離浮圖關有兩天的路程,木術看着地圖,小聲問自家大汗道:“那末将要奪回浮圖關嗎?”
“不用,”鐵木塔道:“本汗會在黃沙堡一帶再布置一支兵馬的,我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兵馬了。”
“是,”木術忙道:“大汗現在手有百萬兵馬之衆,他莫桑青不可能是大汗的對手。”
“不要小瞧他,”鐵木塔道:“兩軍對決,你未必是他的對手。”
木術的黑臉龐一下子就發了熱,他怎麽就不如莫桑青了?!
“你隻記得,掐斷他回浮圖關的路就可以了,”鐵木塔盯着木術道:“你若是放跑了他,本汗就要了你的命。”
木術忙就跪下了,道:“大汗放心,末将一定斷了莫桑青的退路。”
“他要分兵守北雁關,守浮圖關,”将手裏的雕翎箭往地上一扔,鐵木塔看着地圖道:“所以他手裏的兵馬不會太多,木術本汗給你五萬兵馬,不,本汗給你八萬兵馬,你記住本汗的話,莫桑青不死,本汗就要你死。”
木術喉嚨哽滑一下,道:“是!”
鐵木塔沖木術一揮手,道:“你下去點兵吧。”
半個時辰之後,連營裏的中軍大帳成了空帳,汗王鐵木塔帶着自己的王庭兵馬,開拔往西行了。
燕曉則在帳中等回了被木術叫去的父親,不等花蠻子站下來,燕曉就問道:“父親,木術找你什麽事?”
花蠻子搖一下頭,盤腿坐在毛氈上後,才道:“我們不随大汗西行,我們要跟着木術去流沙河。”
“爲什麽?”燕曉問。
“不知道,”花蠻子吸氣又歎氣地道:“燕曉,你回去吧。”
燕曉坐在了花蠻子的對面,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燕曉說:“我不能走,大哥沒過來,我再走了,一定會有人說我們花面部輕視大汗的王令的。”
花蠻子頭疼不已,道:“我們在木術的制下了,他要是,他要是,唉!”
燕曉給父親倒了杯馬奶茶,說了句:“他總得先忙活打仗的事吧。”
“流沙河有什麽仗打?”花蠻子很是不解地道:“木術說這是大汗的吩咐,大汗想幹什麽?”
“方才有天晉一個王爺來見過大汗,”燕曉壓低了聲音,說:“他走之後,大汗就安排木術帶着我們去流沙河了。”
“你想說什麽?”花蠻子腦筋轉不過彎來,隻得問女兒道。
“大汗之前的安排有誤,”燕曉道:“又或者是,是莫桑青被那個王爺出賣了。”
“你說什麽?天晉的王爺不就是李氏皇族的皇子嗎?他出賣莫桑青?”花蠻子覺得自己聽到了,有生以來最荒謬的事,莫桑青守的就是李氏的江山,結果李氏的皇子出賣他?
燕曉雙手緊緊地握着,道:“那個人是秦王,隻會是他,不會是别人。”
“秦王?”
“一個爲了皇位可以什麽都不顧的畜生,”燕曉小聲罵道。
“那……”
“父親不要問了,準備出發吧,”燕曉打斷了花蠻子的話,道:“隻要我們不出錯,木術就不至于硬找我們的麻煩。”
“好吧,”花蠻子點頭道。
燕曉站起身,突然往營帳外跑。
“燕曉?”花蠻子喊。
燕曉沒理會父親的喊,這位花面部落的小姐一頭沖出了營帳,等她擡頭看墜滿繁星的夏夜星空時,已經是淚流滿面了。莫桑青會輸掉這場仗嗎?燕曉惴惴不安,事到臨頭了,她發現她竟然這麽在意莫桑青的生死,擔心這個人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