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趙季幻騎馬奔跑在往北的官道上,從進香庵門前過的時候,趙季幻還停了一下馬,将馬牽到庵前的水槽前,喂馬喝了水,自己也喝了幾口水,算是休息了一下。從馬車,從京城到進香庵這裏要一天的時間,趙季幻騎快馬趕路,從京城到進香庵這裏半天的時間都沒有用上。
庵堂裏傳來尼姑們做夜課的聲音,趙季幻側耳聽了幾句便又翻身上了馬,催馬往北走。
走了沒多遠,急于趕路的趙季幻看出前路上有什麽東西趴在那裏,離的近了些,再仔細看看,竟然是一個女子面朝地的趴要官道上。
“什麽人?”趙季幻勒停了馬。
女子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似是死了。
在帝宮、朝堂都是惡鬥,不太平的時候,趙季幻的警惕心是極強的,手按在了刀把上,又盯着官道上的女人看了一眼,看衣服,這女人還不是普通人家的女人,看這女人露在袖外的手,這還是一個年紀很輕的女子。
深更半夜,一個年輕女人獨自一人趴伏在官道上?
這事擱太平時日裏都是怪異的,更何況是在不太平的時日裏?
“駕!”趙季幻催馬,想飛馬從這女人的身上躍過去了,趙侍衛長不想知道這個女人的事,也不關心這個女人的生死。
“救,救命,”這個時候,趴伏在路上的女子卻發聲了。
趙季幻皺眉,手下意識地一拉缰繩,馬停了下來。
女子在地上翻了一個身,将臉面向了趙季幻。
這張臉,趙季幻眉頭皺地更厲害了,這女子的臉上凝着大塊的血塊,鼻子歪着,鼻梁骨應該是斷了,額頭上的皮膚還外翻着,露着紅肉。
“救救奴家,”女子聲帶哭聲地喊。
“發生了何事?”趙季幻問。
“有,有強盜,”女子沖趙季幻伸手求救,伸出的手上竟也沾着血。
京城的官道上有強盜?這是天子腳下,你說有人造反,趙季幻信,說官道上有強盜,趙季幻不信。
“求壯士救救奴家,”女子往趙季幻的馬前爬行了起來,看樣子竟是站不起身了。
一個孤身的瘦弱女子,趙季幻不覺得這麽一個女子能傷到他,于是趙季幻下了馬,走到了這女子的身前,擡腳就踩在了女子的手背上,冷聲道:“你是什麽人?”
女子似是沒有想到,趙季幻會是這麽一個不懂憐香惜玉之人,痛叫了一聲後,女子哆哆嗦嗦地求趙季幻放開她,又報了一個名字出來,說:“奴家是這家的女兒,求壯士求求奴家。”
趙季幻練武之人的耳力都沒聽清女子報的人名是什麽,沒擡腳,趙季幻蹲下了身,将這女子身上可能會藏着兵器的地方都搜了一遍,沒找到兵器,趙季幻幹脆掐着這女子的脖子,将這女子從地上提了起來,厲聲道:“說,你是什麽人?是誰派你來這裏的?!”
事情不對,所以這個女子一定有問題!
趙季幻手上加了力道,将女子掐得翻了白眼。
“唔,”女子在趙季幻手上掙了掙,沒能掙開趙季幻的手後,女子哭得更厲害了,血混着淚滴到趙季幻的手上,很快就将趙侍衛長的手弄紅了一片。
稍洩了些力道,趙季幻問女子:“說實話我就不殺你。”
女子大張了嘴呼吸空氣,卻不說話。
趙季幻罵了一聲娘,再想手上用上力氣的時候,聽見身旁的林中傳來腳步匆匆奔跑的聲音,趙季幻忙扭頭看林中。
一個穿着打扮都是大家小姐模樣,臉上蒙着面紗的女人從林中跑了出來。
“你是什麽人?”趙季幻問。
女人盯着趙季幻手裏的女子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氣,道:“原是這奴婢被壯士抓到了,多謝壯士了,”女人說着話,就是邁步往趙季幻的跟前走來,這步子走得,輕移蓮步,說不出的好看。
趙季幻覺得自己莫不是在做夢?在京師城郊的官道上,他抓着了一個逃奴?這可能嗎?
趙季幻愣神的工夫,戴着面紗的女人到了趙季幻的跟前,躬身沖趙季幻行了一禮,再次道謝道:“多謝壯士出手相助。”
趙季幻眨了兩下眼睛,突然就知道不對了,将手一松,年輕的女子就掉在了地上,不說是哪戶人家會讓自家小姐出來抓逃奴了,這會兒快深更半夜了,好人家的女子會孤身一人跑到官道上來?
“壯士?”女子仰頭看着趙季幻。
“你,”趙季幻擡手一掌就沖女子擊了過來。
“啊!”跌坐地上的女子卻在這時尖叫了一聲,将雙手一揚,往空中抛灑了些什麽。
趙季幻隻覺得喉嚨發癢,知道不好,趙季幻屏住了呼吸,但就是反應這麽快了,趙侍衛長的眼晴随即就花了一下。
站在趙季幻面前的女子擡手,動作不熟練,但卻一點遲疑都沒有的,将手裏的匕首送進了趙季幻的心口裏。因爲力氣小,匕首沒能被女子整個整個剌進趙季紀的心口,女子又試了幾回,眼見着匕首越進越深了,趙季幻悶哼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女子保持着剌匕首入人體的動作,站在官道上。
趴坐在地上的女子愣愣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趙季幻,突然就受了驚吓一般從地上跳了起來,沖站着的女子哭喊了一聲:“小姐!”
“不要喊,”女子拉下了戴着的面紗,半蹲下身試趙季幻的鼻息,手背上無風撫過,女子長籲了一口氣,說了一句:“他死了。”
“死,死了?”爲奴的女子吓得往後連退了數步,掩面尖叫道:“我殺人了,殺人了!”
“寶珠!”當小姐的又喝了自己的丫鬟一聲,伸手就搜趙季幻的身。
寶珠站着不敢喊了,可也不敢動,呆呆地看着自家小姐。
上白下黑的長嘴瓷瓶被女子從趙季幻的衣襟裏拿出,又将趙季幻全身搜遍沒有再找着裝藥的器物後,莫三小姐臉上露了笑容,小聲道:“應該就是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