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李全旺再次被陸逸明一個大腳抽射撂翻在地,陸逸明走過去将李全旺拉起,見他還是那副三魂不見七魄的模樣,便忍不住問道:“你丫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啊?怎麽這幾天一直心不在焉的?難道是跟顧止若兩人嘿嘿嘿了沒戴套,搞出人命來了?”
李全旺氣呼呼地瞪了陸逸明一眼:“我和顧止若發乎情止乎禮,你可不要在這裏亂說啊!其實吧,我是在想那個資金互助會的事情。”
陸逸明嗤笑一聲,還敲了敲他的腦門:“馬上就要月考了,你還有功夫擔心别人?看來你這屁股是被打出老繭來了,不疼不癢了是吧?”
李全旺一聽就急了,當即辯解說道:“你不是說這個什麽資金互助會就是個龐氏騙局嗎?我前幾天看了新聞,節目上面說了,知情不報也是犯法的。所以呢,我就在想啊,這事情要不要去報警。”
陸逸明忍不住一巴掌拍李全旺後腦勺上,一臉看傻子的表情:“我罪你個頭啊,法律是講證據的好嗎!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們是在搞詐騙?”
“不是你說的嗎?”
“還犟嘴。”
見李全旺還不服氣,陸逸明又繼續數落他道:“再說了,你以爲你舉報了就沒事了嗎?且不說這個什麽互助會的主事者能不能因爲這個事情蹲大牢,就是那些給互助會投了錢的,說不定都想打死你,說你擋了他們财路呢。”
李全旺一臉懵逼:“怎麽會呢?他們被騙,我舉報騙子,難不成還是害了他們?這不合邏輯啊。”
不得不說,他的想法還是太單純了,不知道人心的險惡,還有世道的複雜。
陸逸明不得不給他分析個中緣由:“故事才需要邏輯,現實誰和你講邏輯?在那些上當受騙的人眼裏,你不揭露騙局,他們還能繼續拿高額利息,就等着回本然後血賺一筆,因此哪怕其中有些人看出來苗頭不對,也會裝作不知道。最多隻是趁早離場保本,哪有像你這樣直接場外掀桌的?”
“怎麽會這樣呢?”
李全旺突然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頹廢,他還打算見義勇爲一把出出風頭呢,結果陸逸明這話直接就讓他洩了氣。
然而上輩子見多了這個社會的各種魔幻事件,陸逸明自然比李全旺更懂人性。
“爲什麽不會呢?隻要騙局不被揭穿,他們這些人就還有回本的機會,畢竟主事者爲了維持騙局,會繼續支付他們利息。可一旦騙局被揭穿,那麽就等于是砸了所有人的鍋,到時候那些血本無歸的人,你覺得他們會感謝你?不戳着你的嵴梁骨罵你的祖宗十八代都算是修養好了。”
陸逸明最後拍着李全旺的肩膀,歎了口氣說:“這件事到此爲止,我們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畢竟對方也沒得罪我們,何必自找麻煩呢?和氣生财,和氣生财啊。”
然而陸逸明不想惹事,麻煩卻總是會找上他。
嶺東商會的會館裏。
左春榮翻看着賬本,剛剛看了幾頁,便眉頭緊鎖,問梁淑珍道:“珍姐,這個月的新會員怎麽這麽少,會費都不夠上個月的一半,這樣下去不行啊。”
外人不知道嶺東資金互助會的情況,可他們知道啊,完全就是用新賬填舊賬,靠着這種模式不斷吸納更多的人加入,隻要資金池足夠大,基本盤就暫時崩不了。
可如果新入會的人少了,那麽之前入會的那些人,利息從哪裏來?
每年百分之五十的利息啊,什麽正經生意能有這種利潤?
梁淑珍也是頭疼,語氣裏滿滿的無奈:“還不是之前你介紹入會的那個什麽田佳虹惹出的麻煩?她之前還想拉人入會,賺點提成,結果拉誰不好,偏偏去找那個陸逸明。”
“陸逸明?”
左春榮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整個人都不爽了,聲音一沉,問道:“怎麽?難道這家夥在從中作梗?阻止我們吸納會員?”
