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幾百年前就已經是夏國首屈一指的貿易港口城市。
哪怕是九十年代末,當地身價上億乃至十幾億的富豪多的是。
沈一仁雖然身價不菲,但是在這其中,并不算什麽。
南灣這塊肥肉,他想吃最大的那幾份,肯定是沒戲的,所以隻能想辦法,撿點大佬們不要的殘羹冷炙來吃吃。
而所謂的殘羹冷炙,實際上也是令人垂涎的好買賣。
隻要能夠拿下幾個地塊周圍的棚屋,無論是幾年後轉手,還是直接推平了蓋成商鋪或者住宅樓,都是穩賺不賠的。
由于得到消息的時間晚了一點點,加上沈一仁之前恰巧在外地談生意,所以等他趕回來的時候,南灣的地皮已經被瓜分得差不多了,連口湯都沒給他留下。
好在他前幾天從龍武那裏收到風聲,得知了精益地産打算出售一些地皮回籠資金,而且能夠拍闆做決定的不是别人,正是陸逸明。
所以今晚他才會把人請過來,打算好好溝通一下。
沒想到,這事兒卻被沈俊傑給攪黃了。
沈一仁怒氣升騰,目光惡狠狠地盯着沈俊傑,那是越看越氣,當即熟稔地抽出自己腰間的皮帶,起身朝他走去:“我真是生塊叉燒都好過生你,整天就知道給我惹事,平日裏胡鬧也就算了,今晚這麽重要的交易都被你給攪和了,看我打不死你。”
看到沈一仁拿着皮帶殺氣騰騰,沈俊傑也十分熟練地起身,然後躲到毛玉春身後。
毛玉春狠狠地瞪着沈一仁,毫不相讓地擋在沈一仁面前:“姓沈的,你要幹什麽?”
沈一仁氣呼呼地揚起手裏的皮帶:“幹什麽?我特麽打死這個小兔崽子,免得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有毛玉春在前面護佑,沈俊傑頓時膽子大了起來,對沈一仁說道:“爸,不要總說我是小兔崽子,因爲這從生物學角度來說,對您是不利的。”
“小兔崽子,居然還敢笑話老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沈一仁火冒三丈,繞過毛玉春就去抓沈俊傑。
沈俊傑身體靈活地一扭,直接扭開。
父子兩個,以毛玉春爲中心,秦王繞柱。
跑了兩圈,沈一仁煩了,怒喝一聲:“你給我站住!”
毛玉春也惱了,對着沈一仁聲嘶力竭地大吼:“沈一仁,你還有完沒完?”
沈一仁見妻子毛玉春如同往常那樣再次護住兒子,頓時有些無力,隻見他哀歎一聲,将皮帶丢在地上,坐到沙發上生悶氣去了。
這一次交易如果能成的話,沈家能狠狠地賺一筆,現在倒好,錯失良機,一步慢步步慢,想要保住沈家在圈子裏的地位可就難了。
畢竟你停下腳步,别人可不會等你,在這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所有人都在奮勇争先,不進則退。
一想到有一天,自己曾經看不起的人會把自己踩在腳下,沈一仁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平複了好一會兒心情,沈一仁語重心長地對沈俊傑說道:“阿傑,你也已經十八歲了,也應該要懂事一點了。我每天在外面拼死拼活的爲了誰?還不是爲了你嗎!等我老了,仁愛集團以後也隻能交給你來掌管,伱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毛玉春這時候也沒再縱容兒子,而是對他說道:“阿傑,你聽到了嗎?你老爸爲了應酬,經常要喝酒,現在胃和肝都不好,你要懂事一點,不要再惹你爸爸生氣了,知道了嗎?”
沈俊傑人還是很機靈的,趕緊點頭認錯:“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反正陸逸明也是一中的同學,人也确實是我趕走的,要不我想辦法彌補一下?”
他以前也闖過許多禍,可卻是頭一回見到父親如此生氣,再加上他也想好好表現一番,讓父母對他刮目相看。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沈一仁聽完他的說辭之後,卻是滿臉不屑一顧:“彌補?你能怎麽彌補?”
感受到父親目光中的懷疑和輕蔑,沈俊傑就很不服氣,他已經長大了,父母卻還是把他當成小孩子看待。
好歹都過完十八歲的生日了,沈俊傑也不甘心自己還像以前那樣隻能當個被人鄙夷的二世祖,所以他咬了咬牙,擡起頭來,迎向父親沈一仁的目光:“爸,大不了我找他道歉呗。都是同學,我親自去賠禮算是給夠他面子了吧,他總不可能不答應吧?”
