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從二十歲的時候分配到福利院來工作,就把全部身心都放到了這些孩子身上,至今未婚。
她蹲下來,這些孩子都笑嘻嘻地撲在她的身上。
後面,有兩個大約五六歲的女孩子,卻遠遠地站着,眼神之中充滿了戒備。
蔡雲菲朝他們兩個人招了招手,笑着鼓勵說:“小語,小詩,你們兩個也過來,大哥哥和阿姨是來給我們送禮物的。”
兩個小女孩這才來到蔡雲菲的身邊。
蔡雲菲撫摸着她們烏黑柔順的頭發,眼神裏充滿了慈愛。
甯雪華看到這些孩子,也喜歡得不得了,眼神之中盡是母愛的光輝。
她也蹲了下來,朝幾個孩子招了招手,兩個膽子大的走過來,甯雪華立馬把他們攬入懷中。
“真乖。你幾歲啦?”
“五歲。”
“你呢?”
“四歲。”
“真是乖寶寶。”
甯雪華親昵地用臉跟他們貼貼。
随着甯雪華的舉動,幾個小孩子的戒心也少了些許,不過他們還是顯得小心翼翼,就怕有任何一個動作做錯了,任何一句話說錯了,讓這些來看他們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不開心。
他們的内心遠比其他的同齡人敏感脆弱,他們的乖巧熟練得讓人心疼。
因爲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他們是“沒人要”的孩子。
幾個看起來已經有七八歲的男孩子主動請纓,對蔡雲菲說:“媽媽,我跟阿燦兩個人也去幫他們拿東西吧。”
陸逸明趕緊說:“不用了,讓叔叔們搬吧。”
“那我去幫你們倒杯茶吧。”
“我也去。”
幾個孩子突然想起了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于是趕緊跑到屋子裏,有的倒茶有的拿零食,把他們所有以爲能夠招待客人的東西,全部搬了出來,放在院子裏的一張乒乓球台上。
蔡雲菲安撫了一番小朋友,說道:“我先跟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們聊聊天,你們先自己玩哦。”
“我們去打掃衛生。”
“好耶,我去拿掃帚。”
“我去拿簸箕。”
蔡雲菲起身,對甯雪華和陸逸明說道:“我們去那邊說吧。”
蔡雲菲給兩人介紹了幾個孩子的情況,把甯雪華感動得淚汪汪的,忍不住對陸逸明說:“兒子,他們都好可憐啊,我們多捐點吧。”
陸逸明微微點頭,然後對蔡雲菲說道:“我打算先捐兩千萬,一年後,如果效果讓我滿意的話,我還會繼續追加投入。”
對于蔡雲菲的爲人,陸逸明還是非常欽佩的,在後世那個公衆人物到處塌房的年月,蔡雲菲始終如一,十幾年後,白雲市還有記者專門采訪過她,給她做了一次專題報道,稱贊她對白雲市福利事業做的突出貢獻。
蔡雲菲被這一筆兩千萬的巨款給砸得暈暈乎乎的。
兩千萬!
這能讓多少孩子得到幫助?
能讓多少得病的孩子得到及時救治?
蔡雲菲想想就激動不已。
“陸總你真是太有愛心了……”
……………………
兩千萬砸下去,效果立竿見影,陸逸明給福利院捐款的消息登報之後,抨擊他的聲音頓時少了一大半。
陸逸明在家看着報紙,心裏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就接到了林淑儀的電話,約他出來吃個飯。
餐廳最中心的位置,林淑儀穿着鵝黃的絲質長裙,顯得雍容華貴。
陸逸明進來,直接到她對面拉開凳子坐下,笑着說道:“今天這是刮了什麽風,林大小姐居然請我吃飯了,真是難得啊。”
林淑儀看了陸逸明兩眼,調侃道:“聽說你最近被各種負面新聞弄得灰頭土臉的,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很狼狽。”
“原來是想看我笑話。”
陸逸明樂呵呵地說道:“怎麽樣?看到我好好的,你是不是很失望?”
林淑儀輕笑一聲,随後才端着咖啡杯問道:“怎麽樣,現在吃夠了苦頭沒有,需不需要我幫你解決掉這個麻煩?”
