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怕到身子打哆嗦,但還是将下馬車的小凳放到了車下。
莫良玉踩着小凳,下了馬車。
周淨說:“我讓你走,你聽不懂?”
馬夫壯着膽子道:“這是我們護國公府的三小姐。”
周淨也不說話了,擡腿一腳就将馬夫踹得飛了出去,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寶珠在車裏又是尖叫。
有侍衛将車簾一撩,衆人看見了抱着頭坐在車裏的寶珠。
“這是幾小姐啊?”周淨問。
寶珠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個丫鬟,知道周淨這麽說是在惡心自己,莫良玉也仍是落落大方地跟周淨道:“我要見嚴冬盡。”
周淨說:“我要你趕緊走。”
“我帶了解藥來,”莫良玉說:“你去問一問嚴冬盡,他若是不見我,那我這就走。”
莫良玉的後半句話,周淨肯定就沒聽,周侍衛長問:“你說你帶了什麽?”
“解藥,”莫良玉說:“睿王的手下在路上遭了埋伏,他來不了了。”
周淨說:“來不了了?”
“他死了,”莫良玉說道。
周淨的目光一跳,趙季幻的身手他見過,那樣一個身手很是了得的人,被人殺了?
“我沒有習過武,”莫良玉道:“所以我救不了睿王的那位手下,我隻能躲在一旁看着。”
“你是哄我嗎?”周淨道:“兇手殺了人,不帶走解藥?那他殺人做什麽?總不能是爲着私仇吧?”
寶珠聽了周淨這話,把自己在車廂裏縮成了一團,對方一點都不好糊弄,她們要怎麽辦?
“他身上的解藥被毀了,”莫良玉仍是神情未變,跟周淨說道:“我是從府裏偷拿的。”
偷這個字眼被莫良玉說得很是坦然。
周淨卻仍是不信,道:“睿王手下的屍體在哪裏?”
“我不知道,”莫良玉說:“我隻看見兇手将屍體帶走了。”
那就是死無對證了,周淨問自己,這個莫三小姐能信嗎?
“我與嚴冬盡見過面,”莫良玉這時跟周淨道:“你可以去問嚴冬盡一聲。”
“你怎麽會與我家嚴少爺見過面?”周淨馬上就問道。
莫良玉沖周淨微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周淨往帳篷那裏走去。
看一眼仍是将手中兵器對着自己的侍衛們,莫良玉深吸了一口氣,心裏暗道,自己是爲救人而來,怕這些莽漢做什麽?慢慢地,莫良玉的心靜了下來,想着要見嚴冬盡見面,莫三小姐又有了期待之心。
帳篷裏,周淨跟嚴冬盡:“嚴少爺你真與這個莫三小姐見過面?”
“見過,”嚴冬盡承認道。
“什麽時候?”周淨問,他進過護國公府幾次,就沒有見過莫家的女眷,嚴冬盡是怎麽見到的?
“我,”想到那天夜裏的事,嚴冬盡話在嘴邊轉了兩轉,“我找她問過路。”
“啥?”周淨就聽不懂這話,莫家小姐,除他家小姐之外都是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找莫家小姐問路?
“我去見過小姐,”嚴冬盡說:“我找她問過小姐住在哪裏。”
“她沒喊?”周淨問。
“我覺着她跟小姐之間的感情還不錯的樣子,”嚴冬盡有些不确定地道。
“那我帶她來見你?”周淨心裏對莫良玉的懷疑少了幾分。
嚴冬盡說:“趙季幻真死了?”
“三小姐說親眼看見他被殺了,”周淨道:“護國公下得手?害死了嚴少爺你,那老東西就不怕小姐跟他同歸于盡?”
“挑撥嗎?”嚴冬盡說。
“知道小姐跟睿王爺聯手了,那老東西要挑撥小姐跟睿王爺的關系?”周淨說:“你沒拿着解藥,死了,小姐覺着是睿王爺辦事不利,所以跟睿王爺翻臉?”
在嚴冬盡看來,這是一個可能。
“你死了,也就絕了小姐的心思了,莫潇這是一箭雙雕?”周淨咬牙道:“這老東西忒不是東西了!”
嚴冬盡手按着胸口,臉上又現了痛苦之色。
“又疼了?”周淨忙道。
“還好,”嚴冬盡想坐起身,隻是這會兒他連讓自己坐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周淨扶嚴冬盡半坐起身,團了一床被子塞在了嚴冬盡的身後,讓嚴冬盡靠着,說:“那個莫三小姐能信?她身上真的有解藥?”
嚴冬盡張嘴,嘔了一口血出來,比起之前,這會兒嚴冬盡嘔出的血顔色變深,看得周淨心驚。
“嚴少爺,”周淨說:“我帶那小姐來見你,若是她玩花樣,那我就弄死她!”
嚴冬盡聲音沙啞道:“你回京城一趟,找睿王。”
周淨說:“跟他說這事兒?”
“趙季幻是他得用的手下,是生是死,一問睿王便知了,”嚴冬盡說:“還有,你最好去見小姐一面,跟她說我無事了。”
“趙季幻都死了,嚴少爺你能沒事?”周淨心焦地叫道:“我倒是也想騙小姐安心呢,可到時候小姐一問趙季幻,這謊不就穿了?”
“那就請睿王爺多擔待,”嚴冬盡說:“哪怕我死了,也要跟小姐說我無事。”
周淨半蹲在嚴冬盡面前,狠狠地抹了一把臉。
“去吧,”嚴冬盡說。
周淨沒動彈,說:“那個三小姐會是奉了莫潇的命令來害你的嗎?我覺着不大可能,那個三小姐好歹也是他的孫女兒吧?哦,對了,”話到這裏,周淨一撇嘴,“小姐不也是他的孫女兒?”
莫潇對莫良緣無情,對莫三小姐就能有情了?周淨幾乎要将自己的頭發揪下一撮來,“那老東西借着三小姐的手來害你?”周侍衛長跟嚴冬盡道:“然後我們一怒之下,宰了三小姐,之後老東西以這個爲借口,将我們這幫人都宰了,說不定他還能把殺人的罪名安在大将軍和少爺的頭上去。”
周淨說着說着,身上就冒了冷汗,這麽一條老成精了的毒蛇,他能讓這毒蛇活着?
“生死由命,”嚴冬盡說:“你回京一趟,我見一見三小姐,那位小姐是莫家長房嫡出的小姐,我看那小姐不是願意赴死的性子。”
“她說她帶來的解藥是偷拿,”周淨道:“她是怎麽知道嚴少爺你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