沈一仁還以爲沈俊傑這是真的改過自新了,頓時很高興:“很好,你要是能取得陸逸明的原諒,你之前一直很喜歡的那台奔馳slk,我就給你買了!”
沈俊傑聞言大喜過望:“一言既出驷馬難追,這可是你說的啊。”
“我說的,隻要你能取得陸逸明的原諒,我就給你買。”
沈一仁随後又表情嚴肅地對他諄諄告誡道:“阿傑,經過這件事情,你要學會一個道理。那就是你可以胡鬧,但不能讓家族的利益受損,否則出了差錯,責任就隻能由你自己來扛。”
沈俊傑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爸,我明白了。”
第二天上午放學,陸逸明、時清雪和曹靜雯三個人照例一起去食堂吃飯。
幾個人打了飯,找了個位置坐下,曹靜雯就一直盯着陸逸明看,把陸逸明給看得渾身不自在。
“看什麽看?你是不是貪戀我的美色?”
曹靜雯翻了個白眼,輕哼道:“自戀狂!”
時清雪掩嘴輕笑,還用手肘推了推陸逸明的胳膊:“你正經一點啊。”
陸逸明撇了撇嘴,當即叫屈:“是我不正經嗎?”
曹靜雯一臉嫌棄:“我呸,誰貪戀你的美色了?真不害臊。”
“那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
“陸逸明,你到底是什麽人?”
飯桌前,隻見曹靜雯滿臉疑惑,盯着陸逸明打量來打量去,仿佛要把他看出花來。
很顯然,昨天晚上陸逸明的出場,給了她不小的震撼。
曹靜雯和肖圓圓是因爲沈俊傑的關系,才能夠去參加那種級别的宴會。而且所謂的參加,也不過就是進去看個熱鬧見見世面罷了,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搭理她們。
但是陸逸明不一樣啊,陸逸明被沈俊傑趕走之後,沈俊傑的父親沈一仁,居然想要親自把陸逸明請回去,這足以見得陸逸明的地位非同一般。
陸逸明笑了笑,調侃道:“當然是地球人啊,難不成我還能是天頂星人?”
曹靜雯哪裏會聽陸逸明在這胡扯,她抿着嘴唇用力敲了敲桌子:“老實交代,你到底是哪家豪門大少,怎麽連仁愛集團的老總沈一仁都這麽怕你?昨晚你走後,你是不知道啊,沈一仁那張臉黑得跟個木炭似的,要不是沈俊傑是他親兒子,還是獨苗苗,我估計他當場就想來個大義滅親了。”
時清雪好奇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啊?昨天晚上你們幹什麽去了?”
曹靜雯笑着說道:“昨天晚上,那可真發生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你沒去真是可惜了。那個肖圓圓你知道吧?她和沈俊傑之前不是分手了嗎?結果兩人現在又好上了。爲了感謝我幫他和圓圓破鏡重圓,這才邀請我們去參加他爸主辦的一場宴會。”
說完她又指了指正在悶頭幹飯的某人:“陸逸明和李全旺也在受邀之列,結果卻被沈俊傑當着大家的面給趕了出去。”
雖然很少出席這種場合,但時清雪也知道沈俊傑這麽幹明擺着就是在欺負人,當即便替陸逸明打抱不平:“這個沈俊傑也太過分了吧?陸逸明,你沒什麽事吧?”
陸逸明擦了擦嘴角,表情坦然:“我能有什麽事?”
“喂喂喂,陸逸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沈俊傑的老爸爲什麽那麽怕你啊?”
“他不是怕我,他是怕賺不到錢。”
陸逸明聳了聳肩,早就将事情看得通透。
南灣的地皮現在幾乎是寸土寸金,還是有價無市的那種,許多人買到手之後,都死死捏着等升值。
這可把來遲一步的勢力給饞哭了,不少人都揮舞着鈔票想要入場,就算吃不到肉,喝口湯也好。
如此背景之下,沈俊傑憑一己之力把親爹給坑了,屬實是大孝子,沈一仁沒有當場大義滅親絕對是情緒自控能力一流了。
正說話間,沈俊傑和肖圓圓兩個人手拉着手走進了食堂,引得不少學生爲之側目。
陸逸明不落痕迹地掃了他們一眼,卻是懶得關注:“呵,正主都來了,我們先吃飯吧,這事兒沒必要放在心上。”
時清雪微微點頭,埋頭吃飯。對于她來說,隻要陸逸明沒有吃虧,那就什麽事情都沒有。
然而,讓陸逸明感到意外的是,沈俊傑竟然徑直走了過來,還低聲下氣地問了句:“陸逸明同學,我能坐在這裏嗎?”
