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緣說到最後,抹着眼淚說要回遼東,地在場沒人懷疑,莫四小姐再說下去,就得嚷嚷着自己不當皇後的話了。
護國公萬般無奈,隻能再一次跟莫良緣解釋:“四丫頭,祖父怎會這樣想你?”
院裏的人,進閨閣搜查的人這會兒都尴尬着,院子裏的人不敢動彈,閨閣裏的人搜查完了,不敢出閨閣。四小姐正那裏鬧着呢,你跑去跟護國公回話,你這是找着四小姐的罵,這是什麽?
“我就知道,”莫良緣今日不用府中女眷們的編排了,她自個兒讓了護國公府的人們看見了她跋扈起來的樣子,“這府裏就沒人看得起我,一府的讀書人,隻我父親和兄長是從軍的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我就不明白了,沒有我父兄守着遼東,哪兒來的好日子,讓你們坐在家裏讀書?兩軍陣前背篇子曰,敵兵就能退了?”
護國公臉色由白轉青,真正體會了一把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滋味。
“我的四丫頭哦!”遠遠的,老太君的聲音傳了來,帶着老人說話特有的顫音,“我的四丫頭的這是怎麽了?”
聽見老母親的聲音,護國公松了一口氣,他已經被莫良緣拉在這裏,讓一府的管事,侍衛,家丁看戲看到這會兒了,他總算是盼來救星了。
老太君今天晚上也沒睡好,眼眶底下一片青黑,眼中也布着血絲,顫巍巍地由一個大丫鬟扶着進了院子,推開這大丫鬟的手,就把莫良緣摟在了懷裏,看着護國公怒道:“你這是做什麽?這是四丫頭的閨閣,你帶這麽些人跑進來是要幹什麽?再心裏着急,抓個賊用得上這麽多人手?!你做事的章程呢?要護着四丫頭,你就不怕這陣式把四丫頭再驚着?”
護國公一臉的無奈。
莫良緣在老太君懷裏哭,這老太太這話哪兒是教訓兒子,這分明是說給她聽的嘛,聽着一大堆,其實就一個意思,你祖父這是護着你,着急你的安危啊。
“四丫頭,咱不哭了,”老太君“訓”完了兒子,又輕拍着莫良緣的後背哄:“你祖父這輩子就沒學會要怎麽嬌養閨女,你姑姑她們,哪個兒也沒得過這狠心爹的一個好臉,你祖父這就操心家外頭的那攤事的命,四丫頭不哭了,再哭我這個老太婆也得跟着你哭了。”
莫良緣抹着眼淚喊一聲老太君,倒是真不哭了,抽抽噎噎地看着受了十足的委屈,可憐極了。
“哎喲,”老太君甭管這會兒心裏在想什麽,臉上是一臉的心疼,摟着莫良緣喊心肝肉。
跟着老太君一起趕過來的劉氏夫人等人,因爲站在背光處,旁人也看不清這些貴婦人們此刻的神情,老太君“教訓”護國公的時候她們不好出聲,老太君摟着莫良緣喊心肝肉的時候,夫人們倒是可以出聲附和了。
“賊人抓到了?”老太君高聲問護國公。
負責帶人進閨閣搜人的大管家莫福忙從閨閣裏奔出來,跪在地上禀道:“回老太君的話,賊人不在四小姐這裏。”
老太君瞪了護國公一眼,說:“這下子就都安心了。”
“母親教訓的是,”護國公應聲。
“這閨閣裏的家具物件都給我換了,”老太君扭頭就又給劉氏夫人找差事幹,“這事你帶着人去辦,四丫頭是我們府裏最尊貴的小姐了,任是誰也越不過她去。”
各房的夫人們都是心裏暗自嘀咕,眼見着莫良緣就要出閨了,把閨閣裏的家具物件都換了,這都花多少銀兩?
“是,”劉氏夫人愣了一下後,才領命道。
老太君知道自己的這個長媳是個老實人,不懂自己的心思正常,當年看上劉氏的這個姑娘,也就是沖着這份老實勁,不然娶個厲害的長媳進府跟她天天打擂台嗎?
“門窗什麽的,也都換了,”護國公開口道。
“這會兒你知道錯了?”不等劉氏夫人答話,老太君就沖着護國公冷笑道:“要是時間來得及,我就命人把這閨閣推了,給四丫頭重蓋一座了。”
莫良緣擡頭看老太君,讓老太君看見她臉上的笑。
見莫良緣笑了,老太君就放心了,隻要籠住了這個蠢丫頭的心,那就什麽事都好辦了。
“快去吧,”老太君摟着莫良緣沒撒手,一邊催劉氏夫人道:“公中的庫房沒有的,你就去我的私庫裏拿,姑娘家的閨閣,就得富貴些的好。”
“是,”劉氏夫人應聲,話到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有她說不的餘地啊。
莫良緣心裏這會兒在盤算着時間,她鬧到這會兒了,嚴冬盡應該離府去了。這人怎麽就不聽她的話,等到她進宮那日,在豐登門外的白崆街等她呢?還是府外這幾天又出了什麽事?
小花園南頭的閨閣裏,嚴冬盡拉下了蒙在臉上的面巾。
莫良玉盯着嚴冬盡的臉看了一眼,輕聲道:“我就知道是你。”
嚴冬盡道:“你怎會認識我?”
“你進府的時候,我見過你,”莫良玉道:“那日你要見我四妹,可是我祖父沒有同意。”
“四妹?”
“我是國公府的三小姐,”礙着禮數,莫良玉是不能把自己的閨名告訴嚴冬盡的,所以便說了這麽一句。
護國府的三小姐是誰,嚴冬盡不清楚,除了莫良緣,他就沒關心過其他的姑娘,聽了莫良玉這麽說,他也隻是沖莫良玉躬了一下身,算是行了一禮。
“你是來見四妹的,”莫良玉沒用問的,直接說道:“你這是何苦,我想我四妹不會見你的。”
嚴冬盡站着沒開口。
“她就要入宮爲後了,”莫良玉輕歎了一口氣,勸嚴冬盡道:“她早就忘了你,你也隻當她是一段前程往事,也将她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