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季幻領命。
“多謝王爺,”莫少将軍道:“您的提議末将會好好考慮的。”
“将莫桑青關入天牢,”睿王這才大聲下令道:“是非曲折,待朝廷查明之後再做定奪。”
“少将軍,請吧,”趙季幻走到了莫桑青的身邊。
“少将軍?”小五子喊。
“要讓他們去天牢護衛你嗎?”睿王問。
莫桑青搖一下頭,跟小五子道:“你去找嚴少爺。”
“那少将軍你呢?”小五子急聲問道。
莫桑青沖小五子招了招手。
小五子往莫桑青的跟前跑。
睿王走遠了幾步。
“将這個交給嚴冬盡,”塞一個物件到小五子的手裏,莫桑青小聲道:“他會知道要怎麽做的,不用擔心我。”
周圍都是眼睛,所以小五子沒去看自家少将軍給了他什麽,而是看着莫桑青急道:“那您也不能一個人到天牢去啊!”
“這是命令,”看一眼小五子,莫桑青說道。
小五子繃緊了腮幫的肌肉,退到了一旁。
睿王見小五子退下了,才又走上前道:“莫少将軍騎馬去大理寺吧。”
莫桑青轉身要去烏雲馬的身邊。
“再看看這個路口吧,”睿王卻突然又道。
“看末将造得殺孽嗎?”莫少将軍小聲道:“京師城的人沒見過死人?”
睿王道:“這是帝都。”
莫桑青轉身又面向了睿王,道:“在遼東,男人死在了沙場上,女人就要拿起刀劍去護衛家園,三歲的孩童都知道,勝利的時候要歡呼,逃亡的時候不能哭。王爺,京師的人做了太久的盛世繁華夢,現在是到夢醒的時候了,見一見血對他們有好處。”
睿王沉默了。
莫桑青翻身上了烏雲馬。
趙季幻等人忙也上馬。
烏雲馬原地轉了一圈,馬蹄将地上的血水踏起,莫桑青催馬往大理寺的方向跑去。
“王爺?”看着趙季幻一行名爲押送,實爲護送地跟着莫桑青走了,孟其洲小聲喊了一聲,站在一灘血水中的睿王。
“他在跟本王說,戰火硝煙會燒到京城,”睿王道:“京城遲早一天也會成爲戰場。”
孟其洲一愣,随即孟先生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帝國早就羸弱不堪,京城身爲帝都,被四方拱衛,倒還能享着太平,隻是誰知道這太平還能享受多久?
小五子們這時上了馬,往湘竹街上跑了。
沒有睿王的發話,在場的人沒人敢出面攔下這六個遼東大将軍府的侍衛。
“莫桑青說他在京畿有八千精騎,”睿王跟孟其洲小聲道。
“八千?”
“也許沒有,也許更多,”睿王道:“莫桑青是不會跟本王說實話的。”
孟其洲想了想,道:“至少他将這件事告訴了王爺。”
“這是他給本王的威脅,也是抛給本王的魚餌,”睿王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地道:“本王不能動他,更要保護好他,否則遼東鐵騎就會出現在京師城下。”
“王爺,莫桑青此人……”睿王的話聽不出喜怒,心中沒底,又不希望自家王爺這時再與莫桑青爲敵的孟先生,試着開口爲莫少将軍說幾句好話。
睿王卻打斷了孟其洲的話,道:“孟其沰跟你說的話,本王相信,莫桑青若是能爲國所用,當是棟梁之材,隻是本王也有自己的眼線,本王也相信他們的話。”
“他們是如何說的?”孟其洲問道。
“冷酷,無情,活在暗夜的獸,”睿王看着自己的幕僚,手指着路口堆壘有半人高的屍體,低聲道:“本王的人是這麽說莫桑青的。”
孟其洲被睿王的話震住,站着半天無話可說。
與湘竹街南端路口相聯的是一條叫丹儀的大街,莫望塵一家三口這會兒就被困在丹你儀街上,街上擠滿了人,人人都想歸家或者離京而去,隻是睿王命人将這街封了,所以人們不敢往前去了湘竹街,也無沒辦法回頭離開這條丹儀街。
“老爺,”洪氏夫人坐在馬車中,跟站在車外的莫大老爺急道:“官兵還是不放行嗎?”
一個護院在這時從街頭那裏跑了回來,沖莫望鄉搖了搖頭。
“路還堵着,”莫望鄉隻得跟洪氏夫人道:“我們再等等。”
“是遼東大将軍府的莫桑青,”一個路人從護國公府的這支車隊前跑過,邊跑邊道:“前邊死了好多的官兵,屍體都堆成山了!”
路口傳來的喊殺聲,隻要不是聾子,半個京師城的人都能聽見。
聽見路人喊莫桑青的名聲,洪氏夫人就打了一個冷戰,說:“是他?”
莫望鄉在車前不停的轉圈,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要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侄子要做什麽,什麽都不知道,這讓莫大老爺緊張,而且還沮喪。
“讓開!”有馬蹄聲這時由遠及近地傳來,呼喝聲也随即傳了來。
莫望鄉往街頭那裏看過去。
“是,是嚴冬盡!”有眼尖的護院很快就喊了起來。
坐在車中,一直都一言不發的莫良玉身子一顫,擡手就撩開了車窗簾。
“大老爺,是嚴冬盡沒錯,”護院跟莫望鄉笃定道。
黑壓壓一片擠在街上的人群往兩旁分開,嚴冬盡騎着馬,帶着周淨一行從莫望鄉的眼前跑了過去。
莫良玉的目光追随着嚴冬盡,直到有一隻手伸過來,将她拉着車窗簾的手輕輕拍開,車窗簾重又落下,将車裏車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你在看什麽?”洪氏夫人小聲問女兒。
“嚴冬盡也過去了,”莫良玉道:“三堂哥是要繼續在路口那裏殺人嗎?”
洪氏夫人愣住了,方才她看女兒往外看的目光不對,這會兒聽着女兒的話,她的女兒是在擔心莫桑青大開殺戒的事?
“就算四堂妹是太後娘娘了,”莫良玉說:“三堂哥這樣真的就能無事嗎?”
“你在擔心這個?”洪氏夫人問。
莫良玉詫異道:“母親爲何這麽問?除了這個,女兒還能在想什麽?”
心跳得很快,莫良玉看一眼垂放着的車窗簾,嚴冬盡是去救莫桑青嗎?自己祖父要對付的人,就不可能有好下場了,莫桑青已經被安上不忠不孝的罪名了,嚴冬盡要怎麽救他?
“你在想什麽?”洪氏夫人盯着莫良玉問道:“這等事,怎能是你想的?”
我在想嚴冬盡應該離莫桑青和莫良緣這對兄妹遠點,莫良玉垂了眼眸,小聲道:“女兒就是擔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