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于龍武來說,獲得了一個億的啓動資金,讓星河地産的資金流大大充裕,足以讓他開始自己的項目規劃了。
更不要說陸逸明背後還站着景灣集團這樣的龐然大物,說不定以後還能給自己的公司帶來更大的助力。
現在這個年代,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龍武也是一路走過來的草莽,陸逸明的未知身份帶來的那一點小小的風險,直接就被他給忽略了。
這個世界,永遠都是風險和機遇并存,隻要利潤高過風險,商人就敢豪賭一把,這是颠撲不破的真理。
喝完早茶,陸逸明便跟着龍武一起去了他的公司。
在星河地産的會議室裏,雙方經過交涉和談判,最終龍武願意讓出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而陸逸明則要爲此投資他一億兩千萬,并且合同裏注明了,必須全部是現金。
星河地産的法務團隊草拟出了一份合同,龍武把合同推到陸逸明的面前,說道:“陸總,這份合同你先看看,如果覺得沒有問題的話,我們三天之後正式簽約。”
“行,這份合同我會拿回去讓律師先确認一遍,隻要沒問題,随時都可以簽約,錢也随時都可以到賬。對了我跟你說的那件事情,可千萬不要忘記了。”
“放心吧,隻要合同生效,那邊我馬上安排。”
“那還差不多。”
陸逸明雖然有的時候看起來讓人覺得浮誇和不正經,但是那都是有目的的,或是迷惑對手,或是活躍氣氛,但是一旦涉及到了正事,陸逸明從來都不會馬虎。
雖然他有信心相信龍武需要這麽一筆錢,不會在合同上面動手腳。但是這個世界上信任是最不值得信任的東西,無論是電影裏還是現實中,熟人背刺的戲碼時時刻刻都在上演。
如今的陸逸明,早就過了相信人性的年紀,他隻相信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龍武親自送陸逸明到樓下,滿臉笑容地看着陸逸明上了奧迪。
拿着合同,陸逸明略顯疲憊地坐上車。
剛才的談判和交涉,雖然沒有刀光劍影,卻也是一場心與智的交鋒,哪怕兩人看起來一團和氣,實際上爲了錢,沒人會大方。
陸逸明想要少花錢,龍武也不想讓出太多股份,雙方爲了各自的利益,沒少據理力争,明裏暗裏的用盡了各種話術和手段,去試探對方的底線,然後壓上自己手裏的賭注。
好在陸逸明背後站着景灣集團,比龍武多了一份籌碼,所以這一次談判,陸逸明也算是利益最大化了。
趙鐵柱看到陸逸明似乎很累,便問道:“陸總,要不要直接回家?”
陸逸明微微搖頭,身體雖然疲憊,但他的雙眼卻很有精神:“去景灣集團。”
“好的。”
到了景灣集團,從車上下來,陸逸明深呼吸了幾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精神,進了大廳之後,看到又是之前那個前台小妹妹,便走過來,調侃道:“美女中午好啊。”
那前台小妹妹看到陸逸明,頓時展顔一笑:“陸總,你來了。”
陸逸明挑了挑眉毛,調侃了對方兩句:“美女身材似乎比之前更好了,難道是偷偷找男友了?”
前台小妹妹嬌嗔道:“讨厭啦你,我找男朋友那是光明正大的好嗎,幹嘛要偷偷摸摸的?”
陸逸明笑道:“偷偷摸摸才刺激嘛,而且你居然找男朋友了,那我豈不是沒機會了?我好傷心。”
說完還一臉幽怨地靠着前台桌子,仿佛心碎了似的,頓時逗得前台小姐姐樂不可支。
“你們林總呢?在公司不?”
前台小妹妹止住笑,說:“在呢。”
陸逸明微微點頭,說:“那你忙你的,我找她去。”
前台小妹妹看了看背後牆壁上挂着的萬國表,說:“恐怕不行哦,一般這個時間點林總還在開會。”
“好吧。”
陸逸明打了個哈欠,說:“那我先在這裏等一等好了,有咖啡嗎?我想喝杯咖啡。”
“我馬上去給你泡。”
半個小時後,林淑儀開完會出來,看到陸逸明躺在會客室裏呼呼大睡,直接滿頭黑線。
“喂,你大白天來找我,就是爲了睡覺?”
陸逸明被吵醒,聽了林淑儀的話之後,臉色頓時比她還黑:“打住,你這話聽着就很不正經,要是傳出去了,我的清白還保得住嗎?”
