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看吧,”莫桑青的手似是無意識地擡起,在莫良緣的嘴邊上碰了一下,看見莫良緣不咬嘴唇了,莫桑青才道:“折家手裏雖然也有兵馬,但他們總不至于在這個時候造反的。”
“王爺的意思呢?”莫良緣問睿王。
睿王說:“等等吧。”
“你休息,我随王爺去見聖上,”莫桑青站起了身。
看來這二位已經談過折家的事了,莫良緣緊鎖着眉頭,心緒煩躁之下,她哪還有心情休息。
莫桑青站在内室門外往内室裏望,他能聽見莫良緣的歎氣聲。
“是不是讓孫方明再給她配一副安神的藥?”睿王站得離内室門遠了一些,聽不見莫良緣的歎氣聲,但看莫桑青的臉色,睿王爺就知道,莫良緣沒聽這位的話。
莫桑青沒再進内室找莫良緣,而轉身跟睿王走出了卧室,小聲道:“安神藥于她無用。”
對莫良緣來說,良藥是離開帝宮回到遼東去,睿王明白莫少将軍的話外之意,但這話睿王爺接不上,他有辦法讓莫良緣走嗎?沒有辦法,那他就隻能閉上嘴。
日子一過就是兩日,莫良緣沒打聽了自家兄長見李祉的事,也沒有再讓人去接據說已經卧病在床,起不了身來的林妃到長樂宮來,折家那裏沒有消息,護國公也沒有動靜,嚴冬盡也沒有消息傳回來。
到了第三日,再也躺不住的莫良緣讓桂嬷嬷扶着自己起身,結果還沒走到窗前,就聽見卧室外面,小池子在喊:“下雪了!”
一個嬷嬷推開了窗,窗外又是紛紛揚揚漫天飛舞的雪花,冷風吹進燒着地龍的卧室裏,将雪花帶進室内的同時,也讓莫良緣打了一個寒戰。
“太後娘娘,還是關窗吧,”桂嬷嬷勸道,這位傷口還沒長好,人看着一天比一天瘦,再要受了風寒,還得了?
“去嬷嬷,”莫良緣低聲跟桂嬷嬷道:“你去請睿王爺過來一趟吧。”
“那少将軍?”桂嬷嬷問。
“與我哥無關,是我有事要與睿王說,”莫良緣沖桂嬷嬷笑了笑,說:“快去吧。”
桂嬷嬷扶莫良緣在床榻上又半躺半坐了,才匆匆離去。
睿王這會兒人在壽皇殿給興元帝上香,聽桂嬷嬷說莫良緣請他過去,睿王出了停放着興元帝棺椁的壽皇殿正殿後,問桂嬷嬷一句:“莫桑青也在?”
“少将軍被聖上喊去了,”桂嬷嬷忙就小聲道:“這幾日聖上纏少将軍纏得緊,還跟五殿下發了脾氣,奴婢看着,”桂嬷嬷擡頭打量了一眼睿王的臉色,才又小心翼翼地道:“奴婢看着,聖上和五殿下都挺喜歡跟莫少将軍在一起的。”
五皇子喜歡跟莫桑青待一塊兒,還有可能是這小孩子是真的喜歡莫桑青,至于李祉,睿王搖一下頭,這小皇帝喜歡的應該是那隻遼東鐵騎才是。
“王爺,”一個在魏貴妃身邊伺候的宮人從配殿的方向快步走了來,站在了睿王的跟前,小聲道:“娘娘請王爺您過去一趟。”
“什麽事?”睿王問。
宮人說:“奴才不清楚。”
“你去門前等我,”睿王交待了桂嬷嬷一句後,跟着宮人往壽皇殿的配殿走去。
宮人沒領着睿王去配殿,帶着睿王從配殿旁的小巷穿過,這宮人帶睿王進了配殿後面的一個庭院,魏貴妃就在滴水檐下站着,看見睿王來了,便跟帶路的宮人道:“你退下。”
宮人忙低頭退出了庭院。
睿王走到了滴水檐下,要給魏貴妃行禮的時候,就聽魏貴妃說:“這會兒沒外人在,你的禮就免了吧。”
光聽魏貴妃的語氣,睿王就知道他母妃這會兒心氣不順,于是睿王爺說:“母妃這是怎麽了?”
“桂嬷嬷又來找你了,”魏貴妃看着睿王道:“莫良緣有兄長陪着了,她還找你做什麽?她就不知道,這世上有避嫌這件事嗎?”
睿王原本對着魏貴妃還算溫和的神情一變,道:“我與太後娘娘有事情要商量。”
“商量什麽?”魏貴妃道:“這幾天宮裏忙李祉登基大典的事,忙得人仰馬翻的,她總不至于找你商量登基大典的事吧?”
“登基大典隻是走一個過場的事,”睿王低聲道:“我與她另有要事要商量。”
“國事?”魏貴妃好笑道:“你跟莫良緣能商量什麽國事?又或者我都得,她莫良緣懂什麽國事?”
“母妃找我來就是爲了說這事嗎?”睿王有些不耐煩了。
“我是讓你離那女人遠點,”魏貴妃說話的聲音猛地一高,随即就又低了下來,“你知道現在朝野在傳你什麽嗎?說你爲了權勢,讨好一個女人,做了莫良緣的裙下之臣了!”
“母妃!”睿王整個人突然就嚴厲了。
魏貴妃被睿王的反應吓了一跳,但馬上魏貴妃娘娘就又冷笑了,說:“你沖我發火有何用?傳這話不是我,睿王啊,衆口爍金,你不能毀在莫良緣的手上啊。”
睿王沉默了片刻,雪被風吹着落在睿王的肩頭,睿王爺的肩頭很快就雪白了一片,“我沒讨好她,不過我是走了她的門路,才争到了輔政大臣的位置。”
“你說什麽?!”魏貴妃眼看着就要發怒。
“這是事實,”睿王道:“母妃覺得我丢人了?”
“沒有你,莫良緣能垂簾聽政?”魏貴妃急了,“你怎麽就是靠着她莫良緣才得的權勢了?我的兒子需要靠一個女人嗎?”
“我還有事,”睿王冷道:“母妃有事再讓人去叫人。”
睿王說完話就要走,魏貴妃在睿王身後笑了起來,道:“所以這一回我是無事找的你,我是閑來無事,找你過來說廢話了?”魏貴妃的聲音裏充滿了嘲諷的意味,“你以爲那莫良緣是什麽好人?現在外面有風聲,說她與那嚴冬盡不幹淨,睿王,你懂這不幹淨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