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怎麽來了?”嚴冬盡幾步就下了台階,站在了莫桑青的馬前。
莫少将軍打量嚴冬盡一眼,小聲道:“殺人了?”
嚴冬盡搖頭。
“那就走吧,”莫桑青讓嚴冬盡上馬。
這會兒護國公府的大門前一個門人家丁都沒有,顯然也是事先被叫走了。
莫福是跑步跟着嚴冬盡的,結果還是沒能跟上走路的嚴小将軍,等莫大管家跑出府門的時候,嚴冬盡已經上馬準備走了。
莫桑青坐在馬上歪頭看了莫福一眼,雙腿一夾馬腹,烏雲馬前蹄揚了一下,往前跑去。
這一行人走沒影了,莫福還站在國公府門前沒動彈,直到有冰棱從門廊上掉下,發出很大的一聲響,莫福才被驚回了神,看一眼門前雪地上淩亂的馬蹄印子,莫大管家拔腿就往府裏跑。
“莫桑青?”書房裏,護國公停了手中的筆,擡眼看莫福道:“他進府了?”
“沒有,”莫福忙道:“他帶着嚴小将軍走了,好像是來接嚴小将軍的。”
“呵,”護國公笑了一聲,道:“他這是怕老夫殺了嚴冬盡嗎?”
莫福就賠着個笑臉,嚴冬盡若是死在了他們護國公府,那今天護國公府裏是不是就得變屍山血海了?莫大管家是一點都不懷疑,莫桑青的心狠手辣。
“主子,”一個管事婆子的聲音這時從書房門外傳來,說:“三小姐還是坐在雪地裏不起來。”
護國公問莫福:“嚴冬盡隻是與她說了幾句話?”
莫福說:“奴才沒敢在院裏站着,嚴小将軍跟三小姐說了些什麽,奴才沒聽見,奴才就看見三小姐追嚴少将軍來着,嚴少将軍又跟三小姐說了句話,三小姐就跌坐到雪地上了。”
護國公說:“追?”
莫福忙就改口道:“不是追,是說話,對,三小姐就是跟嚴小将軍說話來着的。”
“送她回房去吧,”護國公命莫福道。
“那,那還要人看,”莫福想問是不是要安排人看着莫良玉的,可這麽直接的話,莫福硬是話到嘴邊又換了種婉轉的說法,莫大管家問自己的主子道:“是不是要多安排些人伺候三小姐?”
“不要讓她出房間一步,”護國公道:“可以讓人去看她,但家中的小姐們就算了。”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莫福領了命,出了書房,又帶着管事婆子往祠堂跑。
等莫福趕到祠堂,莫良玉還坐在雪地裏,有個小丫鬟站在一旁替莫良玉打着傘,試着跟莫良玉說話,隻是莫小三姐沒理睬這小丫鬟。
莫福跑到了莫良玉的跟前,拍一下大腿,着急道:“三小姐您可不能坐在雪地裏啊了,這是要凍壞腿的!”
莫良玉擡眼看莫福。
一股涼氣從莫福心底往外冒,三小姐這眼神有些駭人,這是要将他生吞活剝了的眼神。莫福很是委屈,三小姐你嫁不了嚴冬盡,這也不是他這個當奴才的錯啊,恨他有什麽用?
“琥珀呢?”莫良玉問。
莫福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個琥珀是誰。
“就是給洪家兩位小姐帶路的那個,”管事婆子在後面小聲提醒莫福。
“哦,她啊,”莫福想起來這人來了,跟莫良玉說:“國公爺說她伺候小姐不盡心,将她打發了。”
莫良玉自己從雪地裏站了起來。
莫福往後退了好幾步,莫三小姐這會兒的氣勢有些逼人。
“祖父還要關我嗎?”莫良玉看着莫福。
“呃不,”莫福說:“國公爺是心疼三小姐的,命奴才送三小姐回房去休息。”
莫良玉往院門那裏走,在雪地裏坐得時間有些長了,莫三小姐這會兒走路一瘸一拐的,腳在地上拖着走。
“快,”莫福假意訓一旁的管事婆子道:“你們是怎麽伺候三小姐的?擡軟兜來啊,這種下雪的天,你們要讓三小姐自己走路?”
管事婆子忙高聲喊院外的人去擡軟兜過來。
“不用了,”莫良玉卻冷聲道:“我這會兒想走一走。”
莫福暗自咂一下嘴,他拿莫良玉是真沒什麽辦法,心裏再瞧不上這位三小姐,可這是小姐主子,莫大老爺倆口子的眼珠子,他得罪不起。
莫良玉一步一步地往院外走,琥珀應該是活不了,不,莫良玉想,琥珀不是要緊的事,要緊的是,她要嫁給折烙了,她的祖父把嚴冬盡逼走了。
洪氏夫人還在房裏傷心呢,聽見丫鬟來報,說莫良玉回房了,洪氏夫人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問了一句:“當真?”
丫鬟忙就點頭。
洪家大奶奶就念了一句佛,洪氏夫人道:“這種事,她們當下人的哪敢胡說?三丫頭沒事兒,沒事兒就好啊。”
洪家的兩位小姐對望一眼,那嚴冬盡到底會不會來?
洪氏夫人急着見女兒,往前走了兩步後,才又想起自己的娘家大嫂還在跟前坐着,洪氏夫人隻得又停步看向了洪家大奶奶。
洪家大奶奶甭管心裏在想什麽,臉上的表情都是一副爲莫良玉操碎了心的模樣,“我來也就是爲了三丫頭,現在知道三丫頭沒事了,我也就放心了,”洪家大奶奶起身道:“我這就回去了,她舅舅還在家裏急呢。”
“多謝大嫂了,也替我謝謝大哥,”這聲道謝,洪氏夫人是真心實意的,現在莫家人靠不住,她能依靠的,也隻有娘家人了。
“那事兒你跟妹夫商量一下,”走到了洪氏夫人的身旁,洪家大奶奶小聲道:“我等着你的回信。”
“哎,”洪氏夫人答應了洪家大奶奶一聲。
洪家大奶奶被洪氏夫人一路送出了府,臨上轎前,洪家大奶奶叮了洪氏夫人一句:“那小郎君不愁婚事,你們要抓緊些。”
洪氏夫人面色一僵,她大嫂這是在說那小郎君不愁娶不着好媳婦,而她女兒配不上那小郎君,所以是他們求嫁,而不是那家人求娶?
“别怪我說話難聽,”洪家大奶奶壓低了聲音跟洪氏夫人道:“臉面什麽的,哪比得上良玉的後半生要緊?這事兒不能拖,誰知道日後又會冒出什麽閑言閑語出來?”
洪氏夫人心裏憋悶到喘不過氣來,氣惱地要命,卻又一句反駁洪家大奶奶的話都說不出來,誰讓她的女兒不争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