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嚴小将軍這裏一點也不難,他腳下甚至沒有用上多少力道,秀雲的脖子就扭曲到了一個誇張的角度。沒有血流出,皮肉也沒有半點的損傷,秀雲就這麽死了。
周淨和遼東大将軍府的侍衛們看一眼秀雲的屍體,全都是無動于衷神情。
嚴冬盡看向了年歡喜,解釋了一句:“這個女人沒有用處了。”
沒有用處了,自然就可以殺了。
年歡喜聽懂了嚴冬盡的話,這個女人是指證他與傅美景有染的人證,嚴冬盡這會兒這個女人殺了,年歡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這些人又想出新的招數來對付他家娘娘了?
嚴冬盡走上前,蹲下身,将年歡喜脫臼的下巴上上了,說道:“我不想留你的命,可太後娘娘覺着你是傅妃娘娘身邊的人,她想留着你的命。”
年歡喜試了幾回,才順當地開口出聲道:“你想耍什麽把戲?”
“現在除了太後娘娘,”嚴冬盡道:“還有誰能保住你的傅妃娘娘?”
年歡喜這一回沒再說話了。
“睿王是想當皇帝的,”嚴冬盡很小聲地跟年歡喜道。
年歡喜眼角一顫。
“想保住聖上的皇位,”嚴冬盡說:“不能是太後娘娘一人出力吧?”
年歡喜心亂了,前腳莫良緣與睿王李祯還是聯手的關系,後腳這二人就反目成仇了?前腳他跟嚴冬盡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地戰了一場,後腳這人就要跟自己聯手,共同對敵了?
“我花了這麽大的力氣将你從天牢裏弄出來,不是讓你當啞巴的,”嚴冬盡說。
“我要見傅妃娘娘,”年歡喜提要求道。
“可以,不過現在不行,”嚴冬盡說:“宮裏不是睿王的眼線,就是護國公的眼線,你的傅妃娘娘都自身難保了,她還能護住你?你不要給太後娘娘添麻煩。”
“睿王爺想争位,太後娘娘可以去找護國公爺,”年歡喜突然就提起了護國公。
“太後娘娘不信他,”嚴冬盡回話道。
年歡喜垂下了眼眸。
周淨等不及了想說話,被嚴冬盡擡手攔住了。
年歡喜想了很長時間,冬日的深夜,年公公長長的眼睫上很快就凝了一層霜。雖然臉還腫着,但褪去了窮兇極惡的那層皮後,安靜待着的年歡喜看上去是個很英俊的人,不年輕了,卻讓人看着很年輕。
“你的武藝不錯,”嚴冬盡眼睛往下看了一眼,歎了一句:“可惜了。”
周淨們沒明白他們嚴少爺在說些什麽,可年歡喜知道嚴冬盡方才看了哪裏,自然也就知道嚴冬盡在說什麽,他的武藝不錯,隻可惜是個太監。被戳到痛處的年公公,臉就一下子就漲紅了。
“這樣吧,”嚴冬盡說:“我安排一個住處給你暫住,看看太後娘娘那裏有沒有辦法,讓你回宮看你的傅妃娘娘一眼。”
“我與我家娘娘沒有……”
“我知道,”嚴冬盡打斷了年歡喜的話,“可護國公爺說你們有。”
年歡喜道:“所有的事都是護國公所爲?”
“不然你以爲呢?”嚴冬盡反問道。
護國公是什麽樣的人?莫良緣在入宮之前又是個什麽名聲?要年歡喜相信莫良緣隻是聽命從事,這個一點都不難。
“想想傅妃娘娘如今的處境,”嚴冬盡跟年歡喜道:“你就把尋死的心丢了吧。日後會發生什麽事,我們誰也不知道,也許除去睿王之後,太後娘娘再看傅妃娘娘就不會再覺着,傅妃娘娘是她的表姐了。”
年歡喜咬一下牙,臉頰往裏凹陷了,年公公的神情又有些扭曲了。
“你活着也許還能爲你的傅妃娘娘做些事情,”嚴冬盡說:“要是死了,你就算成了惡鬼,你又能幫到你的傅妃娘娘什麽?”
“我不會尋死的,”年歡喜厲聲跟嚴冬盡道。
嚴冬盡站起了身,看着年歡喜道:“我倒是不在乎你是生是死,是太後娘娘心軟。”
年歡喜仰頭看着嚴冬盡,揚起嘴角笑了一下,道:“做太後娘娘的狗,你做的還不錯,是條好狗。”
小巷裏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頓時又凝滞了。
周淨們覺着嚴冬盡不可能忍下這口氣,年歡喜這個太監要完!
嚴冬盡整個人都籠在月光之中,冷冰冰的,“狗嗎?”嚴冬盡似是在問年歡喜,又像是在自語。
年歡喜還是笑,道:“你……”
嚴冬盡擡腿,一腳踹在了年歡喜的嘴上。
年歡喜跌在地上,嘴一張,血流出的同時,五六顆牙齒也随着血掉到地上。
“宰了算了,”周淨狠聲道。
嚴冬盡又踢了一腳,将年歡喜踢得面朝上,問道:“你還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秀雲的屍體就在年歡喜的身旁躺着,年歡喜扭頭看着雙眼圓睜的秀雲。
“嚴少爺,”在巷外望哨的侍衛這時跑了來,跟嚴冬盡禀道:“睿王爺帶着人往我們這裏來了。”
嚴冬盡下令道:“将這個太監丢出去。”
周淨走過來,拖着年歡喜就走。
嚴冬盡跟年歡喜道:“你當我不敢殺你?你死在睿王爺的手上,我也不算是違抗了太後娘娘的懿旨了。”
年歡喜仍是不說話。
嚴冬盡沖周淨揮了一下手。
手裏拖着一個人,可這一點都不影響周侍衛長的行走速度。
眼見自己的大半身子都被拖出了巷口,年歡喜才在周淨的手裏掙了掙,沖巷裏說了句:“我不想死。”
“去你娘的,”周淨罵道:“你這會兒又不想死了?遲了!”
躺在了大街上,已經能聽見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往自己這裏來了,年歡喜這才急了,喊了一句:“嚴冬盡!”
“帶他進來,”嚴冬盡的聲音從巷中傳來。
周淨不甘願地拖着年歡喜又進了巷,撂開年歡喜的胳膊時,周淨又給了年歡喜一腳。
“你的武藝不錯,”嚴冬盡跟血流了滿面的年歡喜道:“不過你的腦子着實不怎麽樣,試探我?太後娘娘是看在傅妃娘娘的面上,不過對我而言,你不過就是個太監。”
巷口外一支馬隊飛奔而過,睿王被自己的手下簇擁着,往大理寺去了。
年歡喜趴在地上,吞咽了一口,血的味道着實不好,哪怕是自己的血,也讓年公公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