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軍,”周淨愁道:“莫大老爺會不會來找您要人?”
“他沒這個膽子,”莫桑青說了一句。
周淨說:“他在護國公府裏嚷嚷,要來找您啊。”
莫桑青扭頭看了周淨一眼。
周淨被自家少将軍這冷冷一眼看得心裏發毛,委屈道:“這又不是屬下說的。”
莫桑青在這時歎了一口氣,冷道:“我就該派艾久過來的。”
周淨頓時就更委屈了,他怎麽着他就不如艾久了?不過想想,周淨把頭一低,小聲道:“是屬下沒用。”也許是艾久跟着小姐到京城來,這事情不會到今天這一步呢?
護國公府裏,莫望鄉輕輕扯一下洪氏夫人的衣袖,道:“不要哭了。”
洪氏夫人丢了女兒,心裏是又慌又害怕,就指望着護國公快些派人去找莫桑青,去把自己的女兒要回來,被莫大老爺拉扯住了衣袖後,洪氏夫人的哭聲一停,往下掩面的手,看向了護國公。
護國公坐在一把太師椅上,臉色看起來還不算太差,看起來不像是個孫女兒走丢了的人。
護國公的這種态度讓洪氏夫人受不了,顧不上丈夫,和自己娘家的兩個兄長都在沖自己使眼色,洪氏夫人沖護國公道:“父親,您不去救三丫頭嗎?”
護國公站起了身,看了莫望鄉一眼,道:“老夫在書房跟三丫頭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莫望鄉說:“兒子記得。”
“那說帶洪氏回去,”護國公道。
“父親!”洪氏夫人大叫了起來。
洪氏夫人的兩位兄長這時不得不說話,洪大老爺說:“國公爺您是不是命人去找一找莫桑青?”
“不會是莫桑青的,”護國公冷道。
洪氏夫人急道:“不是他還能是誰?”現在他們護國公府的仇人不就是莫桑青?
“你視爲你女兒爲珍寶,可在莫桑青那兒,你女兒一文不值,”護國公說着話人就往廳廳堂外走,道:“三丫頭若是不回來,洪氏,你就當你從來沒生養過這個女兒好了。”
護國公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廳堂,洪氏夫人隻覺得身子一軟,莫望鄉一個沒扶住,洪氏夫人就癱軟在了地上。
莫望鄉将夫人扶起,喊了兩個婆子進來,讓這兩個婆子送洪氏夫人回房。
“女兒怎麽辦?”洪氏夫人哪裏肯走?拽着莫望鄉的手哭問道:“父親是不管三丫頭了嗎?他怎麽能不管我女兒呢?!”
“送夫人回房去,”莫望鄉硬掰開了洪氏夫人的手,沖兩個婆子下令道。
洪氏夫人被兩個婆子硬架着走了。
洪家兩兄弟沉默片刻之後,洪大老爺問莫望鄉道:“方才國公爺那話何意?”他怎麽聽着,護國公是在說莫良玉是自己跑了的意思?
莫望鄉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這位莫家的嫡長老爺,半輩子過得順風順水,這段時間卻過得心力憔悴,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發生,一點準備的時間都沒有給他。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洪大老爺急道。
别看莫桑青不在乎莫良玉,可弄丢了莫家的小姐,書香門第的洪家還真就擔不起這個責任。
“家父,”莫望鄉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家父現在忙着國事。”
“忙着國事,家事就不問了?”洪家二老爺道。
“三丫頭與她的表姐妹說了半天的話,”莫望鄉低聲道:“我想見見阿蘭她們。”
洪蘭是洪大老爺的小女兒,與莫良玉年歲相仿,這對表姐妹一向感情很好,現在莫望鄉說要見見洪蘭,洪大老爺愣怔一下後,便矢口否認道:“不可能是蘭丫頭幫着三丫頭走的,蘭丫頭沒那個本事。”
“我隻是想見一見阿蘭,”莫望鄉堅持道。
“三丫頭自己跑了?”洪家二老爺不相信道:“她能跑去哪裏?她爲什麽要跑?”
莫望鄉突然就感覺到了羞恥,他的女兒死了一任未婚夫婿,現在又爲了逃婚,自己私逃了,這種事要他怎麽說得出口?這事要是傳了出去,讓人知道他莫家養出了這樣的姑娘,他莫家其他的姑娘日後還怎麽嫁人?
從坐椅上站起身,莫望鄉跟自己兩個舅兄道:“我要再去一趟洪府。”
護國公站在書房外的庭院裏站着,手裏端着的茶水已經喝完,冬日裏庭院裏沒什麽花草,隻一叢綠竹還顯着綠色,看着生機盎然的模樣。
“主子,”莫福從院外跑進來,一直跑到護國公的近前,小聲禀道:“大老爺又去洪府了。”
這個兒子,護國公将手裏的空茶杯遞給了莫福,現在這個時候了,他的嫡長子卻還是在忙着自己女兒的事,一個莫良玉難不成比整個莫氏家族的前程還要重要?護國公搖一下頭,冷道:“随他去吧。”
“大少夫人那裏要叫大夫,”莫福又道:“大房的一個管事婆子跑來說,大少夫人哭暈過去兩回了。”
“那就給她叫大夫,”護國公道。
“是,”莫福說:“奴才回頭就去安排。”
護國公看着面前的一排花盆,雪早就停了,這會兒又是陽光正好的天氣了,花盆就放在綠竹前,盆裏種的月季掉光了葉子,這會兒就是再曬太陽,月季也長不出葉子來,“時候還不到,”護國公跟莫福道:“來年入春了,讓花匠将這些月季移種到地上去。”
莫福嘴裏應着是,心裏卻是着急,這都什麽時候了,他家國公爺還操心這幾盆月季花?“主子,大人們還在前邊兒花廳裏等着,夫人也讓人來傳話,說老太君要見您。”
護國公擡頭看綠竹,說:“老夫還沒有想好下一步要怎麽走。”
莫福縮了縮脖子,莫桑青在街上殺人的樣子,他到現在還記得清楚呢,那就是個魔王,殺人不眨眼的,沒一個孝字壓頭上了,他家國公爺能制住這魔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