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将聖旨拿了在手裏放了那麽片刻,這才神情凝重地打開聖旨,一目十行地看了後,将聖旨讀了出來。
“這是宣莫桑青上京的聖旨啊,”有官員小聲嘀咕。
“看來被護國公你毀去的那個不是聖旨,”睿王将聖旨一字不落地讀完之後,擡眼看着護國公道。
莫良緣與莫桑青接觸之後,莫桑青才拿出了聖旨,這聖旨也就是方才才經莫良緣的手,到了莫桑青的手裏,但說這是莫良緣爲了救兄僞造的?莫良緣現在被刺,匕首盡沒進肋下,這樣的苦肉計未免代價太大,況且莫桑青有沒有聖旨,在方才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都刀劍相向,打起來了,還用再講道理了嗎?
護國公再這個時候不會再跟睿王争辯,這道聖旨的真假了,你說這聖旨是假的,莫桑青一開始爲什麽不拿出來?
睿王将聖旨放到保齡侯朱焰的手裏,道:“你看看吧。”
朱焰沒看聖旨的内容,隻盯着聖旨的禦印看,之後便看了護國公一眼,這是禦印不錯,可他要怎麽說?仍是一口咬定這聖旨是假的?
睿王看着門外的京營兵卒,跟護國公道:“這案子還要繼續審下去嗎?”
護國公面沉似水地站着。
“趙深是軍營遇刺身亡的,”睿王道:“程廣龐是在家門前遇刺身亡的,趙深死的時候,莫桑青在湘竹街與汀蕪交彙的那個路口上,程廣龐死的時候,他人在大理寺的天牢,說他是殺人兇手,他都不在場,他怎麽殺人?”
“他有手下!”門外有兵卒喊。
“朝中官員哪個沒有幾個手下?”睿王冷笑道:“你們沒有抓到兇手,人證物證皆無,就跑到大理寺喊着要殺莫桑青,一幫蠢貨。”
“王爺,”護國公要說話。
睿王将手一擡,道:“今天就這樣吧,國公爺回去求求哪個管用的神佛好了,求這神佛保佑太後娘娘無事,否則的話,”睿王看着護國公冷聲一笑,道:“你将莫望北的一兒一女都害了,本王就不信莫望北還會做你的孝子,能坐鎮遼東的人,應該不是個軟心腸的人。”
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人,兒女被害了,那莫望北能不報這個仇?
衆官員看着護國公,不少人心裏都在歎氣,今天若是硬将莫桑青給定罪了,那莫桑青的死就是罪有應得,莫望北還怎麽起兵給兒子報仇?今天若是莫桑青和莫良緣死在京營這些兵卒的手裏,這對兄妹是死于嘩變士兵之手,與護國公無關,莫望北就是報仇,也找不到護國公的頭上。
現在莫桑青的罪沒定下來,莫良緣被一個喬裝成官員刺傷,莫桑青毫發無傷,今日他們這一場公案審下來,得到的唯一結果就是,莫桑青與京師莫家斷了親,兒子被誣不忠不孝,女兒又被剌傷,莫望北還能再做京師莫家的子孫?想也不可能了。
“這斷親也得莫望北來斷吧?”有官員心裏還有僥幸,跟身旁的同僚小聲道:“父親還在,他莫桑青的話能算?”
這官員身邊的同僚都搖頭,莫望北要是個孝順安份的人,當年就不會爲了出人投地,偷跑到遼東去從軍了。
睿王一甩袍袖,轉身往後堂走去。
睿王府的侍衛見自家王爺走了,不再守着公堂,全都跟着睿王往後堂走。
“将這個人,”睿王走着走着,又想起那個武師來了,手指一下地下的武師,命左右道:“将這個人關在天牢去,當年他爲何能逃脫官府的天羅地網,要好好地查才行。”
兩個侍衛上前,拖着已經癱瘓的武師就走,走大門是肯定不行了,公堂門外全是京營的兵,所以兩個侍衛拖拽着武師也往後堂走。
“王爺,”有侍衛小聲跟睿王道:“刺客還沒死。”
睿王又看向了地上的刺客,這刺客的咽喉被莫良緣割了一刀,但隻是傷着了,氣管還連着,看着血流得很多,這傷不緻命。
“國公爺覺得這個要審嗎?”睿王問護國公。
護國公冷道:“王爺會聽下官的意見?”
“萬一這個就是殺了趙,程二人的兇手呢?”睿王說。
護國人道:“王爺作主就好。”
地上的刺客臉正好對着護國公這裏,此刻這人臉上的神情痛苦,可并沒有哀求乞命的意思,睿王清楚,被派來殺莫桑青的人,應該不會指望自己得手之後還能活着,這樣的人是死士,審是審不出來什麽的。
“拉到天牢去,”睿王下令道:“行刺太後娘娘,本王要剮了他。”
一個睿王府的侍衛上前,這刺客咽喉受傷,侍衛不敢拖拽,隻能又招手叫了一個同伴上前,兩個人擡着這刺客往後堂走。
睿王帶着人進了後堂,腳步聲很快就從衆官員的耳中消息了。
“莫桑青方才那支響箭,”有官員開口問道:“隻一支響箭,他的手下就知道要做什麽了?”
“你怎知他身上隻有一隻響箭?”護國公低聲道:“一支叫人,二支殺人,也許是這樣的吧。”
開口問話的官員閉了嘴。
護國公走到了公堂門前,跟京營的兵卒們道:“老夫會給你們一個交待,回營去吧。”
“國公爺,那莫桑青就無罪了嗎?”有兵卒躲在人堆裏問道。
莫桑青帶着六個侍衛就将他們兩營人馬殺得街頭堆屍了,今天他們鬧了這麽一場,莫桑青能放過他們?兵卒們心裏害怕,自然就站在院中不肯走。
“老夫會治他的罪,”護國公跟京營的兵卒們保證道:“否則老夫還有何顔面活着?”
護國公都說莫桑青不死,他就沒臉活了,這保證是兵卒能要得最好的保證了,兵卒們慢慢退出了大理寺。
院中躺着不少屍體,還有傷者在呻吟呼痛。
護國公坐在了靠近門邊的一張坐椅上,跟衆官員道:“諸位先回去吧,老夫等在這裏。”
衆官員想知道莫良緣的傷怎麽樣了,也想知道今天這事要怎麽了結,可是看看護國公陰沉着的臉,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去觸護國公的黴頭,繼京營的兵卒之後,衆官員也三三兩兩地退去了。
保齡侯走出大理寺的時候,蹭一下鞋上沾着的血,跟身後的人歎氣道:“咱們的國公爺之前到底知不知道太後娘娘的性子?”
送這麽一位進宮當太後,還是垂簾聽政的太後,在保齡侯爺看來,這是今天這場亂局的開端,護國公從這裏開始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