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緣小聲道:“大公子進宮的時間,王爺應該知道了。”
“這樣啊,”折大公子點一下頭,看來莫良緣沒準備在帝宮多待,要不然怎麽莫桑青在京師城都開了殺戒了,卻不清一下長樂宮裏的耳目們?
不多時睿王進殿,折大公子起身行禮,還是懶洋洋骨頭沒長的模樣,跟睿王說的話,在莫良緣聽來全是廢話,沒一句有用的。
睿王似乎也沒什麽跟折大公子說話的興緻,坐在莫良緣的下首處,待折大公子很是準冷淡,這場談話從頭到尾都是折大公子在說,睿王沒主動說過一句話。
“末将出城去接父親和二弟,”折大公子說了半天可有可無的廢話,意猶未盡,似是強行止住了說話的欲望,沖莫良緣躬身行了一禮道:“末将後日再随父親與二弟進宮拜見太後娘,太後娘娘,末将告退。”
“王爺對大公子還有什麽吩咐?”莫良緣問睿王。
睿王跟折大公子道:“隻你們父子三人進城就好。”
不準他們多帶兵馬進京?
“是,”折大公子領命,臉上挂着不以爲意的笑。
折大公子告退而去,出了大殿走出去兩個庭院,就見一行宮人從他身旁的回廊裏走過。被衆多宮人簇擁在當中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嬷嬷,嬷嬷手裏抱着一個孩子,看起來模樣最多四歲,身子太瘦小顯得腦袋很大。
“那是聖上,”給折大公子領路的小林子小聲跟折大公子說道。
小孩裹着厚實的黑狐裘,看不清裏面有沒有穿龍袍,折大公子退到一旁垂首站下。
回廊裏的人沒看廊外的人,徑直往前走了。
“折将軍,請随奴才走吧,”看着李祉一行走遠了,小林子催折大公子道。
折大公子這時看着跟在一行宮人之後的艾久,問小林子:“那人是誰?”
小林子沖折大公子笑了笑,手往前路上一伸,道:“折将軍,請吧。”
小太監不回答自己的話,折大公子也不以爲意,方才那年輕人身上穿着的不是禁衛的軍服,也不是京師兩大營的軍服,這人應該是遼東大将軍府的人。
到了回廊拐角處,艾久回頭看,正好跟折大公子的目光對上。
折大公子咧嘴沖艾久笑了起來,十二萬分的不正經。
艾久冷着臉扭頭,拐進了拐角裏。
“折将軍,”小林子喊。
“好了好了,”折大公子說:“前面帶路吧小公公。”
小林子的臉沉着,這麽一看就不正經,像是街頭閑漢一樣的人竟然是将門出身,小林子怎麽都接受不了。
“這裏還有血,”折大公子指一下花台的邊角。
小林子順着折大公子的手指看過去,花台左邊角上,積雪被踢落,露出了下面凝着血的冰塊,小林子瞅折大公子,不用問了,一定是這人踢得雪。
“太後娘娘仁慈,可你們也不能偷懶啊,”折大公子看着小林子笑眯眯地道。
小林子沉着臉快步往前走了,京師城裏的官沒這樣的!
折大公子一路閑庭散步一般地出了帝宮,扔給小林子一下素色錢包,說了句:“多謝你了,小公公。”
小林子拿着份量不輕的荷包,心情卻一點都沒變好。
折大公子從侍衛手裏接過了馬缰繩,正要上馬,身後的禁衛呼喝起來:“什麽人?!”
折大公子擡頭看去,卻是折烙騎馬沖鋒陷陣似的跑了來。
“我們折府的人,”折大公子跟禁衛道。
如今守着宮門禁衛都是雲墨的手下,聽見折大公子說來人是折府的人,這個小禁衛仍是冷着臉道:“折府的人也不能在宮門前跑馬。”
幾個禁衛同時張弓搭箭對準了折二公子。
折二公子這時候才意識到不好,勒停了馬。
“這人沒來過京城,土包子沒見識,”折大公子對着小禁衛的态度卻是很好的,笑着道:“我教訓他。”
“将軍快些帶你的人走吧,”小禁衛手往前指一指,差不多就是快滾的意思。
折大公子沖小禁衛又是一笑,翻身上了馬。
看着折大公子一行人走了,執弓的禁衛們才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不就是一個小小的禁衛,”有侍衛在折大公子身後氣道:“他多大的官,傲氣個什麽勁?”
“人家是直接伺候聖上的,”折大公子小聲道:“宰相門前的狗都是七品,你說帝王家的得是多大的官?”
自家大公子罵剛才那小禁衛是狗,侍衛們的火突然就都消了,他們跟看門狗一般見識做什麽?
“大哥!”走了好一會兒了,見折烽始終不理睬自己,折二公子忍不住喊了。
“喲,”折大公子這才看了折二公子一眼,說:“我們家的多情公子這是惱了?”
折二公子漲紅了臉。
折大公子臉上的笑容猛地就是一斂,擡手一馬鞭就抽在了折二公子的身上。
折二公子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折大公子一馬鞭抽下了馬。
侍衛見自家大公子發了火,忙都停了馬,圍了一個圈,将自家大公子,二公子圍在了當中,擋住了路人張望過來的目光。
“我讓人罵你的心肝,”折大公子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的二弟,說道:“你是找我算賬來了?”
折二公子張嘴還要說話,折大公子手裏的馬鞭劈頭蓋臉地就抽了下來,折二公子是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
侍衛們有些不忍心看,紛紛将頭扭開了。
折二公子的身上見了血,在地上打了幾滾,又滾了一身的雪。
“爲了個賤人,你倒是費心了,”折大公子停了手,道:“我将話說到了那種份上,你竟然還是沒有聽進耳朵裏去,那賤人給你灌的迷魂藥就這麽厲害?”
“她,她不是賤……”
折二公子爲莫良玉争辯的話沒說完,折大公子的馬鞭就又落了下來,比剛才的那頓鞭子還要狠,不光是折二公子了,連旁邊的侍衛都懷疑,自家大公子這是要打死二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