曹靜雯都有些愕然地擡起頭,覺得眼前的沈俊傑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完全沒有了往日裏的盛氣淩人和傲慢無禮。
學校的食堂桌子很長,旁邊還有大把的空位。
陸逸明聞言面無表情,目光更是淡漠:“你想坐就坐呗,這又不是我家,你問我我還能攔着不讓你坐?”
沈俊傑趕緊拉着肖圓圓坐下,然後他醞釀了一下措辭,這才開口說道:“陸逸明同學,其實今天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昨天晚上是我不對,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希望你能原諒我。”
聽了沈俊傑的話,曹靜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就跟見鬼了似的。
對于她來說,這确實是白日撞鬼。
沈俊傑在學校裏從來都是飛揚跋扈到了極點,連老師都不太敢管他,什麽時候見他這麽低聲下氣地跟人說過話?
然而,陸逸明可不吃這一套,隻見他一臉漫不經心地說道:“要是道歉有用的話,那還要警察幹什麽?”
對于這個回答,沈俊傑心中暗暗不爽,而坐在他身邊的肖圓圓更是直接表達出了她的不滿:“你怎麽這樣啊?阿傑都已經給你道歉了,你就這麽沒有容人之量嗎?原諒他很難嗎?”
這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直接把陸逸明都給逗笑了:“他道歉了我就得原諒他?你這是什麽邏輯?”
習慣了被男生衆星捧月一般對待的肖圓圓,頓時有些生氣:“你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虧你還是個男生呢,這麽小心眼。”
陸逸明沒有跟女孩子吵架的習慣,雖然對肖圓圓這種戀愛腦挺無語的,但是也沒說什麽重話。
然而,肖圓圓幫沈俊傑出頭,攻擊陸逸明,這可讓坐在陸逸明旁邊的時清雪忍不了了,隻見她霍然起身,毫不示弱地站在了肖圓圓面前:“昨晚的事情本來就是沈俊傑做錯了,他過來認錯是理所應當,現在是你在這無理取鬧,陸逸明可不欠他什麽,更不欠你什麽。”
看到兩個女的吵起來了,陸逸明趕緊拉着時清雪說道:“你消消氣,好好吃飯,不用理會一些不相幹的人,我沒事的。”
至始至終,陸逸明都沒有多看沈俊傑一眼。
沈俊傑想着夢寐以求的奔馳slk,心眼一橫,咬着牙大聲說道:“陸逸明,是不是要我當衆跪下,你才肯原諒我昨晚的過失?”
這話一出來,頓時把周圍的人都給震驚到了。
時清雪和曹靜雯他們自不必說,就是旁邊打飯經過的那些學生,聽到沈俊傑的這句話,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好奇地圍觀起來。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聽完這句話之後,卻開始爲沈俊傑打抱不平。
“不是吧,居然要逼着人下跪?真吓人。”
“大家都是同學,逼着同學下跪,這不好吧?”
“陸逸明這麽咄咄逼人,人品肯定有問題。”
現在正是吃飯的點,食堂裏面的人原來越多,圍觀的人自然也就越來越多。
隻見大家議論紛紛,而且風向逐漸跑偏,到最後竟然成了陸逸明霸道蠻橫,就因爲一點小事,就逼得沈俊傑要向他下跪。
聽到這個言論的時候,時清雪鼻子都氣歪了,大聲争辯道:“你們在說什麽?你們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然而,她一個人的聲音畢竟還是太小了,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衆口铄金,那輿論哪裏是她幾句話就能夠扭轉的?
眼看着時清雪都快要被氣哭,陸逸明趕緊攔住她:“不用理會他們,爲了一群傻子影響自己的心情,不值當。”
他扭頭對沈俊傑說:“跪下吧。”
“啊?”
沈俊傑有些傻眼。
他剛才之所以那麽說,就是想引起周圍的人的注意,然後自己再說幾句模棱兩可的話來引導輿論,結果他這話都還沒說,議論就向着他一邊倒了。他心中竊喜,以爲自己計謀得逞,陸逸明就算再怎麽生氣,那也不可能頂着這麽大的壓力,真的要他下跪吧。
結果,陸逸明還真就完全不顧周圍的議論。
陸逸明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俊傑那目光躲閃的眼神,語氣戲谑:“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現在跪下,我就原諒你。怎麽的?你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這……”
沈俊傑懵逼了。
剛才這裏人少,真要下跪,有桌子擋着,估計也沒幾個人看得到。但是現在,這裏圍了一大圈人,恐怕得有好幾十個,這要是跪下去,那不得全校出名?
沈俊傑這一下子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陸逸明挑了挑眉毛,音調都拔高了幾分:“我說你到底跪不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