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陷入沉凝。
他又不是道明寺,幹嘛說道明寺的台詞?
不過轉念一下,這家夥跟道明寺也沒什麽區别,隻不過比道明寺的性格更善變一些。
一下子可以爲了她連對錯都不顧,一下又讓她走。
說是走,其實就是讓她滾。
好吧,滾就滾。
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她看着。等到真的熬不住的時候他自然會讓家庭醫生給他治療,她瞎操什麽心呢?
這麽想着,簡單頭也不回真的走了。
往旋轉樓梯走的速度越來越快,像是急着離開這裏。
韓炎聖看着簡單匆忙離開的背影,眉頭再一次深深地擰了起來。
在賓館她的背影和此刻的背影重疊在一起,讓他的心情更加煩躁。
“你們都站在這裏礙什麽眼?都給我滾!”
韓炎聖的手往桌上一摔,做工精緻的茶壺掉下茶幾摔了個粉碎。
傭人們不敢上去,但上去也不是,一時都無措地看向管家,希望管家給她們個指示。
管家也很久沒見過韓炎聖這麽難看的臉色了,身子繃得直直的,腦子飛速轉動着想想出一個對策來。
能讓少爺消火的辦法得先找到少爺這麽生氣的原因啊。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少爺爲什麽這麽生氣,發這麽大的火。
難道是因爲顧恩潼惹惱了少爺嗎?可是好像在那之前少爺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管家想了想,壯着膽子走上前。
“少爺,要不我讓恩潼小姐下來給您道個歉?”
韓炎聖本來就覺得頭疼,管家提到的顧恩潼讓他的頭更痛了。
他“唰”地站起來。
“道什麽歉啊?我跟你說話聽不懂了是嗎?你被炒了!”
管家直愣愣地看着韓炎聖,“少、少爺?你剛剛說什麽?”
以前少爺就算再生氣也不會對他說什麽“你被炒了”這樣的話,可是這一次……
“果然是老了耳朵都不能用了,我說,你被……”
“嗒嗒嗒”的腳步聲響起。
衆人下意識地看向聲音傳過來的方向。
原本已經走上旋轉樓梯的簡單去而複返,帶着一股子盛氣淩人的勁兒。
管家甚至有一瞬間以爲是安初夏來了。
這跟安初夏發火之前的模樣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韓炎聖也跟着愣了一下,脫口而出的話就那麽戛然而止。
要不是簡單跟安初夏不可能有什麽血緣關系,韓炎聖甚至都要以爲這是安初夏親妹妹了。
簡單的臉色冷得像雪,一雙大大的眼睛像是敷上了一層冰霜。
韓炎聖終于回過神,回瞪着她道:“不是讓你走嗎?又回來做什麽?”
簡單在距離韓炎聖還有半米的地方停住腳步,近到兩個人彼此都能數清彼此的睫毛。
簡單冷峻的巴掌臉突然笑了起來。
她抿起唇,“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沒做,所以回來了。”
話音落下,不等韓炎聖問出來口,簡單擡手就給了韓炎聖一個耳光。
“啪”一聲脆響在大廳裏顯得尤爲清晰。
淺紅色的巴掌印在韓炎聖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
韓炎聖下意識地捂住了臉,整個人的腦子是放空的。
簡單瘋了嗎?
所有人看着簡單的眼神都像是見了鬼一般。
管家大叔腳一軟直接跪了下去,好在家庭醫生反應快,在管家大叔跪地之前扶住了他。
他們從來沒見過除了韓七錄之前還有人扇韓炎聖耳光的。
這下好了,大少爺要徹底發飙了。
有膽小的傭人已經偷偷地在往後退了,生怕跟着簡單一起遭殃。
簡單初來乍到不知道韓炎聖發火有多可怕,她們可是把韓炎聖的脾性摸的清楚的很。
看着紛紛後退的傭人們,管家大叔緩過了神。
安初夏交代過他要好好照顧簡單的,他可不能讓簡單被少爺給打死!
想到這個,管家大叔視死如歸地走上前擋在了簡單面前。
“少爺,簡單小姐年紀還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置氣。你要是想打回來你就打我吧,我這張老臉雖然老但是很抗打的!”
簡單:“……”
家庭醫生也想上前幫簡單說話,但看到韓炎聖大大的手掌他默默地收回了跨出去的腳。
他也還隻是個孩子,就讓管家頂上吧……
這個想法剛落下,管家伸手一把将他拽了過去,一起擋在了簡單的面前,還補充了一句:“李醫生也很抗打的!”
李醫生:“……”
看在擋在簡單面前的這兩個人,韓炎聖的一雙眸子仿佛已經冷到了零度以下。
管家大叔又覺得自己的腿有點軟了。
“給你們兩個最後一個機會,滾!”
管家大叔的腿更軟了。
“少爺……”
整個大廳的氣壓似乎都跟着降低了。
韓炎聖冷唇一抿,手指剛動了一下,擋在簡單面前的管家和家庭醫生就已經在瞬間逃走了。
什麽安初夏的叮囑都不如一條老命要緊呀!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管家和李醫生一跑,傭人們哪裏還有膽子留着?也跟着在瞬間消失地一幹二淨。
原本“人丁興旺”的大廳在幾秒鍾的時間内就隻剩下了韓炎聖和簡單兩個人。
陰沉的目光落到簡單身上的時候她還是有感覺到害怕的。
剛才那股盛氣淩人的勁兒被壓得有點擡不起頭來。
但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沒法挽回了。
簡單強裝鎮定,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韓炎聖看,似乎在說“你想怎麽樣”。
隻是她緊握着的兩個拳頭出賣了她的害怕。
韓炎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緩緩開口,說出來的話語氣卻是無比平靜。
“簡單。”
簡單感覺到自己的下巴都在抖了,她緊咬着牙關,不想讓韓炎聖看出她此刻的害怕。
韓炎聖暴怒的樣子她是見過的,在他困在她村裏的時候,看到廁所長什麽樣子的時候。
但這一次的情況似乎又比當時更嚴重一些。
簡單緊咬着牙關等着韓炎聖的暴風雨。
韓炎聖的聲音帶着嘲諷,“看來你真的是健忘,這麽快就忘了我在咖啡廳跟你說的話了。”
——認清你自己的身份。
這句話簡單當然記得。
她狠狠咽了口唾沫,握緊了拳頭說道:“我打你,是因爲你身爲晚輩,卻對上了年紀的管家大叔那麽說話。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