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公推門進屋的時候,一隻很是碩大的灰毛老鼠從窗台跳下,在屋子裏亂竄了一氣後,又從半開着的房門竄出了屋去。
嚴冬盡坐着沒動,眼都沒擡一下。
護國公走到了桌前,也不用嚴冬盡這個晚輩行禮,自顧自地就坐下了,看着嚴冬盡說道:“老夫沒想到下人是如此辦事了,委屈你了。”
嚴冬盡冷道:“我要見小姐。”
護國公看着嚴冬盡搭在桌案上的手,武将的手比不上讀書人的手,粗糙還留有幾道隆起的疤痕。
“我要見小姐,”嚴冬盡擡頭看着護國公,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護國公便又打量一下嚴冬盡的臉,的确如下人禀報的那樣,這是個俊俏的小郎君,一張臉棱角分明,眉眼精緻,京師裏那幾位有名的世族佳公子,光比相貌,還都比不上這位嚴小郎君。
“是你們不讓我見小姐,還是小姐她不願見我?”嚴冬盡這時又問,匆匆将護國公的臉掃上一眼,嚴冬盡就知道大将軍沒騙他,他們父子長得不像,看着就不像是親生的父子。
“四丫頭要見你,”護國公看一眼開着蓋子,空空如也的酒壺,扭頭就沖門外道:“來人,拿酒來。”
兩個小厮應聲進屋,手腳麻利地将酒菜布好,沖護國公行了禮後,又退了出去。
護國公親手給嚴冬盡斟了一杯酒,道:“老夫也同意了,雖然于理不合,但是于情,老夫應該讓你們見上一面。”
嚴冬盡沒碰面前的酒,隻是目光發冷地看着護國公。
“你與四丫頭的婚約,老夫知道,”護國公爲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呷了一口,低聲道:“這事是我們莫家對不起你。”
沒想到護國公能一上來,就承認是莫家對不起他,嚴冬盡愣怔了一下,道:“大将軍不是沒有給小姐測過字,小姐若是鳳命,大将軍不會……”
護國公擡手沖嚴冬盡搖了搖,道:“今日這屋裏隻有你我二人,老夫就不瞞你了,四丫頭是不是鳳命,老夫并不清楚。”
嚴冬盡眉頭一鎖,神情卻沒什麽大變,仍是目光冰冷地看着護國公。
就這沖嚴冬盡能忍住,護國公在心裏就高看了嚴冬盡一眼,道:“聖上病重多時,雖然現在身體有了起色,但朝政已然有些亂了。立四丫頭爲後,聖上有聖上的打算,誰讓四丫頭有個手握重權的父親呢?文貴武賤,但文臣隻能治江山,守江山還是得靠武将,你跟着我家老二有身邊,這幾年,有多少皇子國戚們去跟莫大将軍套過近乎,你比老夫清楚。”
護國公這話說得就太直白了,直白到讓嚴冬盡一時間就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聖上立莫良緣爲後,爲的就是莫望北手裏那幾十萬邊軍。
“皇家不講情,”護國公看着嚴冬盡道:“無論是立後封妃,還是嫁公主,皇家看重的都不是一個情字。”
嚴冬盡冷道:“所以不管小姐是不是鳳命,聖上都要立她爲後?”
“沖着她父親,聖上也會善待四丫頭,”護國公沒有回答嚴冬盡的問,而是呷一口酒,說道:“你不必擔心四丫頭日後的日子不好過。”
嚴冬盡的手一握,手背上的傷疤頓時隆起得更加明顯了。
“聖命難違,”護國公看着嚴冬盡一字一句地道:“這個道理,你應該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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