兩人雖然平日裏互相看不順眼,可畢竟是合作夥伴,林淑儀還是願意幫陸逸明這個忙的。能夠拿到陸逸明的人情,對大家都有好處。
“你都這麽說了,我怎麽好意思拒絕呢?”
陸逸明直接坦言:“我花兩千萬砸福利院的事情想必你應該知道了吧?怎麽樣,動用你的人脈和資源,幫我宣傳宣傳。畢竟做好事沒人看見,如同錦衣夜行,怎麽想都不爽啊。”
林淑儀揶揄道:“别人做好事都是偷偷摸摸的,到你這兒,反倒是大張旗鼓起來了。”
陸逸明理直氣壯地說道:“我這人就好大喜功,怎麽滴吧?”
林淑儀說:“你嘴硬我也知道,你不就是想給那個濟世醫會看嗎?但是我覺得,隻有這樣怕是不夠。濟世醫會也肯定不可能就這麽輕易放過你,之前的下跪事件,許多人對你已經有了先入爲主的印象,想要扭轉,絕非易事。”
陸逸明聽了,卻是笑着說道:“這個你放心,如何轉移輿論焦點這種事,我比你熟。”
林淑儀有些好奇,問道:“那你打算怎麽做?”
陸逸明直言不諱地說道:“下跪事件本來就是韓文秀搞出來的,我自然要還以顔色,我已經讓人幫忙去查她的黑料了。”
雖然拍到的照片上面不是韓文秀本人,但卻是濟世醫會的人,陸逸明哪裏管那麽多,自然直接把這個鍋扣在了韓文秀的身上。
而爆黑料這種事情,重生之前陸逸明可看過太多了,無數明星偶像塌房,就是因爲黑料。重生之後,陸逸明也玩過好幾次。不得不說,是真好玩。
比起辟謠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陸逸明深知想要轉移公衆的視線,最好的方法就是抛出另一個大新聞,吸引所有人的關注,從而轉移焦點。
林淑儀說道:“你這是打算禍水東引啊。”
陸逸明歎了口氣,說道:“我也不想的,還不是那個百富榜給鬧的。要是沒有這百富榜,哪有這麽多事。”
林淑儀聽了,頓時揶揄道:“其實胡潤之前也來找過我,我花了五十萬,才讓他把林家從榜單上抹去。你不是自诩聰明嗎?就不知道花錢消災,非得搞出這麽多的麻煩事兒來。”
陸逸明一臉不爽地說道:“我的資料雖然不是什麽絕密,但也不是胡潤一個老外能搞到手的,這背後要是沒人指使,你覺得有可能嗎?這根本就不是錢的問題好不好。”
當時胡潤找上門來的時候,陸逸明心中就已經有所猜測,而在這之後的事情,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林淑儀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說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針對你?”
陸逸明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随後又說道:“其實就算背後沒人,這錢我也不打算出。”
林淑儀好奇地問道:“爲什麽?你花錢不是挺大手大腳的嗎?”
陸逸明目光悠然:“我出手大方歸大方,不代表我願意接受訛詐。這種事有一就有二,隻要我妥協了一次,那以後豈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敢跑來訛詐我?我可受不了這委屈。”
主動給錢和被動給錢,看似結果一樣,實際上意義截然不同。
因此對待胡潤這種上門伸手的人,陸逸明絕不妥協。
對于陸逸明的這個态度,林淑儀倒是沒有說什麽,隻是告戒道:“你悠着點,别整天到處惹是生非,否則遲早要吃個大虧。商場如戰場,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陸逸明叫屈道:“這是我惹是生非嗎?明明是他們惹我的好吧。而且這一次,還真的不好辦。人家胡潤td是個外國老啊,你說我敢對他怎麽樣嗎?就國内這個崇洋媚外的程度,是吧,外國人的寵物狗掉了一根毛都要全城去找,我要是對這個胡潤有非分之下,他們不得分分鍾把我拿下?”
