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隊随莫良緣到康王府的将官,是原本李運麾下的副将宋即元,宋副将年紀與周淨相仿,是十分年輕的一個将官,被雲墨選到帝宮允當禁衛,這在旁人看着很有前途的差事,卻讓宋副将壓力很大,他喜歡的是軍營,帝宮在宋副将看來,那就不是自己該待的地方。
這會兒随莫良緣出宮辦差,宋即元沒問緣由,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騎馬跟在莫良緣車駕的左窗外,生怕莫良緣出點什麽意外。
“小姐,”遠遠地看見康王府的門頭了,宋即元才說了跟着莫良緣出宮後的第一句話:“康王府就在前面了。”
“不用管我了,”莫良緣坐在車中說:“宋将軍你帶沖進去。”
宋即元說:“小姐,末将帶人進去是抓康王嗎?”
“抓秦王,”莫良緣低聲道。
自家小姐的話,把宋即元吓了個半死,秦王在康王府裏?
“又或者這人是很得秦王看重的人,”莫良緣這時又道:“将康王府圍起來,拿着府裏的花名冊找人,不在花名冊上的人,都抓起來。”
康王府是皇子府邸,占地前後足有小半條街,宋即元這會兒也顧不上吃驚了,迅速在心裏估算了一下,宋副将跟莫良緣說:“小姐,我們的人手可能不夠。”
“我已經命人去找李将軍了,”莫良緣撩了車窗簾往康王府看,一邊跟宋即元道:“宋将軍先安排弓箭手在康王府守着好了。”
宋即元小心道:“那有無令出府的人?”
“殺了,”莫良緣殺氣騰騰地說了兩個字。
宋即元留下一小隊人馬護衛莫良緣,自己帶着人先往康王府去了。
街上的行人看見宋即元這幫人官兵的架式,紛紛往街兩旁避讓,有膽小的更是拔腿就跑,幾個在街上玩耍的孩童避讓戰馬不及,跌倒在地上大哭起來。
“小心小孩兒,”排頭兵們騎馬從幾個小孩身邊跑過時,高喊了起來。
等這一隊快五百人的騎兵跑過,街上的人提心吊膽地再看街中心的幾個小孩兒,小孩兒們坐在地上被吓得不輕,但沒有傷着。
等小孩兒們的家人跑上前,将自家孩子抱走,莫良緣的車駕也從這段街面上跑過,因爲馬車隻是尋常的式樣,所以這會兒街上的人都沒有發現,當朝的太後娘娘剛剛從他們的跟前過去。
宋即元到了康王府門前就下了馬,擡頭看一眼大門緊閉的康王府大門,将幾隊弓箭手派出去後,宋副将就沖已經站在了門廊下的兵卒下令道:“将門撞開。”
一隊兵卒上前撞門,連撞了十來下,康王府的大門都紋絲未動。
宋即元當即又命幾個兵卒翻牆進王府。
幾個兵卒翻牆進府,院牆後随即就響起驚叫聲。
“讓小姐待在車中不要下來,”宋即元忙就命自己的一個親兵道。
親兵領命往莫良緣的車駕那裏跑了,大門後面響起人抽到門栓的聲音,宋即元将手按在刀柄上,兵卒們都舉起槍戟,刀劍出鞘。
大門是由翻牆進王府的兵卒打開的,“将軍,”其中一個兵卒聲音慌亂地沖宋即元喊了一聲。
随着康王府大門的打開,前門庭院裏的屍體也就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宋即元愣住了,有人先他們之前,在康王府大開殺戒了?這人會是誰?
“進府,”宋即元一邊下令,一邊自己帶頭進了康王府。
大門洞開之後,康王府裏的血腥味似乎是在瞬間被釋放出來了一般,這令人作嘔的味道,迅速蔓延至整條街。大街騷亂起來,人們在逃離的時候,十有八九心裏都疑問在,這麽大的血腥味,康王府的人是都死了嗎?
宋即元帶人在康王府裏快步走着,他的腳下有家丁的屍體,有婢女的屍體,屍體裏有上了年紀了,也有還是孩童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到處都是,從前宅走到了後宅,宋副将沒有康王府裏找到一個活人。
“這是他娘的都死了?”宋即元忍不住暴了粗口,擡腿将面前的房門踢開,屋裏的地上倒着三個女子,其中一個頭戴珠钗,手戴玉镯,看樣子是個當主子的人。
“屋子裏的人都死了,”不遠處,負責帶隊搜廂房的校尉沖宋即元喊道。
宋即元一言不發,這府裏的死人看着死狀各異,可每個人的神情裏看不出慌張害怕,從屍體的姿式上看,康王府的人在死前也沒有在逃,這說明這些人死的毫無防備,這到底是出什麽事了?宋即元滿腹狐疑,帶着人直奔王府的正房去了。
“府裏全是死人,”小範帶着幾個侍衛從康王府裏跑出來,跑到車窗外,跟莫良緣小聲禀道:“宋将軍帶人去找康王了。”
車裏的莫良緣沒說話。
小範猶豫了一下,說:“小姐,康王可能死了。”
莫良緣這會兒分辨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康王死了?那被她強留在長樂宮的康王世子李繼亭豈不成了康王府唯一的活口了?自己這還是幫了康王李祐的大忙了?
“小姐,睿王爺過來了,”小範這時在車窗外跟莫良緣道。
馬蹄聲從車駕後面傳來,睿王在車架旁停了馬,開口就問道:“怎麽這麽大的血腥味?”
莫良緣撩開車窗簾,看着睿王道:“我來遲了,康王府的人被人殺了,現在還不知道康王爺的生死。”
睿王坐在馬上往康王府裏看,看見了一院的屍體。
“王爺,傳令關閉城門吧,”莫良緣跟睿王道。
睿王的愣神僅僅是片刻的工夫,“這些人死了多久了?”回神之後的睿王爺低聲問道。
小範和遼東大将軍府的侍衛們暗自心驚地站在一旁,這位竟然不關心康王的死啊。
“小範?”莫良緣在車裏喊了小範一聲。
“剛死沒多久,”小範這才答話道:“屍體的血都沒有幹,一定是剛死不久。”
睿王扭頭就沖自己身後的一個随從道:“去傳我的話,四城的城門即刻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