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戴星月,雖然修爲沒有什麽變化,可是身上的氣息,還有氣質,都跟之前有了明顯的改變。以前是氣魄逼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銳氣。
好像恨不得所有看到他第一眼的人就知道,他是高手,他是身份尊貴的星月宮主。
可是現在,卻變得非常的内斂,站在那裏,仿佛一個普通凡人一般。
這種變化,讓張毅很是吃驚。
這不是修爲上的變化,而是心理上的變化,這說明在戴星月的心裏,很多事情,都已經有了改變,或者說他以前固有的三觀,已經發生了變化。
“戴宮主,歡迎光臨!”張毅笑着說道。
戴星月很是謙虛的道:“張宗主太客氣了,我現在已經不是宮主了,直接叫我戴星月就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稱呼你爲戴師兄吧。”張毅道。
戴星月點頭道:“可以。”
“戴師兄請坐。”張毅招待客人入座,随即才解釋道:“戴師兄來得真是太巧了,我剛剛出關,要不然的話,還沒法招待戴師兄,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我的師兄。”
除了他的師兄們之外,紀嫣然和冷清秋她們并沒有出現在大殿之上。
一番介紹之後,張毅才道:“不知戴師兄此番光臨青雲門,有何指教?”
戴星月淡淡的道:“指教不敢當,我隻是心有所感而已。兩年前,我卸任了宮主之位,然後就一直呆在青雲山周圍的各大城池之間,看到的,聽到的,都是青雲門對山下那些百姓的所做所爲,我覺得很受益處。”
張毅若有所思的道:“不知戴師兄指的是哪一點?”
戴星月道:“比如說青雲門對待凡人的态度,不知道張宗主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凡人如蝼蟻?這句話在浩瀚世界,不僅僅隻是說說而已。浩瀚世界的修真者對待凡人的态度,就是如此。”
張毅點頭道:“這個我身有體會,九大門派高高在上,别說是凡人了,低階修真者,在九大門派的眼裏,又何嘗不是蝼蟻呢?”
戴星月聽出來了張毅語氣之中濃烈的諷刺味道,不過他卻沒有生氣,而是淡然的道:“張宗主說的不錯,在九大門派的眼中,不僅是凡人,低階修真者,也都是蝼蟻,随時随地都可以舍棄的蝼蟻。”
“以前我一直以爲,你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所以所謂的跟九大門派的理念不同,隻是一個托詞而已。可是這兩年我的所見所聞,卻讓我發現,你的理念跟我們确實不同。我此番來見你,就是想問問你,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張毅明白,修真者視凡人如蝼蟻,已經傳承了千萬年,一直都是如此,所以想要讓他們自己改變這種認知,無疑非常的困難。
“我隻問戴師兄一句話。”張毅說道。
戴星月目光一凝,認真的道:“張宗主請說。”
“戴星月是何出身?”張毅淡淡的問道。
轟!
這個問題很簡單,可是卻一下子把戴星月給問懵了,仿佛一記重錘狠狠的敲在他的腦袋上,他修煉千載,卻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從他有忘記開始,他就是一個門派的修真者,而且天賦奇高,所以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最後走進了星月宮的殿堂。
最後更是入主星月宮,連名字都改成了戴星月,這是星月宮每一任宮主上任之後,都會做的事情。
從小,他耳濡目染的就是,凡人如草芥,凡人如蝼蟻。
然後,等他們修煉有成,收徒弟之後,也是這麽教的,一代一代的這麽傳承下去,最後,他們是什麽出身,早就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但是戴星月卻知道,他自己也是凡人出身,确切的說,九大門派絕大多數人,都是凡人出身。修真二代所占的比例非常的少,而且最後能夠有所成就的也不多。
修真者很少有結婚的,他們認爲這會嚴重的影響他們的修煉,除非是像龍骨峰這樣的家族式傳承。
而且修真者修爲越高,生孩子的概率就越低。
而修真界那種金字塔式的收弟子方式,也讓很多的修真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出身。像顔夢溪和冷清秋她們,如果不是特意去調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出身何地。
這樣的環境,造就了他們那種奇葩的思想。
張毅看着發懵的戴星月,繼續說道:“我們都是凡人出身,爲什麽要看不起凡人。你們的心那麽高高在上,卻看不見自己曾經也隻是一隻蝼蟻。”
“你們的心那麽高高在上,卻看不見自己曾經也隻是一隻蝼蟻。”這句話反複的在戴星月的腦海裏面回蕩。
不僅是他,就連剛剛抵達青雲殿,沒有進來的宮靈仙子,也在回味着這句話。仿佛中,她想到了很多,眼前一片模糊。
與宮靈仙子一樣的,還有戴星月。
看着戴星月就那麽在大殿之中閉目打坐,張毅有些懵了,這是幾個意思?
難道他就那麽的放心?
然後他也發現了大殿門口閉上打坐的宮靈仙子,頓時一臉的哭笑不得,趕緊吩咐人将大殿周圍都列爲禁地,生怕打擾到他們兩個修煉。
張毅和他的師兄們換了個地方,張星辰問道:“小師弟,這位戴宮主到底是什麽意思?他來我們青雲門,難道就是爲了問這一句話的嗎?”
張毅搖頭道:“也許吧,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覺得他很反常,好好的星月宮主不坐,跑到青雲城來體驗民間疾苦,你說他這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張星辰點了點頭,道:“确實讓人想不通。”
星月宮主是何等的身份,豈能說放下就放下,這也太任性了。關鍵是這件事情太突然了,按照正常的程度,戴星月最起碼還可以在星月宮主的位置上坐上幾百年。
千辛萬苦才坐上去,現在就這麽随随便便的讓出去,這不符合戴星月,或者說是浩瀚世界所有修真者的行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