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妃的哭聲停下,沖艾久怒聲道:“我要見莫良緣!”
艾久直接走出了宮室。
“你,”韓妃要從步辇起身,可不說她受着傷,就是這會兒全身無力,韓妃娘娘身上無傷也起不了身。
“我們走,”豹頭招呼兩個兄弟走。
宮室裏就剩下了韓妃一個人,扭頭看着地上的宮人屍體,這幾個新到她身邊伺候,可她不知道這幾個宮人的名字,其實想想,若不是她生了康王,這時候的帝宮裏,又有誰能知道她的存在?韓妃突然就崩潰般地大哭了起來,不是哭這幾個生命太過短暫的宮人,韓妃是哭自己,她該怎麽辦?
“都是小丫頭呢,”宮室外,一個侍衛小聲嘀咕道:“就這麽死了。”
庭院裏也倒伏着宮人的屍體,幾個侍衛數了數,一共九具,看着模樣都是花一樣兒的年紀,隻可惜都死了。
“裏面那位是在哭這些小丫頭嗎?”另一個侍衛道。
豹頭嗤笑道:“她在哭她自己呢。”
艾久回到绮羅殿,見着了莫良緣就搖了搖頭,道:“韓妃可能不知情。”
莫良緣手抓着坐椅的扶手,看着院中未化的積雪道:“帶人去将韓府圍了。”
“現在嗎?”艾久說:“小姐,齊貴妃剛死,現在您在動韓妃的母族,這樣做是不是不好?”
“怕人罵我惡婦嗎?”莫良緣笑了起來,道:“我不在乎,外面的那些人我不殺他們,不是我怕了他們,也不是我可憐他們,隻是因爲他們活着還有用處。”
莫良緣這話說得森然,聽得艾久沉默了一下。
“帶兵去将韓府圍了,”莫良緣跟艾久道:“你跟韓家的老太爺說,雲墨若是出事,我誅他全族。”
艾久點頭應一聲是,快步走了。
“外面的聲音好像小了,”一個侍衛道。
有結在樹枝上的冰棱從枝頭掉落,在雪地上砸出了一個不大的坑洞,莫良緣看着這冰棱,過了半晌才道:“我們可以出去了。”
侍衛們也不想被困在這裏,身後還有一殿的屍體,莫良緣說要走,幾個留下的侍衛忙就擡了步辇過來,等莫良緣坐上步辇之後,四個侍衛擡步辇,另四個侍衛,一個走在前面,兩個衛護在步辇的兩側,還有一個跟在後面斷後,一行人就這麽出了绮羅殿。
殿外的衆臣這時被精騎兵們團團圍着,押着往外走,聽見身後殿門響,衆人回頭看見是莫良緣出了绮羅殿,人群裏馬上就騷動起來。
“就你話多?”折大公子眼急手快,直接将一個要開口喊話的官員踹暈在了地上。
“有人說話,就将他抓出來,”護國公這時也下令道。
步辇到了人群的近前,諸多憤恨的目光投注到了莫良緣的身上,莫良緣卻隻是笑了笑,她這個太後當得不光彩,充滿了算計與陰謀,所以她又憑什麽指望這些朝臣能善待她?手指敲一下步辇的扶手,很有節奏的三下,哒,哒,哒。
方才還行事克制的精騎兵們聽了這三聲響之後,動作就得粗魯起來,連推帶搡地趕着衆官員往前走,有在人群中高聲喊話的,馬上就會有精騎兵撞開人群,走到這位的跟前老拳伺候。
齊王在邊上看了一會兒,發現這幫武夫雖然看着兇神惡煞,但下手還是有輕重的,最傷人的部位也不是要害處,齊王暗自吐了一口氣,跟睿王道:“方才那三下,是他們遼東大将軍府的什麽暗号嗎?”
睿王沒作響,這會兒場面已經被控制住了,可睿王的臉色看着卻更加陰沉了。
“你想想該拿秦王府怎麽辦吧,”齊王這時小聲道:“要殺就盡早,否則等李祈的人反應過來,隻一句國喪之時見血,會讓我們的父皇走不安心,我們還就殺不了人了。”
“我知道了,”睿王應了一聲。
“你知道什麽了啊?”齊王見睿王這樣,忍不住道:“我看你是什麽都不知道,今天這事是怎麽回事?你能跟我說個明白嗎?”
睿王扭頭看了齊王一眼,道:“害死鄭貴妃的不是我。”
齊王說:“我沒說是你啊。”
“那我就要跟二哥你交待什麽?”睿王道:“她生養了一個畜生,我能有什麽辦法?”
“是啊,我能有什麽辦法?”齊王重複一遍睿王的話,滿是嘲諷意味地笑了一聲,道:“反正鄭氏也活不長,不死在兒子手裏,也得死在我們手裏,唯一的區别就是隔了一個肚皮罷了。”
睿王沒接話。
“不過鄭氏知道是誰殺的她嗎?”齊王問道。
“這與我們有什麽關系?”睿王道:“二哥,死人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們還煩神眼前的事吧。”
“我煩神不了,”齊王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承認我蠢,你們這些聰明人操心去吧。”
“盡快接常母妃出宮吧,”睿王說了一句。
睿王這話說的突然,以至于齊王反應不及,過了半天,齊王才臉色難看道:“我母妃也會有危險?”
“不知道,”睿王道:“不過今日的事會驚吓到常母妃。”
齊王看着面前的人群,焦躁不安突如其來,讓齊王恨不得現揪一個人過來,讓他狠狠揍上一頓才好。
“二哥?”
“知道了,我明日就接我母妃出宮,”齊王吸着腮幫道:“等李祉的登基大典完了後,我就請封,然後帶着我母妃,還有我那一家女人小孩到封地去。”
睿王看向了齊王,輕聲道:“二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你就是離開京城了,遠遠地走開了,但戰事一起,你覺得你能置身事外?
齊王頓時從了焦躁不安變成了暴躁惶然,若是秦王赢了,他會是個什麽下場?說他沒辦法,他無權無勢,阻止不了李祉的登基,也阻止不了睿王與莫良緣聯手?齊王搖頭,去他娘的阻止不上,他就不能讓秦王成皇!
“裏面有秦王的人,”這時,走到了步辇旁的折大公子,小聲跟莫良緣道:“要現在就把他們抓起來嗎?”
莫良緣說:“大公子能認得出來?”
“當然,”折大公子說:“我與秦王爲敵,那他的手下我自然都認得,我連他家馬廄裏養馬的馬夫叫什麽,我都知道,哦,我将話扯遠了是嗎?”
莫良緣剛想接話,一個女子的凄厲哭喊聲,從遠處傳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