因爲之前南灣土地競拍一事,陸逸明的名聲在白雲商界也算是徹底傳開了,畢竟不是誰都能和李超人談笑風生的。
這樣一來,關于陸逸明的發家史,便也落到了許多有心人的眼裏,畢竟他的這些消息并不難查。
比如陸逸明是怎麽成爲億萬富翁的,他開網吧然後用充值優惠“漏洞”瘋狂斂财的操作,更是讓不少人亮瞎了眼,讓幾家擡會看了都直呼内行。
以至于現在滿大街的網吧都開始搞充值優惠了,甚至就連一些其他行業,也有人開始用這種方式來快速回攏資金。
梁淑珍說道:“是的,那個田佳虹去找了她外甥李全旺。這李全旺就是個傻子,陸逸明送給了他一些股份,讓他莫名其妙賺了幾百萬。本來要是能夠把他拉入會,這個月的指标就差不多了。結果這陸逸明從中作梗,說我們是騙子,不讓李全旺投。”
左春榮一聽,心裏面那個氣啊,當即便是破口大罵起來:“這個小兔崽子,真不是個東西,我們沒有去拆穿他,他反倒是來拆穿我們了?他玩那東西比我們還過分呢,他怎麽有臉說我們是騙子?我們又沒讓他投。簡直就是多管閑事!”
梁淑珍也很無奈,語氣更是蕭索:“但是這就是事實啊,你能怎麽辦?那李全旺死活不投啊。”
說白了,當天田佳虹在網吧大吵大鬧被很多人看見,因此事情迅速傳開,包括陸逸明說嶺東資金互助會是龐氏騙局這件事。
正所謂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陸逸明當時隻是單純的口嗨,可他不知道,他如今在許多人眼裏,已經是個大人物了。而大人物的一言一行,都難免會被别人關注和解讀。
尤其是一些沒有把錢投進去的人,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難免會心生遲疑,所以嶺東資金互助會就因爲陸逸明的一句話,而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
等梁淑珍和左春榮察覺到事情不對勁時,事态已經無法控制了。
“這個叫做田佳虹的也是個傻逼,就他媽的出了十萬,還壞我們好事。這樣下去不行啊,必須得想個辦法,擴大資金池。要不然的話,拉不到新會員,我們都得完蛋。”
當初爲了彌補伍家欠款造成的巨大虧空,兩人不得不搞起了擡會的模式來聚攏資金,現在資金池像滾雪球一樣壯大,他們也因此變得騎虎難下。
要麽硬撐着繼續下去,要麽當場暴雷,把自己炸個粉身碎骨,沒有第三種可能性。
原本他們想的是,以拉新會員爲暫緩之計,讓資金循環滾動起來,然後他們拼命上馬新項目。隻要新項目能夠賺一波大的,到時候慢慢縮小規模,最後直接解散擡會,大家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但是現在橫生枝節,拉新會員受阻,反而騙子名聲都慢慢擴散開去。按照這個趨勢下去,最多兩個月,這套資金鏈運轉的模式就要玩不下去了。
左春榮着急得就好像是熱鍋裏的螞蟻,背着手在屋子裏面走來走去,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梁淑珍問道:“怎麽擴大資金池?我們現在都拉不到新會員了,你還想擴大?怕不是在做夢哦。”
左春榮想來想去,随後發狠道:“不行,我們這名聲是陸逸明破壞的,我要告他诽謗!我們這可是正兒八經地集資行爲,無非就是利息給得高了一點,我助人爲樂不行嗎?利息高就是擡會了?他有證據嗎他!我要讓他當衆道歉,消除影響。因爲他的一句話,給我們造成了這麽大的損失,這事兒不能這麽算了!”
梁淑珍輕哼一聲,說道:“讓他當中給我們道歉?這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左春榮冷笑道:“之前我們都以爲陸逸明和李超人熟悉,才高看了他一眼,現在香江那邊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了,他陸逸明三番兩次的得罪了李超人,李超人大度不和他計較,但我們都是嶺東商幫的一員,豈能不給李超人出這口惡氣?”
