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早朝甚至還沒有開始,殺死韓家人的罪名就已經安在了莫良緣的頭上,上面是京城裏流傳最廣的一個說法,幾乎找不出可以反駁的漏洞來,人們最多是還沒有想明白,莫良緣跟韓家有什麽樣的仇怨,要誅人滿門。
這天的早朝隻匆匆地走了一個過場,衆臣隻來及得給李祉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還沒等衆臣說話,睿王就站出來說退朝。
護國公看了睿王一眼,也點頭道:“退朝吧。”
李祉扭頭看珠簾後面的莫良緣。
莫良緣一言不發地走出珠簾,沖李祉伸出手道:“聖上,随哀家走吧。”
李祉被莫良緣牽着往金銮大殿的側門走,邊走,小皇帝邊扭頭看丹階之下的衆臣。
“太後娘娘,韓大人一家被殺,您就無話要說嗎?!”有大臣高聲叫了起來。
李祉忙又看莫良緣。
莫良緣沒答話,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麽變化,隻是牽着李祉走的腳步變得快了一些。
好幾個大臣在丹階下大聲發問,但他們能做的也隻是發問,誰也不能沖上丹階,攔住莫良緣的去路,質問這位太後娘娘爲什麽要做下誅殺韓家滿門的事。
走出了金銮大殿,看着李祉坐在上步辇,莫良緣才小聲跟李祉道:“淮親王李尚明要反了。”
李祉被吓住了,“母後?!”小皇帝目光直愣愣地看着莫良緣。
“走吧,回長樂宮,”莫良緣命擡步辇的太監道。
“母後!”李祉叫了起來。
“有話我們回去再說吧,”莫良緣不覺得她站在這裏,就能将事情跟李祉解釋清楚。
“宮裏的娘娘們死的死,關的關,”金銮大殿外,有朝臣跟齊王道:“太後娘娘要殺韓家,無非就是在绮羅殿前,二位韓妃娘娘得罪了她!”
衆官闖入後宮,齊聚绮羅殿前,要爲鄭貴妃讨一個公道時,韓妃與小韓妃當衆指控莫良緣的事,給朝中諸臣留下太深的印象。
睿王從齊王身邊走過,聽到了這朝臣的話,冷冷地盯這朝臣一眼後,睿王從這朝臣的身邊走了過去。這個怕就是解釋,莫良緣爲什麽要殺韓家人的話了,睿王心中一陣絕望,他如今就是說出實情,有人會信嗎?
如今李尚明沒有造反,他将實情說出,那李尚明造反就又有一個理由了,這個皇叔是被他李祯逼反的。
長樂宮的宮室裏,李運将白玉的茶杯狠狠地按在了茶幾上。
“将軍帶兵去石城,”坐在了坐榻上的莫良緣小聲說道,太後娘娘的情緒沒什麽波動,說話的聲音也很平靜:“這戰火最好不要燒到京畿之地。”
雲墨在一旁道:“兄長你先帶麾下過去,朝廷會盡快調集援兵。”
李運重重地吐了一口氣,點頭道:“末将這就點兵出發。”
“李尚明不會一個人反,”莫良緣道:“他一定有幫手。”
李運忙就道:“是秦王嗎?”
“他若與秦王聯手,那秦王應該往他那裏去,而不是往西逃,”莫良緣說:“我覺着李尚明是想争皇位。”
李運飛快地看了一眼,坐在坐榻旁的太師椅上的李祉。
李祉臉色蒼白,神情倒還好,看着還是能撐得住的模樣。
“總之将軍要小心,”莫良緣叮囑了李運一聲。
“那糧草方面?”李運這時問道,發往河西之地軍需糧草由他來全權處理,現在他要帶兵去石城了,那這差事誰來領着?
“末将請命,”雲墨開口道。
莫良緣皺眉頭,雲墨的身體哪能出來辦差?
“聖上,太後娘娘,”睿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進,進來,進來吧,”李祉結巴着應聲道。
睿、齊二王,還有護國公從門外走了進來。
因爲李祉在場,所以開口議事之前,睿王三人還得先給李祉行禮,睿王和護國公還好,齊王就是一臉的不耐煩了,行禮也是敷衍,完全沒把李祉當回事。
李祉沒看齊王,受了三人的禮後,說一聲平身,小皇帝就不再說話了,低頭看自己腳下的地面。
“糧草的事了由我來吧,”睿王起身之後,就看着莫良緣道。
“王爺身體不好,軍需糧草之事繁雜,還不能出錯,”護國公說:“不如由下官擔着吧。”
睿王沒看護國公,隻是又強調了一遍自己的話:“本王說了,此事由本王來。”
“好吧,”莫良緣道:“那就勞煩王爺了。”
“你們說李尚明會反,”齊王這時大聲道:“那他若是沒準備反呢?李運帶兵過去,豈不是逼他反?”
“那就逼他反,”睿王道:“石城地處京畿門戶,這樣的地方本就不該成爲藩王的封地。”
不等李祉賜坐,齊王一屁股就坐下了,道:“行,那就打吧,反正在哪兒打不是打呢?”
“齊王爺,韓家人的死與我無關,”莫良緣跟齊王說道:“胡氏女與小韓妃的死,我事先不知情。”
齊王冷笑,“太後娘娘,您平日裏但凡能有點好名聲該多好。”
你莫良緣若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女人,就是有人有栽贓你殺人的心思,真做起來也要再三思量一下吧?你莫良緣若有個賢良淑德的名聲,現在怎麽會就人人相信你殺了人?
“二哥!”睿王怒聲道。
齊王就坐着冷笑連連。
“要奪的是江山,”莫良緣看着齊王也是冷笑了一下,道:“這本就是對其有利,無所不用其極的事,我有個好名聲,就能讓這江山太平了?”
齊王強詞奪理道:“至少會比現在好點兒!”
李運和雲墨都冷眼看着齊王,是你們皇室的人在争天下,你沒本事怪亂了天下的人,卻怪他們遼東大将軍府的大小姐不好?天下間有這樣的道理?
“二哥你先下去吧,”睿王開口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