林淑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後扭着柳腰坐到了她的老闆椅上,昂着下巴問道:“你一來就睡我辦公室,到底是伱的清白還是我的清白啊?少廢話,說吧,大白天的跑來找我有什麽事?”
陸逸明聞言一臉壞笑:“看來你不喜歡我白天找你啊,要不我晚上再來?”
見林淑儀擡起手一副想要訴諸武力的架勢,陸逸明趕緊端正态度,然後拿出了龍武拟定的合同當做盾牌。
“先别急着動手啊,你看看這個。”
“這是什麽東西?”
林淑儀順勢從陸逸明手裏拿過合同,一目十行地看完,便皺起了眉頭:“你拿我的錢,去投這麽一家公司?”
陸逸明翹着二郎腿,坐在了沙發上,眼神輕慢:“怎麽,你不樂意?”
林淑儀看向陸逸明時,嘴角抽搐,顯然對此舉極爲不滿:“精品住宅項目我們景灣集團自己就有,所以你告訴我,這一個多億,我幹嘛不拿來自用呢?”
陸逸明聽了,忍不住笑出了聲:“大姐,知不知道什麽叫做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啊?你們雖然有自己的精品住宅項目,但是那也僅僅是景灣集團衆多項目中的一個罷了,人家這是專精精品住宅項目的,什麽叫專精你知道不?在這個領域,你們景灣集團根本沒辦法跟人家比。”
林淑儀聽陸逸明這麽說,頓時就不樂意了:“你居然看不起我們景灣集團?”
陸逸明面對想要暴走的林淑儀,卻依舊選擇無視,更是用言語撩撥着她的神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是說,在精品住宅這個細分品類裏,你們比不過。”
景灣集團是林遠濤一輩子的心血,但是現在陸逸明卻說在精品住宅項目上,景灣集團還比不上一個小小的星河集團,這簡直讓林淑儀意難平。
“那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他星河集團到底哪一點比我們還厲害了?”
陸逸明知道,如果他不能把林淑儀說服的話,林淑儀肯定會發飙的。
不結婚也沒有男朋友的大齡剩女啊,想想都覺得可怕,陸逸明當即開口向她耐心解釋說道:“你們景灣集團别的項目我不知道,就拿碧海龍騰來說,房子的質量确實不錯,但布局嘛,就馬馬虎虎了,看似有山有水,實際上問題很多。”
“哦?什麽問題?我洗耳恭聽。要是說得不對,今天我就讓你爬着離開這裏。”
“呐,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啊!”
陸逸明當即毫不客氣地指出了諸多不足之處:“首先就是綠化,我都想問問你是不是沒找個園林設計團隊來好好設計一下,就算你跟我說找了,我覺得也就是個在校學生的水平,弄得實在是太敷衍了,既不方便住戶,又毫無美感可言,失敗。”
“其次,别墅的室内裝修風格還是幾十年前的風格,我不是說複古不好,可房子是拿來住的,第一考量應該是住戶的舒适程度和方便程度。你們的别墅有幾個小細節的設計就特别反人類,純粹爲了設計感而丢了功能性。要記住,你賣的房子是給人拿來住的,不是旅遊景點,失敗。”
随着陸逸明的話語聲落下,一連兩個“失敗”,讓林淑儀聽得愁眉緊鎖,整個人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然而,陸逸明卻并沒有就此作罷,而是如同尖刀一樣,朝着林淑儀的心窩子猛紮。
“再來,社區的立體化園林沒有也就算了,畢竟大部分的暴發戶也不太注重這些,但你堂堂一個高檔住宅區,連自己的重點小學、雙語幼兒園乃至各種五星級會所也都沒有,這就過分了吧?不是把房子賣得貴點,就叫做精品豪宅的,你得提供别人提供不了的高品質服務,那才叫豪宅。我現在住的小區,想要找個地方接待客人,都得開車去市中心找酒店,簡直就是失敗中的失敗。”
雖然陸逸明說得一點兒也不客氣,但是林淑儀卻是越來越冷靜。
毫無疑問,陸逸明所說的這些問題,都是真實存在的,特别是最後面陸逸明說的這個配套的問題,商業配套,學區配套,乃至針對有錢人這個群體的各種高端服務配套,這些都是景灣集團之前一直忽略掉的東西。
誠如陸逸明所言,不是把房子鑲金鑲鑽,賣個高價,就能叫做豪宅的。
沒有相匹配的服務品質,那麽最終來這裏住的人,頂多也就是一群沒啥底蘊的暴發戶。
而真正有品位有格調的大佬,根本瞧不上碧海龍庭。
雖然心裏面承認了陸逸明說得有道理,但是林淑儀就是看不慣陸逸明那一副莫名自信的樣子。她把合同抓在手裏,冷冷地向陸逸明下達了逐客令:“簽約的事情我會派人跟進的,你現在可以走了。”
“好家夥,我辛辛苦苦爲你指點迷津,學費不交也就算了,難道你不應該請我吃頓飯感謝一下的嗎?”
