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公府門禁森嚴,牆高院深,在尋常人看來,想擅入這種府第,難于登天,可在莫氏父子這種沙場喋血的人看來,進護國公府隻是件輕而易舉的小事,不值當多說。
“等你到了京城,良緣說不定已經,”話說到這裏,莫望北說不下去了,鳴嘯關離京城萬裏之遙,等兒子到了京城,閨女的情形如何,莫大将軍都不敢想,還有那個被他從小養在身邊,又被招做了女婿的嚴冬盡,護國公府能不能容嚴冬盡,這個與莫良緣有婚約的小郞君活着都還兩說。
“不能飛到京城去,可去總比不去好,”莫桑青小聲道:“京裏到底是個什麽情勢,親眼看,也比道聽途說得來的強。”
莫望北坐在坐椅上有那麽片刻的默不作聲,之後就開口道:“你去京城一趟吧,私交外臣是大忌,可這些時日,來找我們父子的皇族權貴沒見少過,可見聖上的身體沒有好轉,這些人才能這麽的肆無忌憚。你去京城,不管良緣和冬盡是個什麽情形,你想辦法将他們帶回遼東來。”
“若良緣進宮了呢?”
莫望北擡眼看兒子,冷靜道:“若是她進了宮,你想辦法進宮去見她一面,聽她說事情是怎樣的,知道了事非曲直,你自己再下個決斷。還有,一定将冬盡帶回來。”
“是,”莫桑青領命。
“京城不是遼東,”莫望北想想,又叮囑了兒子一句:“你進了京城,遇事不要強出頭。”
莫桑青搖頭一笑,道:“父親,您知道我素來不管閑事的。”
莫望北被兒子噎了一下,他一兒一女,女兒性如烈火,炮仗一樣,遇事一點就着,兒子卻是外熱内冷,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天性涼薄,冰火兩重天,說的就是他的一兒一女。
“父親一人在遼東,請多加小心,”莫桑青後退一步,跪下給莫望北磕了三個頭,道:“兒子這就打點行李出發。”
“去吧,”莫望北沖兒子輕揮一下手。
“那個送信的人?”莫桑青起身後,又問莫大将軍道。
莫望北這次眼都沒擡,冷道:“他是你祖父的親信。”
“兒子明白了,”莫桑青沖莫望北躬身又是一禮,轉身就往屋外走去。
送信人一直就在屋外等着,看見莫桑青從書房裏出來,忙就将腰身一哈。
莫桑青走到了這人的跟前站下。
“六少爺,”送信人按着護國公府裏青字輩少爺的排序,喊了莫桑青一聲。
“老太君的身體如何了?”莫桑青問。
送信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當初自家老爺就是借着老太君重病的理由,将莫四小姐接去京城的,“回六少爺的話,”送信人回話道:“老太君的身體如今大好了,一直誇四小姐孝順。”
“這麽說,我妹妹還真有伺疾的本事了?”莫桑青笑了起來,笑容謙和溫潤,讓人見了,原本十成的戒心能減去九成。
送信人大說莫良緣的好話,最後道:“老太君和國公爺都道,四小姐是有大福氣的人,府裏的小姐們,任是誰也越不過四小姐的福氣去。”
這個奴才話裏話外都是在說,莫良緣鳳命的事,笑意從莫桑青的眼底透出,讓人看着如沐春風。
送信松了口氣,覺着自己是讨了這位莫六公子的好了,沒想到下一刻送信人就覺着喉間一涼,莫桑青隻一刀就割了他的脖子。
笑着殺人,一向是莫少将軍擅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