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的官差從暈迷中醒來,睜眼就看見從自己身邊走過去的莫桑青,“抓,抓人!”這位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一個侍衛撂倒了一個官差,聽見這位當頭兒的喊,過來又在這位的臉上跺了一腳,這位官差一聲沒吭,血流了一臉,又一次暈迷了過去。
莫桑青一行人走進官棧的大堂了,老闆,夥計,侍在大堂裏的客人們都站着看這位,沒人敢說話。
莫桑青走出客棧大門,上了馬就走,從頭到尾,這位少将軍沒去看過京師府的官差們一眼。
老闆帶着夥們跑出客棧大門,還有不少住店的客人跟了出來。
“他,他們是跑了嗎?”一個小夥計問。
老闆搖了搖頭,那位爺哪裏是像跑路的樣子?
“東院那裏還打着呢,”有夥計打着哆嗦提醒老闆道。
老闆覺得自己這是接手了一門燙手的生意,可又一想,這幫人連京師府的官差都敢打,那他又有多大的本事不讓這幫大爺住店?
不多時,東院那頭兒的打鬥叫罵聲停了。
衆人戰戰兢兢地等在大堂裏,就看見門簾一掀,京師府的官差被人拖死狗似的從二門裏拖了出來。
做客棧的生意,老闆對京師府的官差基本上都熟悉,一眼瞧見被艾久拖在地上走的官差後,老闆叫了起來:“周班頭?!”
聽見老闆的驚叫,艾久低頭看看自己拖着的這位,這是爲首的,手指着他家少将軍,讓他家少将軍站住的那位,“原來他姓周,”艾久說了一句。
艾侍衛長有一年跟着莫桑青關外抗敵的時候,遇上苦戰,艾久跟一個蠻族扭打,最後兩個人滾進了一個火堆裏,蠻族壯漢被艾久活活掐死了,艾久自己除了臉沒事,身上嚴重燒傷,嗓子也被火燒煙熏地弄壞了,所以艾侍衛說起話來,聲音難聽,跟老鴉叫似的,反正聽着就不像好人。
大堂裏的人,被眼前的一幕驚到後,又被艾久的嗓音驚到了。
周班頭這會兒又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了過來,再睜眼的時候,眼睛被血糊住了,周班頭是什麽也看不清。
老闆跑到了艾久的跟前,小聲道:“這是京師府的周班頭,這位爺,周班頭的妹子可是崔大人的妾室,很得寵的那種啊。”
老闆的好意,艾久心領了,所以艾侍衛長沖老闆笑了笑。
老闆心裏爲艾久可惜,這位年輕人長得很好,眉目英挺,個高,身姿也挺拔,可說話的聲音卻着實能把人吓死。
“放,放開我,”周班頭看不清,但話還是能說的,開口扯着嗓子喊道:“你們,你們知道我是……”
艾久一腳踢在了周班頭的嘴上。
血濺到了老闆的長袍衣擺上,再仔細一看,老闆還看見他就掉自己腳跟前的幾顆黃牙。
周班頭這一次暈得徹底了,舌頭還吐在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颌骨被傷到了的緣故。
眼尖的老闆甚至還看見周班頭褲裆那裏濕了一片,這位平日裏威風八面的人,竟然被人踢尿了!
“走,”艾久招呼兄弟們走。
侍衛們拖着京師府的官差往客棧外走,周班頭是被揍得最慘的一個,其他官差的樣子沒周班頭慘,但也血糊淋啦的,讓大堂裏的人都不忍心看。
“爺,爺,”老闆大着膽子追着艾久跑,小聲問:“您們是要把周班頭他們送哪兒去?”
“放心,”艾久說:“不會連累你的,我們很快就回來。”
把京師府的官差得成狗了,這幫人還要回來?老闆這下子心裏有數了,這幫爺看來不是京師府能得罪的人物,府尹崔大人這回是踢到鐵闆了。
艾久等人騎馬,官差能跑得就跟着跑,跑不了的就隻能被馬拖在地上走了,人的皮肉哪裏經得住這種拖拽,摩擦?地上很快就見了血,官差們的慘叫聲聽着瘆人,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這一行人一時間引來目光無數。
“掌櫃的,”客棧門前,有客人壓低了聲音問老闆:“他們是什麽來路?”
老闆沒說話,這幫爺進店時,他看過這幫爺的路引,那是江南那邊的路引。可這幫爺,老闆搖一下頭,聽說話的口音,看行事作風,這幫爺怎麽可能來自江南?
“不要去東院,”老闆回到大堂裏,跟自己的夥計,還有客人們道:“東樓被那幫爺包下了,誰要是走錯了路去了東樓,那出了事,我可不管的。”
老闆把這話撂下了,不多時就有三撥客人來退房,老闆也沒擋着,讓賬房退錢給這些客人。很快,偌大的客棧就空了,除了包下東樓的那幫爺,客棧裏就沒客人了。
莫桑青在一座深宅裏的小宅院前下了馬。
周淨跑上了台階,邊敲門邊說:“少将軍,就是這裏。”
莫桑青看一眼四周,深巷裏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都是大門緊閉。
周淨敲開了門,一個侍衛看見門外站着的是周淨,這才放下了心裏的戒備。
“快,”周淨跟這侍衛說:“你快去告訴嚴少爺,少将軍來了。”
侍衛往門外看,莫桑青正好将低垂的兜帽往後一抹,侍衛看見了莫桑青的臉後,直接跪下給莫桑青磕了三個頭,起身拔腿就往後跑,都沒給莫桑青說話的機會。
“吓傻了,”周淨讪讪地道。
莫桑青邁過門前的檻,走進了宅子。
小門小戶的人家不可能有什麽照壁,前庭花園的了,門裏就是一個五步即可走完的過道,堆放着一些雜物,放得時間久了,大大小小的雜物上都積了一層厚灰。
小宅就兩進的院子,莫少将軍剛起到二進院的門前,嚴冬盡就打院門裏迎了出來,迎面看見莫桑青了,嚴冬盡的目光還躲閃了,沒能護住莫良緣,這讓嚴冬盡無顔面對莫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