…………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陸逸明接到了李秋的電話。
“陸總,你要我查的東西,我已經查到了。”
陸逸明聞言,眸光一閃,當即說道:“好,我馬上過去。”
半個小時之後,陸逸明來到了明察秋毫律師事務所。
裏面還是一如既往地昏暗。
陸逸明坐在李秋對面,問道:“我要的東西呢?”
李秋推過來一個檔桉袋:“都在裏面了。”
這幾天,陸逸明除了搞慈善之外,同樣也安排了李秋對當日跑來學校門口下跪的那個大媽暗中進行了盯梢。
于此同時,也讓李秋去調查了韓文秀的黑料。
畢竟她那種霸道張揚的行事風格,陸逸明就不信她真的是什麽兩袖清風的人。
李秋說:“韓文秀作爲濟世醫會的白雲分會會長,一直濫用職權,吃拿卡要,尤其是對于那些接受了救助的困難家庭,都以各種理由向他們收取了所謂的手續費,比例高達百分之五十。可以說,她就是在利用人們的愛心賺錢,而且還是躺着賺錢。”
陸逸明聽得眉頭皺起,雖說這種事他已經見慣不怪了,可每次看到,心情還是非常不爽。
“有證據嗎?”
李秋說:“韓文秀本人并沒有出面,具體的事情,都是一個叫做齊高蘭的女人做的。”
缺乏有力的證據,就沒辦法打蛇打七寸,一擊緻命。
不過陸逸明顯然沒有打算就此放棄,他再次向李秋發布了一個委托。
“我需要你幫我做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調查韓文秀的個人資産狀況。”
“第二件事情是……”
李秋嘿嘿一笑,做了一個數錢的動作,說道:“隻要這個到位,什麽都好說。”
………………
人民醫院。
住院部。
護士拿着一個文件夾走進了病房,說道:“郭五月,該交錢了,昨天交的一千塊錢住院費已經沒有了,你盡快補上,今天下午下班之前沒有交齊的話,我們就要給患者辦理出院手續了。”
這個郭五月,就是之前在一中門口給陸逸明下跪的那個大媽。而她身邊的床上躺着的就是她生病的孩子。
郭五月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一臉憔悴和絕望。濟世醫會承諾會幫她申請救助金,可這筆款子卻是遲遲沒有到賬,愁得她頭上的白頭發又多了幾根。
她有氣無力地對護士說:“好,下班之前我一定交……”
護士用記号筆在文件上标注了一下,說:“你盡快吧。”
護士走了之後,郭五月又是連連歎氣。
每天光是住院的費用,就是上千塊,一個月就是三萬,再加上打針吃藥……什麽家庭能夠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突然,一個身穿中山裝的男人出現在郭五月的身邊。
“郭五月女士你好,我叫李秋,這是我的名片。”
郭五月有些詫異地擡起頭看了一眼李秋,然後又看了一眼手裏面的名片,疑惑地說道:“律師?我沒有請律師啊,而且我也請不起律師,你是不是搞錯了?”
李秋說:“我沒有找錯人。”
郭五月更加好奇,問道:“你來找我是幹什麽?”
李秋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的委托人,願意拿出兩百萬來幫你渡過難關。”
兩百萬!
這個數字,就如同一道驚雷,在郭五月的心頭炸響。
她“騰”地一下站起來,轉身就要給李秋跪下,卻被眼疾手快的李秋給扶住了。
“錢不是我給的,不要對着我。”
雖然李秋這麽說,但是郭五月還是非常激動,追問道:“那這錢是誰給的?能不能告訴我他的名字?他現在在哪裏?我要去當面給他下跪。”
一個夏國人最樸素的情感,大約也就是下跪了。
李秋說:“感謝就不必了,我的委托人不想被人知道這件事,而且這筆錢,也不是無條件給你的。”
爲了兒子的命,郭五月早就豁出去了,因此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要我做什麽?你盡管開口,哪怕是要我的命。”
李秋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咧,然後馬上恢複:“我要你的命幹什麽?我的委托人希望你能站出來,指證濟世醫會,之前你在一中的校門口募捐到了兩千塊,卻被濟世醫會的人拿走了其中的一半,有沒有這件事?”
說着,他拿出了幾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