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簡單的眼神就飽含深意起來，那抹深意并不是友善的，但是也算不上惡毒。
更像是小孩子看搶了自己玩具的小夥伴的眼神，氣憤，但是又不敢動手，怕被家長罵。
簡單也感受到了李知瑤的目光。
她想，李知瑤怕是誤會她跟韓炎聖的關系了。
不過她也不想解釋，最好李知瑤繼續誤會。
……
到了淺水區，李知瑤示意韓炎聖自己先下去。
“你在這裏自己遊遊看。”李知瑤說。
韓炎聖“謹遵醫囑”，沒有多餘的話就把外套脫了。
他剛脫下外套，簡單和李知瑤的手不約而同地朝他一起伸了過來幫他拿外套。
簡單立刻後悔了，旁邊這位肯定很樂意幫他拿衣服，自己湊什麽熱鬧？一會韓炎聖又得苦思冥想要怎麽才能讓她不喜歡他了。
她剛要收回手，韓炎聖已經把外套遞到了她手裏。
“拿着。”他的目光落在李知瑤身上，道：“總不能讓醫生拿衣服。”
這是把她當下人，怕累着李知瑤嗎？
簡單氣惱地抓緊了衣服，貝齒緊咬着。
而沒有拿到外套的李知瑤也不高興，作爲半個心理醫生，她無比清楚地知道韓炎聖剛才的言行是什麽意思。
韓炎聖把自己看做一個醫生，而把簡單看做拿衣服的自己人。
自！己！人！
這個認知讓李知瑤氣得想抓耳撓腮，但是她不想簡單得意，努力地保持了面不改色的神情。
韓炎聖下水了。
他先是等身體适應了水溫，而後才開始緩慢地遊起泳來。但是因爲淺水區的水太淺了，韓炎聖又人高馬大的，總是遊着遊着就站了起來。
“需要換個場地嗎？”韓炎聖覺得遊得不太舒服，走到了岸邊問李知瑤。
李知瑤搖了搖頭，道：“不用了。”
“嗯？”韓炎聖擰眉。
他額頭上有水順着他棱角分明的臉淌下來，遊泳館上方的燈把水滴折射出耀眼的光。
簡單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才沒讓自己露出花癡的表情。
旁邊李知瑤解釋道：“已經不用再遊了，你對水本身沒有任何恐懼感。你自己也感覺到了，除了覺得水有點淺，你應該沒有别的覺得不适的感覺吧？”
韓炎聖點頭：“沒有。”
李知瑤“嗯”了一聲，得出結論：“你的心理障礙排除水，下面，我們去試試另一個猜測。”
另一個猜測的地點在泳道那邊。
韓炎聖雙手撐着岸邊利落上岸，簡單下意識地退開了一步。
她發覺，自己根本就沒有換泳衣的必要，因爲似乎根本就用不上她。
……
泳道那邊除了有幾米跳台之外還有出發台。
遊泳競賽的規則規定，自由泳、蛙泳和蝶泳的比賽必須從那裏開始跳，而韓炎聖在上一次比賽的時候，就是在出發台沒有動。
這個情況韓炎聖跟李金芳描述過，而李金芳告知了李知遙。
李知遙指着出發台說道：“那次比賽，你用的是什麽姿勢這次就用什麽姿勢。”
她說着，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哨子。
“我吹哨子，你就跳。”
“嗯。”韓炎聖答應了一聲，走到出發台上。
他采用“蹲踞式”的姿勢準備聽哨聲入水。
看韓炎聖差不多已經準備好，李知遙提了一口氣，吹響了哨子。
哨聲一響，幾乎立刻響起了“噗通”聲。
韓炎聖動作利落地跳下水，遊出了好幾米。
他很快就收住了遊泳，因爲他也知道問題也不出在出發台和哨聲。
李知瑤呆住了，說是呆住，不如說是迷茫。
因爲李金芳告訴他，韓炎聖這是因爲好友在水裏去世導緻心理受創。
好友去世是直接原因，現在就是找讓韓炎聖産生障礙的“媒介”。
媒介不出在水裏就是出在出發台上，可現在情況很明顯——兩者都不是。
要命……
李知瑤咬牙。
她可不想韓炎聖覺得她是無能的！
李知瑤的腦袋飛速轉着，她要想出第三種、第四種媒介。
對了！
李知瑤眼睛一亮，斂下臉上的迷茫和慌亂，等着韓炎聖上岸走到這邊。
“很明顯，問題也不出在這裏。”李知瑤晃了下哨子，道：“你那次比賽之前，有人跟你提過你那位朋友嗎？”
沒等韓炎聖說話，簡單率先替他回答：“有！”
“那就對了。”李知瑤在心裏呼了一口氣，她說：“問題應該就出在這裏！因爲有人跟你提到了那位朋友，所以你在比賽的時候想起了他，這才導緻你沒法正常入水比賽的。”
李知瑤說的笃定，韓炎聖也笃定：“跟丁世楓提到南遠無關，在出發台上的時候，我根本沒想起南遠。”
他甚至很認真地在聽比賽的哨聲，隻是哨聲響起後，他不知道怎麽的就愣在了那裏。
“難道，你當時隻是在開小差？”李知瑤試探着問道。
韓炎聖淡淡掃了李知瑤一眼，李知瑤頓時幹咳了兩聲。
她嘿嘿一笑，道：“開玩笑的。那你跟我說說，具體當時你的心理狀況？”
韓炎聖想了一下，然後很認真地回答：“忘記了。”
已經認真豎起耳朵的李知瑤：“……”
簡單看向韓炎聖，嚴肅地說道：“你仔細想想，這很重要。”
韓炎聖看了她一眼，看到了簡單眼底的懇切和執着。
她好像比自己還在意能不能繼續遊泳這件事，她很希望自己走遊泳這條路？
韓炎聖聯想到她喜歡舉重，又聯想到舉重和遊泳都是體育競技……他扯了下嘴角，隻是很淺的弧度還是被簡單發現了。
簡單皺起眉。
“讓你回憶，你笑什麽？”樣子頗像個刻闆嚴肅的小老師。
韓炎聖唇角的弧度淡下去，他搖頭，道：“太久了，想不起來了。”
李知瑤歎了一口氣，心裏很高興。
韓炎聖想不起來可不是她無能啊！
“這樣吧。”李知瑤做了個決定，“我聽我爸說，你不久之後又有個比賽？”
韓炎聖深深地看了簡單一眼，“嗯”了一聲。
感受到韓炎聖這一眼，簡單莫名感到一陣心虛。
她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幫韓炎聖報名的又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