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莫良緣應聲道。
“你知道什麽了?”嚴冬盡着急道。
“戰事若是不利,我就帶着聖上去遼東,”莫良緣小聲道。
嚴冬盡的身體放松了些。
“冬盡你不看好這場仗嗎?”莫良緣問道:“還沒到河西,你已經覺得大公子可能會敗了?”
嚴冬盡搖頭,“折家兄弟不是一條心,聽折大将軍和大公子的話裏話外就能聽得出來了,大公子可能也就跟折烙的關系好點,可那個是廢物,什麽忙也幫不上。”
“你的意思是?”
“我想過了,”嚴冬盡說:“我若是秦王,我就找折家兄弟,都特麽的是折家人,憑什麽以後折家就全是老大的?蒼蠅不盯無縫的蛋,折家的縫這麽大呢,秦王能放過才叫見鬼了。”
莫良緣将嚴冬盡的話想了想,問道:“這話你跟大哥說了嗎?”
“沒有,”嚴冬盡說:“讓大哥專心遼東的事好了,再說了,現在說這話,不是打折家的臉嗎?也許是我杞人憂天,折家兄弟不會被秦王挑撥離間成功。”
莫良緣一陣心煩,臉上又露了愁容。
“你别多想,”嚴冬盡吻一下莫良緣的臉,“等我的消息。”
宮室外這時傳來宮人太監喊聖上的聲音,嚴冬盡忙就從坐榻上跳了起來,離莫良緣遠一些的站下來了。
李祉走進了宮室,小臉闆着,徑直走了莫良緣的跟前。
“聖上怎麽過來了?”莫良緣小聲問。
“朕來看看母後,”李祉仰頭看看莫良緣,又将頭一扭,看向了嚴冬盡。
嚴冬盡要跪下給李祉行禮。
“嚴舅舅免禮吧,”李祉卻道:“這會兒沒有外人,嚴舅舅不必跟朕多禮。”
嚴冬盡沒下跪,但還是沖李祉躬身深施了一禮。
“嚴冬盡明日就要随折烽去河西了,”莫良緣跟李祉道。
李祉有些不舍地道:“這麽快?”
嚴冬盡回話道:“兵貴神速,請聖上放心,臣一定将秦王捉到京城來,讓他聽由聖上發落。”
李祉聽了嚴冬盡這話才笑了一下,道:“嚴舅舅自己要保重些,朕在京城等你凱旋歸來。”
“是,臣遵旨,”嚴冬盡又沖李祉深施一禮。
“舅舅現在在做什麽?”李祉又看向了莫良緣問道。
“他在與李運将軍議事,”莫良緣打量了李祉一眼,小聲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二哥和三哥讓人來請朕去壽皇殿,”李祉說道。
“啊,聖上是該去壽皇殿給先帝爺上柱香的,”莫良緣自責道:“這事怨我,我應該早點安排聖上過去的。”
李祉忙沖莫良緣搖頭,說:“母後無錯。”
嚴冬盡也不覺得莫良緣有什麽錯,守在壽皇殿的那些人,有幾個是真心爲興元帝的去世傷心的?一群鬥成了烏雞眼的人,誰還有守靈的心思?
“嚴舅舅能陪朕過去嗎?”李祉又看着嚴冬盡道。
這才是這小皇帝來找莫良緣的緣由吧?不敢自己去壽皇殿,莫桑青沒空,就找自己陪着去,嚴冬盡心裏冷笑了一聲,臉上的神情還是恭敬,道:“臣遵旨。”
李祉由嚴冬盡陪着往壽皇殿去了,五皇子李袗手扒着門,将小腦袋探進宮室裏。
莫良緣笑了起來,沖李袗招了招手。
“太後娘娘!”李袗跑到了莫良緣的面前,很大聲地喊了莫良緣一聲。
莫良緣摸一下李袗的頭,笑着問:“五殿下怎麽來了?”
“嚴舅舅陪着聖上去壽皇殿去了,聖上不肯帶我去,”李袗不滿地跟嘀咕了一句,随即就又歎氣道:“可沒辦法呀,他是聖上,我得聽他的話。”
“是齊王爺和睿王爺請聖上過去的,”莫良緣跟李袗解釋了一句。
“那他們怎麽不喊我?”李袗問:“我也想給父皇上柱香啊。”
莫良緣有些語塞。
李袗噘着小嘴,身子挨着莫良緣的腿站着。
莫良緣将小皇子攬到了懷裏,小聲道:“下次我帶你去壽皇殿。”
李袗重重地點點了頭,擡手就要跟莫良緣拉勾。
莫良緣摸着李袗的頭,如果她真到了不得不離京回遼東的那一步,她得将李袗帶上,不然這個小皇子在帝宮裏要怎麽活下去?靠林妃嗎?莫良緣搖一下頭,林妃護不住這個兒子。
此時壽皇殿的配殿裏,齊王揉了兩下眼睛,跟睿王道:“嚴冬盡陪着聖上過來,呵,看來聖上跟遼東大将軍府的人還真是親近呢。”
睿王坐着沒言語。
“那小子就那麽着把小孩抱走了,”齊王忍不住又說起昨天晚上的事,“我們拿他還就是沒辦法,我看護國公那幫人也是在白費力氣,求着人去打仗呢,是求人,他們還當了是文臣治天下的時候呢?”
“那個小孩孫方明在照顧,”睿王這才開口說了一句話。
“我管那小孩誰在照顧,”齊王不耐煩地一揮手,“我勸你也别在聖上那裏費工夫了,有奶才是娘,他現在信的是莫良緣。”
“走吧,”睿王起身道:“我們該去接駕了。”
齊王跟在睿王身後走,道:“老三,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麽?”
“前有狼,後有虎,”睿王小聲說了一句。
“狼是李祈,虎是誰?”齊王追問道。
睿王閉嘴不言了。
“是遼東大将軍府,折家?”齊王與睿王并肩走了,扭頭看着睿王問。
睿王默不作聲地往前走。
“齊王爺,睿王爺,”嚴冬盡将李祉抱下了步辇,沖齊王和睿王行禮。
睿王沖嚴冬盡點一下頭,指着身後的壽皇殿正殿,跟李祉道:“聖上進去給父皇上柱香吧。”
李祉看一眼面前的大殿,扭頭看嚴冬盡。
“臣就在殿外等聖上,”嚴冬盡跟李祉保證道:“聖上有事,喊臣一聲就是。”
“能出什麽事?”齊王聲帶怒氣地道:“嚴冬盡,你跟本王說說,聖上在壽皇殿能出什麽事?”
“是朕讓嚴舅舅來的,”李祉看着齊王,沒什麽肉的小臉陰沉着,“嚴舅舅隻是忠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