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主忍着疼沒出聲,但他控制不住左手發抖,艾久已經從這位的身邊走過去了,卻不怎地,就是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讓艾侍衛長看見地上的“屍體”在動。
“什麽人?”跟在艾久身後的侍衛一把就将胡今往從地上提了起來。
另一個侍衛将胡今往披散着的,遮住了臉的頭發往腦後撩起。
艾久是見過胡氏家主的,看清面前這“屍體”的臉後,艾久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開口道:“胡家主。”
兩個侍衛愣神之後,都是驚喜,他們竟然将胡今往給活捉了?
胡今往這個時候倒沒有讓自己狼狽不堪,目光很平靜地看了艾久一眼後,胡今往道:“艾久。”
“押他去少将軍那裏,”艾久沒跟胡今往多話,審問的差事,在莫桑青沒下令交給他之前,艾久不會插手。
兩個侍衛一人架着胡今往的一隻胳膊,就要押這位走。
“小心些,”艾久又叮囑了一句:“别讓他尋了死。”
兩個侍衛應一聲是,其中一位伸手就将胡今往的下巴給捏得脫了臼,架着胡今往往城樓下走了。
艾久在城樓上走了一圈,往城樓上走的樓梯上屍體很多,但城樓上的屍體并不多,在将城樓上的屍體都看過一遍,确定沒有活人了,艾久才放心下來。等發現在城牆垛口處扣着的繩索之後,艾久想自己知道,爲什麽隻有胡今往一個人在城樓上了。
城樓上的人都沿着從城上垂下的繩鎖,下到城外去了,這其中應該有守城的人,還包括原本跟着胡今往上城樓的胡家侍衛。手拽着繩鎖,腳蹬着城牆往下走,這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手,至少你的手臂得有能支撐身體的力氣,已經年老的胡今往顯然沒有這個力氣,所以這位昔日在胡氏家族裏一言九鼎的家主,就被自己的侍衛們抛下了。
艾久抻頭往城樓下看了看,血水溪流一沿着城門與地面的縫隙往外流,流到護城河裏,護城河靠着城牆這一面的水已經能看出紅色來了。
“艾久?”身後有人喊,艾久忙站直了身體往後看,來人是鳴嘯軍的一員副将。
“馮副将,”艾久抱拳沖馮副将行了一禮。
對于自家少将軍身邊的侍衛長,馮副将一向是客客氣氣地,“我上來是看看地門是怎麽回事?街上死了那麽多人,這些人就不知道打開城門的嗎?”
艾久搖一下頭,這個他也想不明白。
兩個人一起走到絞盤前,發現拉拽城門的絞鏈已經被人砍斷了。
絞鏈都斷了,這城門怎麽可能還關閉不開?
“這是活見鬼了?”馮副将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在馮副将看來,他們昨天不戰就攻入天丘城,這事還好說,畢竟他們鳴嘯軍威名赫赫,可随後發生事,就讓馮副将覺得事情透着邪乎了。
南城和西城門都看着,可人都往北城門跑,他們也沒有在第一時間追到北門,結果北城門愣是沒開,天丘城的人自己亂成一團,一場踩踏的慘劇下來,整條街都是屍體,保持完整的沒幾具,血肉模樣的,更多人變成了肉泥,融在一起,分不出誰是誰來。
“這事還真怪不得我們頭上,”馮副将跟艾久嘀咕:“少将軍也沒下屠城令。這幫姓胡的,都想着往北出關去投靠蠻夷嗎?媽的,祖宗都不要的人,能有什麽好下場?”
艾久說了句:“胡今往跟蠻夷一定有勾結,我城下看見蠻夷人用的刀箭了,昨天晚上,有蠻夷跟胡今往待在一起。”
馮副将往城樓這裏來的時候,看見了兩個侍衛押着胡今往往胡家老宅的方向走,但這事馮副将沒問艾久,這不是他該管的事。這會兒聽了艾久的話,馮副将冷笑了兩聲,道:“那少将軍就中活剮了胡今往,誰也不能說少将軍不對,滿嘴胡咧咧了。”
艾久沒接着這個話茬往下說,而是跟馮副将道:“我下去看看城門。”
“我随你一起下去,”馮副将道。
艾久點點頭,沒說讓馮副将在一旁看着的話,他是莫桑青身邊的人,這身份是讓人忌憚的,他幹活,馮副将在一旁站着,他艾久是沒什麽,就怕馮副将心有不安。
兩個拖了繩鎖,從城樓上吊着往下走。
城樓上看不見絞鏈,但艾久下到一半的時候,看見絞鏈了,忙招呼馮副将過來看。
馮副将跟艾久是一左一右地往城下走,聽見艾久喊,馮副将忙使勁蕩一下繩鎖,借着這股力,馮副将腳蹬着城牆到了艾久這頭。
“卡住了,”艾久指着絞鏈跟馮副将道。
城牆上有一塊面積不小的凸起,被砍斷的絞鏈落到這一處的時候,不知道是爲何,纏在這塊凸起上,就是這塊凸起将城門死死地關上了。
馮副将試着拽一下纏在凸起上的絞鏈,發現絞鏈崩得很緊,拽不動。
“昨天晚上,城門前的人一定是用力撞擊城門的,”艾久小聲道:“沒想到,他們越用力,越是讓這鐵鏈纏緊了這塊石頭。”
馮副将低頭看看自己的腳下,他腳下的地面上,血水正往護城河裏流着。
“吊橋放下了,城門卻開不了,”馮副将感歎道:“這是老天爺要讓胡氏族人死呢。”
艾久呵的笑了一聲,艾侍衛長嗓子是受傷毀了的,平日裏說話聲音就讓人聽着感覺怪異,這會兒笑起來,聽着更是有一股陰森的意味。
馮副将聽艾久笑,聽得身上起了雞皮疙瘩,甩一下胳膊,似是要将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甩掉,馮副将跟艾久說:“行了,我們回去吧,這叫自作孽不可活,胡家在遼東風光這麽多年,敗在胡今往這老東西的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