梁淑珍說道:“林家跟這個陸逸明走得很近啊,我們想要對陸逸明發難,要是林家從中作梗,那我們不好應對。”
左春榮對此卻是不屑一顧:“不會的。他林家不敢這麽做。林家自己也是嶺東商幫的一員,他不幫着我們這些自己人,難不成還敢胳膊肘往外拐嗎?她就不怕商幫裏面其他人戳她嵴梁骨?”
梁淑珍想了想,感覺除了左春榮的這個方桉,似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當即歎了口氣,認同了他的說辭:“那就按照你說的搞吧。不過你别把事情鬧得太過火,讓陸逸明擺幾圍和頭酒,公開道個歉就得了,事情鬧大了我們都不好收場。我們的主要目标還是恢複互助會的聲譽,讓人相信我們。”
左春榮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我心裏有數。”
一中。
中午放學,陸逸明跟時清雪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往學校外面走。
學校外面,趙鐵柱已經開着奧迪在外面等着了。
然而,沒等陸逸明走到奧迪旁邊,林淑儀的勞斯來斯銀天使卻是橫插一杠,停在奧迪旁邊。林淑儀搖下車窗,黑着臉對陸逸明說:“上車!”
陸逸明有些詫異,走到勞斯來斯旁邊,笑着說道:“林總,這大中午的,是打算請我吃飯嗎?”
“吃個屁,趕緊上車。”
陸逸明回過頭,對時清雪道:“要不你去找曹靜雯,中午在學校吃吧。看來我得出去有點事了。”
“好吧。”
時清雪是知道林淑儀的,知道陸逸明跟林淑儀有合作,倒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吩咐道:“那你小心點啊,記得吃中午飯。”
“知道了。”
車上,陸逸明疑惑地問道:“林大小姐,這大中午的,急匆匆找我幹嘛?想請我吃飯?”
“吃你個頭啊。”
林淑儀朝陸逸明翻了個白眼,說道:“你跟我老實交代,你是怎麽得罪左春榮和梁淑珍的?”
陸逸明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們是誰啊?我都不認識他們,何來得罪一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聽都沒聽說過的人,怎麽就成了仇家了?
陸逸明感覺這個冤啊。這不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林淑儀緊緊地盯着陸逸明,彷佛想要從陸逸明的臉上看出他是不是在說假話。
陸逸明面對林淑儀審視的目光,渾身不自在:“你這樣看着我幹嘛?我說了我不認識,難不成我還騙你啊?你倒是跟我說說,我怎麽就得罪他們了?”
林淑儀感覺陸逸明好像沒有說假話,也頭疼得很,歎了口氣說道:“我們都是嶺東商幫的成員。今天他們兩個人向商幫發出求助,要求商幫主持公道。”
林淑儀愁得腦瓜子疼。
畢竟林家也是商幫中的一員,而商幫這種組織,對内是幫理不幫親,對外那自然是幫親不幫理的,否則隊伍還怎麽維系?
陸逸明撇了撇嘴,說:“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我真不認識他們!”
林淑儀便把田佳虹在網吧裏面大鬧的事情說了。
“現在你知道了吧?梁淑珍和左春榮兩個人,要求你爲在網吧發表的言論道歉,消除誤會,否則就要告你诽謗。我都說過多少次了,讓你别亂說話,現在禍從口出了吧。”
陸逸明想起了那天的場景,頓時也很是不爽:“我又沒講錯,他們分明就是在搞龐氏騙局。怎麽?他們做得,我就說不得?你們嶺東商幫的人這麽霸道的嗎?不去,誰特麽愛去誰去。”
林淑儀整個人都癱倒在座椅上,看着車頂,感覺心好累。
“你真的不去道歉?擺幾圍和頭酒,認個錯而已,對你又沒有多大的損失。”
陸逸明說:“怎麽沒損失?我會不開心的!這造成的精神損失費誰來陪?”
林淑儀沒去理會陸逸明的胡說八道,而是提醒他:“但是你不去,會得罪很多人。”
可陸逸明偏偏最不怕的就是這樣,他不屑地說:“得罪就得罪了呗,一群隻會欺軟怕硬的廢物,我需要在乎他們的想法嗎?”
他現在做生意一不靠人脈,二不缺金錢,所以才懶得理會什麽嶺東商幫的威脅,一群唯利是圖的老東西,也配讓他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