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康王跟傅家父子之間有明堂,”嚴冬盡斬釘截鐵道:“那些刺客是他派的,他在大理寺時,也是想傅家父子馬上就死了的。”
能把刺客派上京城街頭的,全京師城滿打滿算的,也就那麽幾位。護國公和睿王沒有可能,齊王在壽皇殿守靈,康王雖說平日裏不顯,但這位皇子殿下派出一隊刺客的本事還是有的。
“睿王留康王看天牢,也是想試探這人一下的,”嚴冬盡這會兒把前前後後的事情都想明白了,跟莫良緣說:“這王爺想幹什麽?他也想當皇帝?”
睿王手中有兵權,尚且沒能争位成功,康王身體病弱,手無兵權的,争皇位?莫良緣搖頭,皇子想當皇帝無可非議,但去争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康王,莫良緣想,康王怕是想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安穩吧?如同前世那樣,秦王,齊王相繼英年早逝,五皇子沒能長大成人,死後連個封号都沒有,睿王一生抑郁不得志,也就康王,安穩一生。
如果說傅家以一生安穩許諾,那康王現在又拿什麽換得傅家的這個承諾?
莫良緣身子依在坐榻扶手上沉思之時,嚴冬盡伸手在莫良緣的發間撥拉了一下。
思緒被打斷,莫良緣擡頭看站着的嚴冬盡,說:“怎麽了?”
嚴冬盡手間多了一根白發,拿給莫良緣看。
莫良緣都沒覺着嚴冬盡從自己的頭上撥了根頭發下來,擡手托一下斜梳着的發髻,莫良緣輕歎了一聲,說:“我都有白頭發了?”
輕歎完了,莫良緣又覺得自己可笑起來,都兩世爲人了,發間多了一根白發,有什麽好在意的?隻要父兄無事,面前站着的這個人無事,别說是白頭發,就是要了她的命去,她也甘之若饴啊
嚴冬盡本來是好心,幫着他的女人撥一下白頭發,可是聽莫良緣輕聲這麽一歎,嚴冬盡就感覺自己做錯事。帶着小心地看一眼莫良緣的臉,嚴冬盡把手裏的白頭發扔了,說了句:“這一定是宮裏的水土不養人。”
要不然怎麽解釋,他的良緣花兒一樣的年紀,進宮就這麽幾天的工夫,就長了白發了?
這借口,莫良緣都不知道嚴冬盡是怎麽想出來,還這麽大言不慚地說出口的。
“我看看,”嚴冬盡附身要細看莫良緣的發間。
莫良緣輕推了嚴冬盡一把,“我們不是在說康王的事?”他們是怎麽從康王的事上,直接跳到毫不相幹的白頭發上來的?
“管他作什麽?”嚴冬盡不在意地道:“這是他李氏的江山,他再折騰,折騰的也不是我們。他跟傅家聯手,我們不用動手,睿王爺一定會要了他的命的。再說我們也是想傅家死的,康王要做的,不正是我們要做的事?”
雖說求得不一件事,但大家都是想傅家父子死的,嚴冬盡覺得在康王沒辦法的時候,他不介意去幫這個王爺一個忙。
“我在街上的時候,不應該攔着那幫刺客的,”嚴冬盡不但想幫康王的幫,他這會兒還後悔在街上護衛了傅家父子一回。要是早知道李氏皇族的皇子們,在擔心莫良緣會幫着莫大将軍造反,就算刺客們沒有得手,嚴冬盡也會讓傅家父子死在路上的。
嚴冬盡的情緒明顯不對,莫良緣擡手摸了摸嚴冬盡的臉,說:“你這是在生誰的氣?”
“我覺得我蠢,”嚴冬盡說。
“爲,爲了康王的事?”莫良緣問。
嚴冬盡沒說話,一屁股坐在莫良緣的身旁。
莫良緣吓了一跳,忙往半開着的宮室門看去。
“門外的人站得遠,”嚴冬盡拉了莫良緣的手,小聲道:“别怕。”
這姑娘是有膽子沒成婚,就将身子給了他的人,這會兒卻隻是因爲他坐下這麽一個動作,慌得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嚴冬盡心裏發堵,他想帶着莫良緣走,現在就走!
“這是帝宮啊,”莫良緣小聲提醒嚴冬盡。
“什麽帝宮,不過一個鳥籠子罷了,”嚴冬盡沉着臉道。
“那我是鳥啊?”莫良緣被嚴冬盡這話逗樂了。
“你不是鳥,你是我的,”嚴冬盡抱着莫良緣就往坐榻上一躺。
是嘗過魚水之歡的人了,莫良緣能感覺嚴冬盡身上的變化,也能明白嚴冬盡這是怎麽了。
“我會帶你走的,”嚴冬盡咬牙切齒地賭咒發誓。
唇上落下了一個吻,急切,高溫,幾乎将莫良緣灼傷。
“我不能把你留在這裏,”嚴冬盡毫無章法地親吻着身下的姑娘,他想将莫良緣就這麽揉捏進身體裏,骨血相融後,他就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了,因爲這樣一來,莫良緣就不會再從他的身邊離開。
重活了一世,對于嚴冬盡,莫良緣是不忍拒絕的,帶着安撫意味地輕輕拍着嚴冬盡崩緊了的後背,莫良緣小聲喊:“冬盡。”
這聲音太輕柔,不像是莫良緣能發出的聲音。
急切拉扯着衣衫的手一頓,嚴冬盡低頭看莫良緣,雙眼中滿是欲望。
“太後娘娘,”宮室門外傳來了桂嬷嬷的聲音。
嚴冬盡的身體僵住,随即嚴小将軍就從莫良緣的身上跳開,身子還着着火,也就是有衣衫的遮掩,才沒有暴露嚴冬盡這會兒的窘迫。
“出了何事?”莫良緣問。
嚴冬盡就看見莫良緣手指翻動一下,已經松散了的發髻,就被一支銀钗挽成了一個,嚴冬盡說不上名,但就是覺着好看的新發髻,佳人不在懷了,嚴小将軍身上的溫度沒降,反而更高了。
桂嬷嬷說:“太後娘娘,韓妃娘娘來了,說想見您。”
“韓妃是誰?”嚴冬盡問。
莫良緣說:“她是康王的生母。”
嚴冬盡發現,這對母子還真是不讨人喜歡。
“我還有事,”莫良緣沖門外道:“改日我去見韓妃娘娘。”
桂嬷嬷答應着走了,嚴冬盡語氣不太自然地道:“她來找你做什麽?兒子在外面算計人,她來算計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