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大堂裏,折大将軍灌一口溫好的酒,說了句:“這奴才不錯,耳朵沒了,還他娘的忙活差事呢,莫潇養兒子沒本事,調教奴才的本事倒還不錯。”
“爹,”折烙喊了一聲。
折大将軍看自己的次子,心口疼了一下,他剛笑話護國公養不出好兒子呢,這個蠢貨就跳出來礙他的眼了,“滾,”折大将軍罵道。
“我們是要把莫家小姐關起來嗎?”折烙問。
“小花兒在後面,”折大公子看着弟弟道:“你去接她一下。”
“對,”折大将軍道:“你去接一下你的小侄女兒,趕緊去。”
接小侄女兒,折烙當然沒意見,可他走了,鬼知道他大哥要怎麽對莫小姐啊!
“放心吧,”折大公子笑道:“我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我沒你這麽沒見識。”
女人多,這有什麽好炫耀的?折二公子喉嚨都憋上血了,他要是樂意,他也能弄一屋子的女人!
“趕緊滾,”折大将軍瞪眼道:“你還要老子請你滾不成?”
折烙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跟着自家二公子的陳慎心裏就歎氣,二公子越在乎那莫家小姐,大将軍和大公子不就越會對那位莫家小姐起殺心了?他家二公子怎麽就不明白呢?
客棧門前響起了馬蹄聲,随着馬蹄聲遠去,折大公子才跟折大将軍道:“想想傅家父子的下場,在莫潇那裏,隻有安心做狗這一條路。”
折大将軍搖頭,道:“那老東西是怎麽看出傅家父子不對來的?沒道理啊,小皇帝沒到親政的時候,傅家父子沒理由折騰啊。”
折大公子低聲道:“不是說帶兵去抓傅家父子的是嚴冬盡麽。”
“這有什麽?”折大将軍問。
“嚴冬盡啊,”折大公子說:“莫桑青敢跟莫潇鬧斷親,可見莫望北平日裏就對莫潇沒什麽孝心,嚴冬盡是莫望北的養大的,他能平白無故替莫潇出力幹活?”
折大将軍眼皮一跳,道:“你是說莫良緣?”
“傅家父子死時,莫桑青人還沒到京城,”折大公子說:“這隻能是莫良緣做的,也有可能是在這事上,她跟莫潇是聯手的。不過我想,在這事上,莫良緣是拿主意的那個。”
“莫潇弄不過莫桑青也就算了,”折大将軍好笑道:“他還被莫良緣指使地溜溜轉?”
“傅家父子若是不死,”折大公子冷笑道:“傅妃就不至于落到身爲聖上生母,卻被軟禁,無人過問的地步,這女人若不落魄,莫良緣在宮裏的日子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一家獨大的局面。莫潇若是知道他與遼東大将軍府這一脈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他會讓莫良緣在帝宮裏一家獨大?不管最後是誰真正下手殺的人,傅家父子死,傅妃落魄,最大的得益者就是莫良緣。”
“莫望北的種不可能有好的,”折大将軍撇嘴說了一句,擡手又灌了一口酒。
折大公子聳一下肩膀,沒接父親這話。遼東大将軍府跟他們河西折家,要說深仇大恨這個沒有,可要說關系好,那也是騙人的。争朝廷的糧饷,争征兵的配額,争兵器,争兵服,争藥争醫,争人,争馬,除了不争地盤跟女人,他們什麽都争,這樣争個十來年下來,這仇能不接下?
“怎麽了?”折大将軍将酒壺往桌上一掼,道:“老子就是看他莫望北不順眼,你又要教訓你老子?”
莫望北是投軍出身,而折家是将門世家,這就是好似豪門大戶看泥腿子一樣,一個泥腿子抓着了能登天的機會,一躍變成跟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之後又成了地盤比你的大,兵馬比你的多的人,自家父親看莫望北不順眼的原因,折大公子知道,他也理解,誰讓他父親這人就是看不開,人各有命的道理呢?
你說莫望北隻是動氣好,遇上了俞常勝那麽一個蠢瓜?那你怎麽就看不到,莫望北是拿命搏出來的前程呢?你說莫望北是個投軍的泥腿子,那你怎麽就不想想,他們先祖最早從軍之時,不也是一個投軍的泥腿子嗎?他們先祖可能還不如莫望北,莫望北庶子歸庶子但人好歹也是出身京師莫家不是?
歎了一口氣,折大公子說道:“想想我們折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這麽多人,父親還是将厭惡莫望北的心思收一收吧,說到底,父親爲了河西,莫望北爲了遼東,你們之間有什麽私仇?”
折大将軍冷哼了一聲,他不是沒試過跟莫望北好好說話,可他就是看莫望北不順眼啊,他人活一世,還他娘的,要爲莫望北委屈自己?
“莫大将軍喪妻未娶,這些年就守着莫桑青和莫良緣,嚴冬盡三人過日子,我還是挺佩服他的,”折大公子說道。
“你佩服個屁?”折大将軍白了長子一眼,這小子的女人屋裏都快塞不下了,現在這人跟他說,他佩服莫望北的專情?這不扯嗎?
“伉侶情深,”折大公子笑道:“情深了才能成伉侶不是?”
折大将軍嘴角一抽,這小子是在跟他說,他隔三差五就往屋裏領女人,是因爲他還遇上能讓他情深的女人?“你這話還是回去哄你的小娘子們吧,”把手一揮,折大将軍說:“你少跟老子這兒扯淡。”
“母親對莫大将軍不也是稱贊?”折大公子又說了一句。
對,自己的老婆,誇别的男人好,是個漢子都不能忍這事兒吧?莫望北不再娶,就一定是他忘不了正妻?萬一是他那玩意兒不行呢?“你娘懂個屁,”折大将軍罵道:“她覺着莫望北好也沒用,遲了,她是老子的媳婦。”
“總之父親你就忍了吧,”折大公子笑道。
“别沖老子笑,你也給老子滾,”折大将軍讓長子滾,這小子不笑的時候看着就不像個好人,一笑,呵呵,看着就更不像好人了,像活該被人打死的貨。
“莫桑青不來,那就我去見他,”折大公子說道。
折大将軍沒說話,開了一壺酒又灌了一口,他這輩子還真得爲着莫望北委屈自己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