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陸大老爺說:“出去吧。”
陸楠生出了父親的書房,發現自己被吓出了一身的汗。一時間腿有些軟,所以陸三公子在書房門前站了一會兒。在這期間,陸三公子就在想,他是不是應該慶幸一下,自己十日之前沒搭理那個說客?如果他搭理了那個秦王說客,他父親是不是已經下手将他處死了?
在門前伺候的小厮們,看着三公子在書房門前長籲短歎,都不敢上前伺候,全都木雕泥塑似地站着。
陸楠生扭頭又看了書房一眼,邁步往前走了,他不懷疑他父親的話,陸芝一定會死,而他,問心無愧地活着就是。
到了這天夜裏,莫良緣得到了小劉氏之子,與另一許姓商人見面,這商人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離開了鳴嘯關。
“要抓這些人嗎?”周淨問莫良緣。
“不用,”莫良緣說:“你去陸府一趟,跟陸先生說,這段時間不要斷了劉氏姐妹的聯系。”
周淨領命。
“還有,問一問六小姐的病情如何了,”莫良緣說。
周淨答應了莫良緣一聲,離開大将軍府,騎馬趕往了陸府。
莫良緣坐着想了想,提筆給自家大哥和陸大公子分别寫了兩封信,陸六小姐的事她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她總是得告訴這二位一聲的,陸大公子可以直接寫信,安慰六小姐,至于自家大哥,可以寫信給陸蘭亭,繞過彎子安慰一下六小姐。
在回來的路上,孫太醫正也說了,陸六小姐這是心病,藥石的作用不大,解鈴還須系鈴人,萬一她大哥的信,能讓陸六小姐好起來呢?
兩封信很快寫完,莫良緣坐着等墨幹的時候,又想了一下,這事兒會不會影響到她大哥?可随即莫良緣就搖頭将這個念頭扔了,陸六小姐又不是得了絕症,隻是不經事了一些罷了,多多寬慰,陸六小姐的病就能好,這對她大哥能有什麽影響?
孫方明進廂房來跟莫良緣說,今日莫大将軍的情況,一眼就看見莫良緣面前放着兩封,還未封口的信。
“我寫給我大哥,還在陸大公子的信,”莫良緣跟孫方明說。
“小姐不再給那嚴少爺寫封信?”孫方明随口問了一句,話出口了,孫太醫正也就後悔了,到了遼東後,他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這種話聽着太像調侃,透着不莊重!
莫良緣顯得是驚訝了一下,但莫良緣反應的很快,道:“我是告訴他們陸六小姐的事,這事兒冬盡不必知道。”
按理說,孫太醫正已經順着莫良緣給出的台階下,可這位太醫正大人又随口說了一句話,他說:“俗話說的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小姐,恕下官直言,這位陸六小姐不太像你們大将軍府的人。”
這是在說陸蕊配不是自家大哥?
莫良緣有些愣怔地看着孫方明,今日看過陸蕊之後,莫良緣也有這想法,陸六小姐也太不經事了些,這樣的姑娘真不太适合他們這樣的将門。可這是她兄長點頭同意的親事,那莫良緣就覺得自己沒資格對這門親事說三道四,日子是要她大哥和陸六小姐去過的,她不能插手。說不定,她大哥沙場喋血這些年,見慣了強悍,卸甲過日子的時候,她大哥就是喜歡六小姐這樣,嬌嬌柔柔,性子溫和的女孩兒呢?
孫方明在心裏過了一遍,自己剛才說過的話,然後孫太醫正就又開始後悔了,他現在還操心起莫桑青的親事來了?他來遼東後,還學會管閑事了嗎?
“那個,”莫良緣将墨水幹透的信裝進了信封,就當自己方才沒聽見孫方明的話,說:“孫大人也說了,心病還要心藥醫嘛。”
孫方明這個時候,沒太将陸六小姐的病情看太重,宮裏的娘娘們都是經吓的人,他面前的這位,更是孫太醫正懷疑騎馬去打仗都不會害怕的人,習慣了這些巾帼了,對應着陸六小姐,孫太醫正就覺得隻要不害怕了,再好好将養一下,那陸六小姐的病自然就好了。那小姐年輕,正是身體最好恢複的時候,能出什麽事兒?
“六小姐問題不大,”孫方明跟莫良緣道:“就是不知道陸五小姐會是個什麽下場了。”
莫良緣低頭看捏在手裏的信,小聲道:“不知道,她與我們大将軍府無關,再說,陸家有家規族法,不需我們操心。”
孫方明覺得也是,便沖莫良緣點了點頭。
此時的陸府裏,老太君帶着四個婆子到關陸芝的屋子裏。
坐在木床上的陸五小姐看見祖母進來,忙下了地,紅着眼喊了老太君一聲:“老太君!”
老太君也不多話,跟一旁的四個婆子道:“動手吧。”
四個婆子不等陸芝反應,便到了這位五小姐的面前。
“你們要幹什麽?”陸芝害怕起來,聲音很大地問道。
正面對着陸五小姐站着的婆子,擡手就将陸五小姐的嘴捂了。
嘴巴被捂,出了聲地陸五小姐拼命掙紮起來,另外三個婆子将她的手腳一抓,陸五小姐就動彈不得了。
這是陸府最偏僻的一個小院,相鄰的這幾個院子都無人,整個一片地方都是靜悄悄的,若是有人遠遠地看過來,隻會看見關陸五小姐這屋的燈火,一盞小油燈,鬼火一般。
捂着陸五小嘴巴的婆子,從懷裏拿了個木瓶出來,單手開了瓶蓋,捂着五小姐嘴巴的左手改爲捏開五小姐的嘴。陸五小姐被迫大張了嘴,被這婆子擡手将木瓶裏,發甜的水倒進了嘴裏。
按手按腳的三個婆子見事成,松開了制着陸五小姐的手。
得了自由的陸五小姐往老太君的跟前跑去,張嘴想喊,卻發現自己喊不出聲來。
老太君站在一片黑暗裏,不動,也不說話。
陸五小姐沒能跑上幾步,就跌到了地上,她的喉嚨開始痙攣,這讓她無法呼吸。
“陸家不能留你了,”老太君低聲道:“若是閻君許你下一世還投胎做人,你要記得,做人要争上,但不能壞了心腸,否則你還是不得善終。”
陸五小姐扒拉着自己的喉嚨,很快便将喉嚨扒出了血,但就是這樣,她能呼吸到的空氣還是越來越少。
“她死之後,将她送到義莊去,”老太君跟四個婆子道:“我們陸家不會出人出力安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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