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陸五小姐灌藥的婆子蹲下身,試一下陸五小姐的鼻息,确定陸五小姐鼻息全無後,這個婆子沖另三個婆子點了一下頭。
四個婆子一時間都無話,她們都是老太君的親信,一直就在老太君的身邊伺候,自然知道以前老太君是喜歡這個孫女兒的,她們都沒想到,老太君真下手處置起五小姐來,會是這樣的毫不留情。
一個婆子出門向陸老太君禀告。
陸路老太君轉着手裏的佛珠,低低地嗯了一聲。
四個婆子将陸五小姐的屍體用厚布裹了,擡出屋裏,路過陸老太君身邊時,陸五小姐的手從曬太厚被中掉了出來。
四個婆子吓了一跳,陸老太君卻不爲所動,道:“這丫頭活着的時候不安分,死了也不安生。”
四個婆子停在原地,等着陸老太君示下。
“帶她從小門出去,”陸老太君說:“給她置辦口棺材。”
四個婆子應一聲是,擡着陸五小姐的屍體走了。
陸老太君獨自回了自己的房中,先去屋中供着的觀音像前上了三柱香,在心裏默念了一段經文,之後才坐在了坐椅上。
有婆子進屋給陸老太君送了參湯,問老太君是不是再用些吃食。
沖這婆子擺擺手,陸老太君說:“你去大老爺那一趟,跟他說,陸芝的事我處置好了,讓他明日記得派人去大将軍府說一聲。”
一聽老太君說處置好了,婆子心頭就是一顫,應了一聲是後,這婆子就問老太君:“那劉姨娘那裏?”
老太君先說了一句不管她,但轉念一想,就看着面前的婆子,目光嚴厲道:“若是誰走漏了風聲,讓劉氏知道了,我絕不饒她!”
“是,”婆子忙就領命道。
陸五小姐的屍體被連夜送出了陸府,走的還是陸府廚房買活禽,往府裏運時才會走的小門。除了經手的幾個人,陸府的其他人對陸芝的死一無所知,隻知道這位五小姐犯了大錯,被關起來了。
陸六小姐由母親喂了一碗,按着孫方明的藥方熬出來的湯藥,在後半夜裏倒是睡了一場好覺。
陸大老爺在書房聽到婆子的禀告後,擡頭看看這婆子。
婆子忙将自己有些駝的背,挺直了一些。
“知道了,”陸蘭亭跟婆子道:“你回去後,勸老太君多多休息,這事情過去了。”
婆子忙不疊地應聲說是,人就退了出去。
陸蘭亭坐在書房裏長歎了一聲,這就是他對陸芝這個女兒,最後的一點表示了。
莫良緣在第二日一早,就見到了陸府來的一個管事,這管事隻說自家老太君将五小姐處置了,沒再說其他的話。
莫良緣點一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讓周淨送這管事的出去。
陸芝死了,莫良緣看着窗外的花樹,輕輕歎了一聲。陸府這麽快的處置了陸芝,也有要給他們大将軍府一個交待的意思,對陸芝的死,莫良緣是既不高興,也不難過,陰謀詭計看多了,陸芝的手段算不上高明,陸家不是會虧待女兒的人家,真心不真心的另說,她的生母劉氏姨娘還是個得寵的妾室,再等一等,多點兒耐心,陸芝的以後不會太差,隻可惜這位陸五小姐沒有了耐心,不想再等下去了。
周淨送了陸府的管事回來,跟莫良緣道:“小姐,陸家拿糧食出來了。”
“你去找江瑜,”莫良緣道:“讓他将抓了晴女的胡氏女和那個晏忠心拿下,送到府裏來。”
周淨說:“小姐現在要抓那兩個奸細了?”
“晴女是我大将軍府的逃奴,”莫良緣道:“他們私下收留逃奴,我難道不該抓他們?”
周淨頓時就覺得自己小姐這個借口找得好,應一聲是,周淨就跑去找一直帶人盯着,胡氏女和晏忠心的江瑜去了。
江瑜其實早也不耐煩了,得到了周淨的準信,江瑜帶着手下的兄弟沖進了胡氏女與晏忠心租住的小院。
晏忠心待在院子裏,手裏拿着一把柴也在劈柴,看見江瑜這一隊人,晏忠心的反應極快,将柴刀扔向了江瑜,這位就要跑。
兩個親衛營的弓箭手這時爬上了牆頭,看見晏忠心要跑,弓箭手站在牆頭,居高臨下地朝晏忠心放了兩箭。晏忠心躲開了第一隻箭,被第二隻箭射穿了左腿的膝蓋,晏忠心悶哼一聲,人就倒在了地上。
一個軍士沖了前,将刀架在了晏忠心的脖子上。
江瑜沒再管晏忠心,帶着人沖進了關着晴女的屋裏,一進屋,一股惡臭,就将一衆軍漢熏得倒退了好幾步。
手裏端着盆水的胡氏女被突然闖入的江瑜們吓到,手裏的水盆掉在地上,她自己也尖叫了起來。
走在最前面的江瑜一腳将胡氏女踹到了牆角,也沒再顧上看胡氏女一眼,江瑜快步到用磚塊和木闆拼搭成的床前。
床前惡臭的氣味更重,一床看着成色倒還很新的被子,将晴女從頭包到了腳。
“這大夏天的,他們是想把她捂死嗎?”跟在江瑜身後的一個軍士小聲嘀咕道。
江瑜擡手将被子往上一掀,一股更加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味,撲面而來,饒是江瑜這樣上過沙場,聞慣了死屍腐臭氣味的将官,也險些被這股直撲他面門的臭味薰暈過去。
“她,她這是身上爛光了嗎?“軍士抻頭往床上看了一眼,叫了一嗓子。
江瑜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往床上看去,就見床上的人上半身僅是光着的,下半身也僅着亵褲,全身上下布滿了大塊的瘡口,這些瘡口都有碗口大小,有的鼓着發黃的膿水,有的則幹脆露着皮下的骨頭。
“她還活着嗎?”一個軍士問道。
這會兒一屋子的漢子,甚至都沒人意識到,他們面前的這個女人全身幾近全祼,一幫軍漢,都被這女人遍布了全身的惡瘡驚住了。
江瑜也不确定這女人是否活着,他連這人是不是晴女都無法确定,因爲這女人的臉上也有瘡口,面頰骨祼露在外,看不出原本的相貌來。江瑜伸手試一下這女人的鼻息,然後暴了一句粗口,這女人竟然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