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室的門開着,但候在門外的小林子和小池子都是背朝門站着。
宮室很安靜,宮室外的前後庭院也聽不聞人聲。
嚴冬盡伸出手,飛快抱了莫良緣一下,道:“大哥無事,你不要擔心。”
莫良緣先還繃着,聽了這句話,身上的勁一下子就洩了,原本端着的人往坐榻後面倒去。
嚴冬盡半蹲下身,握住了莫良緣冰涼的手,道:“大哥真的沒事兒。”
“那進香庵是怎麽回事?”莫良緣問。
嚴冬盡将發生的事,跟莫良緣說了一遍。
聽完了嚴冬盡的話,莫良緣半天沒說話,
“年歡喜我給帶回來了,”嚴冬盡道:“那太監武藝很好,幾個人打他一個,他也還支撐了好幾招。”
“你帶他回來做什麽?”莫良緣問。
“傅美景是那小皇帝的生母,”嚴冬盡道:“想動她不容易,是不是這樣?”
莫良緣點頭。
“這個女人一定要死,”嚴冬盡咬牙道。
“她要殺你,還要殺我大哥,”莫良緣低聲道:“她是該死,不過可以等一等的。”
“不能等,就算留着她的命,也要讓她從此翻不了身。”
“睿王已經廢了她的一條腿,”莫良緣小聲道。
嚴冬盡搖頭,說:“她不能走路,進香庵裏不是還有一幫人要去刺殺大哥嗎?哦對了,還有那個秀雲。”
聽見秀雲這個名字,莫良緣就皺眉頭了。
“不能走,有人伺候她,擡她,推她,”嚴冬盡說:“傅美景這個女人不一樣能出現在人前?别說睿王隻是廢了她一條腿,睿王就是把她的兩個腿都砍了,她不還是小皇帝的生母?”
莫良緣不明白道:“你又是年歡喜,又是秀雲的,冬盡你要做什麽?”
“毀掉一個女人能有多難?”嚴冬盡看着莫良緣道:“她自己死了,天下人還能再給你安過逼死聖上生母的罪名?”
毀掉一個女人,要不殺,要不毀掉這個女人的名聲,想到這裏,莫良緣身子一跳。
“年歡喜是什麽時候入的宮?”嚴冬盡按着莫良緣,沒讓莫良緣起身。
“不知道,”莫良緣搖頭,前世裏,她沒注意過這個長秀宮的太監總管。
“那就問一問,”嚴冬盡道。
年歡喜是李祉出生一年之後入的宮,入了宮沒當幾天小太監,就被派去了長秀宮,用了半年的時候,年歡喜就成了年總管,傅美景得寵,年歡喜這個長秀宮的總管太監也就水漲船高,在宮裏很是有臉面。
不光是桂嬷嬷,就是小林子和小池子也對年歡喜的事知道的很清楚。
“先帝爺病重之後,老總管就被趕出宮去了,”小池子說:“年總管就是帝宮的總管呢。”
莫良緣和嚴冬盡互看了一眼。
桂嬷嬷知道年歡喜拿着長秀宮的令牌跑出宮去,現在睿王府的人,大理寺,京師府的人都在找他,這會兒太後娘娘特意問起年歡喜,難不成年歡喜落這位嚴小将軍的手裏了?瞄了一眼站在自己對面的嚴冬盡,桂嬷嬷話到了嘴邊又忍住了。
“太後娘娘,”有太監這時跑來禀告,“護國公爺求見。”
嚴冬盡哂笑了一聲,這人來得倒挺快。
“宣,”莫良緣回了一個字。
桂嬷嬷很是自覺地帶着小林子和小池子退了出去。
護國公進了宮室,也不裝樣子給莫良緣行禮了,看着嚴冬盡開口就道:“你怎麽能回來?”
“年歡喜奉在傅妃的命令刺殺我莫大哥,”嚴冬盡冷道:“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麽能不進宮面見小,面見太後娘娘?”
“胡鬧!”護國公壓低了聲音怒道:“未沉人就沒到京師城下,哪來的刺殺?!”
莫良緣和嚴冬盡心裏都一凜,聽護國公這口氣,這人是知道莫桑青的行蹤的?
“你是在咒未沈出事!”護國公一頂大帽子就給嚴冬盡扣了下來。
莫良緣這時笑了起來,道:“若不是冬盡發現了年歡喜和那幫強匪,這幫人還不就是沖着我大哥去了?祖父這個時候沖冬盡發火,是不是也該派人去護我大哥上京?”
護國公道:“你大哥什麽時候上京的?”
“無旨我大哥當然不能上京,”莫良緣道:“我不知道傅美景是怎麽想的,不過她想害我大哥卻是真的。”
莫良緣從自己這裏是要走兩份聖旨的,護國公看着莫良緣眯了一下眼,第一份蓋了玉玺的空白诏書,莫良緣是當着自己的面拿出來的,诏書是成了兩半的,那現在莫桑青奉旨上京的那個旨,是從哪裏來的?
“冬盡是扯了一個謊,”莫良緣面不改色道:“連我聽到消息的時候都被吓着了,可是現在想想,借着行刺我大哥的名頭,傅美景是不是就可以死了?”
護國公想了想,道:“那也可能是傅庸下的命令,年歡喜雖是傅妃的總管太監,可是爲了自己的主子,聽從主子母族的話,這也說的過去。”
這個推脫罪名的理由,護國公能想的到,那傅美景自然也想的到。
“我将秀雲抓了,”嚴冬盡道。
“秀雲?”護國公點一下頭,罵了一聲:“這個賤婢。”
莫良緣和嚴冬盡都看着護國公。
“你們是想讓秀雲指證傅妃?”護國公搖頭道:“秀雲是我莫家的奴婢,貼身伺候太後娘娘的人,雖然被太後娘娘趕出宮去了,可這也有太後娘娘使了苦肉計的嫌疑啊。”
“這就要國公爺你幫忙了,”嚴冬盡開口道:“秀雲是被莫姑太太送進護國公府的,她要指證的是,年歡喜是傅妃的情夫。”
護國公的目光一跳。
“國公爺在帝宮裏人手大把,”嚴冬盡道:“有道是衆口爍金,傳些話一點都不難。”
“這種事對聖上的名聲有損,”護國公撚須低語了一句。
“祖父還真的關心聖上?”莫良緣笑了起來。
護國公不關心李祉,誰會去真正用心關心一個工具,或者一個踏腳石?護國公隻是想着,情夫,年歡喜,這事可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