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莉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複了臉上的笑意。
“沒關系,我自己可以招待自己。”夏莉說着,從包裏掏出一包濕巾撕開,然後遞到了陳志強面前道:“諾,擦擦汗。”
夏莉的動作和話顯得無比自然,像是這樣的事情做了無數次——盡管這是她第一次給陳志強遞濕巾。
陳志強臉上沒什麽情緒,甚至還有點冷。
“夏莉。”陳志強正面面對夏莉,認真又無奈地說道:“你别再這樣了,找一個适合你的。”
夏莉臉上的笑容淡下去,臉上也有些冷。
她攥緊了拳頭,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開口:“多少年了?我能不知道你适不适合我嗎?陳志強,這一次,你休想再甩開我!”
說完,夏莉把濕巾往陳志強臉上一扔,轉身就走,帶着一身怒氣和……悲傷。
學生們看到陳志強被夏莉砸了一臉的濕巾暴怒而去,紛紛八卦地把視線投過來。
感受到視線的陳志強皺了皺眉頭,尴尬地咳了兩聲,闆起了臉。
“都好好訓練,看什麽?要不要到我這裏來看?”
衆人紛紛把頭轉了回去,沒敢再看這邊,不過眼神裏都交流着八卦。
陳志強扭頭看了眼夏莉離開的方向,他隻能遠遠地看到一道背影。
數秒後,陳志強彎腰把地上的濕巾撿起來,不發一言地放進了口袋,臉上的表情還是默着的,但多了一抹複雜的情緒。
以前他跟夏莉不能在一起,是因爲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學生。
兩個人不能也不配。
現在他們都三十出頭的人了,但是兩個人一個隻是一個老師,另一個卻是名利兼收的國家隊教練兼體育明星。
依舊不能也不配。
陳志強深深知道,如果自己跟夏莉真的在一起了,他一定會拖累夏莉。
夏莉走到今天這一步非常不容易,他不想讓自己成爲拖累她的累贅。
陳志強的手在口袋裏握成了拳,路過垃圾桶的時候,他把那張濕巾扔了進去。
……
放學鈴響起,很快一群學生湧出校門口。
顧恩潼穿着沒換下來的泳衣,外面套着一件長款的格子襯衫,漂亮又性感。
白皙纖瘦的腳踝露在外面晃呀晃,引得男生們紛紛側目,但是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看。
顧恩潼是韓炎聖的現任女朋友,沒有哪個不想鬧事的男生想跟顧恩潼扯上點什麽關系,甚至多看一眼都有點心虛。
顧恩潼無視那些視線,拉開車門上車。
隻是車門剛“嘭”一聲關上,她的脖子就被人掐住了。
呼吸一瞬間被阻滞,顧恩潼又驚又恐地瞪大了眼睛。
從車窗玻璃的倒影中,她看到了一雙憤怒的幽深眸子。
“顧恩潼——”
三個字的名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韓炎聖的嘴巴裏蹦出來,顧恩潼從心底感到了一陣害怕。
“大……大聖……”
顧恩潼從第一眼見到韓炎聖就知道,這個少年是最奪目、最耀眼也是最無法接近的。
她有時候會想,如果那一天,她選擇救的人不是韓炎聖,而是那個已經沒被她救上來的南遠,她的人生軌迹是不是就會完全不同了。
不過她不後悔。
走到這一步,她一點都不後悔。
就算被韓炎聖讨厭,至少讨厭也是一種情緒。
沒辦法,她就是喜歡韓炎聖喜歡到這種近乎病态的程度。
顧恩潼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薄弱,一直到連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的時候,那雙遏制她呼吸的大手終于松開了。
“呼——”
顧恩潼趴在門邊上,人幾乎要癱軟下去。
剛剛,她差點以爲自己就要被活生生掐死了!
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後,顧恩潼等氣稍微順過來一些就用手按着門把,想要逃出去。
韓炎聖這麽怒氣沖沖地來找她,她不跑就是傻了!
隻不過,她的手才剛抓緊了車門的把手,前面的駕駛員就把車門落了安全鎖。
顧恩潼驚愕地看過去,那個司機根本就不是她顧家的司機,而是韓炎聖的人!
難怪韓炎聖掐了她的脖子那麽久,司機都沒吱個聲,原來自己的司機早就被調了!
顧恩潼從心底冒出寒意。
這個時候她固然可以拉開車門的安全鎖繼續跑,可是跑得了這回,跑的了下回嗎?
她不能跑!
顧恩潼兩隻手緊緊地攥了起來,壓住心裏對韓炎聖的恐懼,轉頭對韓炎聖說:“大聖……你找我有……有事嗎?”
盡管強作鎮定,但顧恩潼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她的僞裝。
顧恩潼壓着腦袋,最後還是給自己壯膽,擡頭看向韓炎聖。
一擡頭,她就對上了一雙漆黑卻像是匕首反出的冷光一般尖銳的眼睛。
這樣的眼神,她隻在韓炎聖身上見過一次。
那就是被她“抛下”的南遠最後被打撈上來,醫生宣布已經死亡的時候,他看了她的那一眼。
那時候,她剛剛從趕來救援的人嘴裏知道她沒認錯人,救下來的人就是韓家的小少爺,所以心裏無比開心,抑制不住嘴角上翹。
那嘴角上翹的表情,正好被看過來的韓炎聖撞到的時候,他就露出了這種眼神。
年紀還小的她,吓得當場就尿了褲子,好在她剛從水裏上來不救,褲子本來就是濕的,所以沒人知道。
可是顧恩潼自己知道,韓炎聖那一眼有多可怕。
而現在,這種眼神在時隔這麽多年之後,她又從韓炎聖身上看到了。
顧恩潼心裏冷不丁猛地一沉,手腳都冒出冷汗來。
韓炎聖嘴角一扯,勾出一抹弧度來,但是臉上卻是冷漠的。
他擦了擦剛才掐過顧恩潼脖子的手,似乎是在嫌髒。
等擦幹淨了,他才說話。
“說吧,你跟簡單都說了什麽。”
平淡的語氣,卻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像是結着冰渣子,冷的人想打哆嗦。
司機縮了縮脖子,轉頭對韓炎聖說:“少爺,我去看看那個司機怎麽樣了。”
說完,他也不等韓炎聖回話,逃也似的下了車。
車門關上,車子裏就隻剩下顧恩潼和韓炎聖兩個人了。
顧恩潼甚至感覺車内的氣溫都比剛才低了好幾度。
她咬住唇,心裏在斟酌要怎麽回答韓炎聖的問題。
說實話,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