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會耍賴!”沈初意氣惱地皺起眉。
簡單伸手拿回自己的背包,套上雨衣率先走進雨裏。
“你等等我……”沈初意連忙跟上。
其實她很怕一個人,尤其是在這種環境,要不然她恨不得跟簡單立刻分開走。
雨越下越大,往森林裏走的越深,路越難走。
不,已經早就沒有路了,到處都是路又到處都不是路。
簡單跨過一棵橫倒的枝幹,隻聽到身後一聲“啊”的尖叫,而後是摔倒在地的一聲悶響。
“好痛——”沈初意帶着明顯的哭腔喊。
簡單扭頭往後看。
沈初意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雨衣上都是泥濘,而她的腳踝處正往外滲着血。
——是橫生的植物把沈初意的腳踝處拉出了一道大口子,鮮血潺潺。
簡單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直到沈初意喊她:“快過來扶我!”
那聲音帶着讓人讨厭的命令語氣。
事實上,從進森林起,沈初意就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了,仿佛她是她的手下一般。
簡單皺皺眉,看着沈初意的腳步,腦子裏閃過幾個念頭後走了過去。
她扶着沈初意坐好,一言不發地拿出自己的包,替她做了止血和包紮。這些緊急處理事故的方法昨天晚上的時候,陸齊霖已經教了大家好多遍。
簡單一向是個認真聽課的乖寶寶,所以這些急救對她來說簡直是輕車熟路。
處理好傷口,簡單看了一眼沈初意的包,道:“包給我吧,我給你找根樹枝當拐杖。”
沈初意猶豫着說道:“要不……我們聯系老師吧?我受傷了,可能不能繼續……”
“沈初意。”簡單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然後露出極爲不屑的表情:“你要認輸?”
聯系外界,也就等于直接放棄比賽。
簡單臉上的不屑讓沈初意很懊惱,她看着自己被包紮的很好的腳,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咬牙道:“走吧,包你拿着。”
簡單接過她的包,找了根樹枝給沈初意,然後背着兩個包自己走在了前面。
沈初意突然想,如果這時候簡單抛下她,她有可能會死在這裏。
想到這個,沈初意喊住簡單:“你……你扶着我行嗎?”
簡單沒搭理她,繼續往前走。
沈初意的眉頭皺了又皺,努力把罵人的話憋回去,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
到傍晚的時候,雨終于停了,擡頭甚至能看見彩虹,斷斷續續的,被一棵又一棵參天大樹截成好多段。
兩個人吃了自熱米飯繼續上路。
到這個時候,簡單和沈初意都不怎麽說話了,兩人疲憊至極,山路真不是那麽好走的,何況一個受了傷,一個背着兩個人的背包。
奪冠應該是無望了,沈初意再次萌生了退縮的念頭。
可是她看着走在前面的簡單,還是硬生生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被誰看不起也不能被簡單看不起。
是夜。
山裏的夜是那種驟降的溫度,尤其是在白天下過雨的情況下。
兩個人把包裏帶的沖鋒衣穿上也還是覺得冷。
等夜晚徹底到來的時候,沈初意的嘴唇都已經在打哆嗦了,盡管她的額頭在冒汗。
身體有些不對勁,像是發燒了。
沈初意跟簡單的距離越落越遠,終于眼前一黑,人倒在了地上。
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在一塊巨石下面,因爲上頭被擋着,這裏很幹燥,像是一個天然的洞穴。她的前方點着一堆篝火,火焰正往外吐着信子,像一條條火紅的蛇。
“醒了?”簡單的聲音響起。
沈初意擡起沉重的眼皮,看到穿着深色沖鋒衣的簡單手裏拿着根長長的樹枝,然後蹲在那堆篝火前撥弄了兩下,火更旺了,顯得簡單的臉都是火紅的。
然而沈初意卻沒由來地感到了一陣冷意,盡管她身上披着防風的沖鋒衣,面前不遠處是一堆篝火。
“我這是……怎麽了?”沈初意撐着身體坐起來,周圍都是泥土和植物的味道,讓人很不習慣。
簡單停下手上的動作,瞥了沈初意一眼,道:“你昏倒了。我給你喂了退燒藥,剛才給你量過體溫,已經不燒了。”
沈初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喉嚨幹啞的厲害,她吞了一口唾沫,道:“幫我拿瓶水。”
簡單背上背着兩個包,一邊一個,她摘下一個,從裏面取出一瓶礦泉水,而後又把包背了回去。
沈初意坐直了身子,剛要伸手過去接就看到了簡單擰開瓶蓋後直接把水往地上倒。
水濺到沈初意的手臂上,冰涼刺骨。
“你……”
簡單打斷沈初意還沒開口的話,冷聲問道:“沈初意,那些蟑螂、被子、毛巾和衣櫃……都是你弄的吧?”
沈初意倏然瞪大眼睛,而後掩飾地移開視線,哆嗦着說道:“什麽蟑螂被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聽不懂我在說什麽……呵呵。”簡單冷笑,“你不用裝了,我早知道了。”
“什麽裝?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簡單眯起眼睛,俯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坐着的沈初意,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猜猜看,爲什麽我們會在同一組?"
沈初意徒然感覺脊背一涼,一肚子的話被噎在咽喉處,上不去下不來。
她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特别無害的女生,突然變得可怕了起來。
簡單扯唇一笑,道:“沈初意,你根本就不是爲了楊景處處針對我,在背地裏背着我做一些惡心我的事情的。沈初意,你是爲了呂澤鎬吧?”
沈初意的手指緊緊拽着沖鋒衣的衣角,衣角都被她扯得變了形。
藏在心底裏誰都不知道的秘密就被簡單這麽輕輕落落地說了出來,像是胸口被扒開,她心髒的顔色被人看到……
簡單直起身,道:“我還奇怪,你跟楊景的關系就這麽好?好到,連她家人都跟我道歉了,你卻還揪着我不放。後來,我注意到了你看隊長的眼神……”
“你閉嘴!”沈初意覺得簡單的每一個字、每一寸的表情都在羞辱她。
簡單沒繼續往下說了,她把瓶蓋蓋上,裏面已經沒有一滴水。
沈初意閉了閉眼睛,睜開的時候帶了點破釜沉舟的意味,問:“你想做什麽?你要把我……扔在這裏嗎?如果是這樣,你就真的是個殺人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