“我請你吃屁。”
“我去,你說話就不能淑女一點嗎?”
“淑女你大爺。”
“……”
三天後,城北靈信巷。
一間烏煙瘴氣的麻将館裏,數十人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麻将的激烈碰撞,嘈雜響動仿佛能讓人的意識也跟着狂躁起來。
時恒亮雙眼滿是血絲,身手拿了一張牌,用手指使勁搓動,仿佛這樣做,就能把手裏的牌搓成他想要的那一張似的。
結果搓了半天,手指頭都快摸出老繭了,都愣是沒能如願,頓時讓他忍不住破口大罵:“铥!七萬!”
“吃!”
“我也吃!”
“嘿嘿,我等你的絕章七萬很久了!”
“哦豁,一炮三響,賭狗亮你趕緊給錢!”
“是啊是啊,别裝傻啊,速度磅水!”
“铥!有無搞錯!老子都輸一晚上了,要不要這麽衰啊?”
時恒亮生氣地直接把牌推倒,五官都在扭曲變形。
實在是最近幾天,在牌桌上的手氣,簡直差到讓他懷疑人生,就昨天一晚上,不止戴在身上的六千塊輸光了,還倒欠眼前三位牌友兩萬多。
不過,時恒亮現在已經輸紅了眼,根本就沒想過兩三萬塊錢意味着什麽。他挽了挽袖子,大聲嚷嚷道:“先欠着,繼續繼續,我就不信我回不了本!”
其他幾位牌友也是做生意的,平日裏沒少跟時恒亮打牌,一聽他居然要欠賭賬,立馬就不樂意了。
“賭狗亮,什麽錢都能欠,就是賭賬不能欠,牌局的規矩你又不是不懂,之前那兩萬你都還沒給呢,還想繼續賒賬?”
時恒亮氣哼哼地反駁:“怎麽,怕我沒錢給嗎?老子有的是錢!”
一個留着八字胡的牌友,上下嘴皮子一碰,便調侃他道:“賭狗亮,聽說你哥都回去奶孩子了,現在食錦記落入你嫂子手裏,你還能從哪裏搞來錢?”
一聽這話,時恒亮比賭輸了更來氣:“铥!她一個婦道人家還想掌管我們時家的産業?簡直癡心妄想!我告訴你們,食錦記遲早都是要交給我來管的,而且我最近屯了一大批鋼材,就等着大賺一筆呢,到時候别說區區幾萬塊,幾十萬老子都拿得出!”
雖然眼下還是九八年,但在東南沿海一帶的,尤其是白雲這種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但凡有點人脈和本事的,做生意的人哪個不是百萬身家?
而經商的人,往往都不肯安分,賭性極重,各種牌局上面,更是賭得很大,爲此而輸到傾家蕩産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做生意本來就是賭,所以這種事,往往屢禁不止。
在這個大部分普通人的工資還隻有兩三百的年代裏,許多土豪老闆一晚上輸掉的錢,就是他們十年不吃不喝的工資。
不要覺得這很誇張,在這個瘋狂的時代,許多事情早已超乎正常人的想象。
就好像一九九六年時,某世紀賊王就在澳城一晚上就輸了六個億,他當時下注,都懶得數,直接拿卷尺量高度,豪橫得不行。
而如時恒亮這般沒有自制力的人,也是一隻積年的老賭狗了,他雖然沒有六個億可以輸,但不妨礙他當衆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面孔。
幾個牌友目光相視一眼,彼此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囤鋼材幹什麽?難道有什麽發财的機會?”
“亮哥,我們好歹是多年的牌友,有錢一起賺啊,給兄弟們點消息呗。”
“是啊,跟我們說說看,隻要阿亮你的消息無誤,剛才輸的錢,我們可以當粉筆字那樣,直接給你抹掉。”
幾萬塊的小錢而已,時恒亮根本不在意,倒是他的虛榮心很強,被三人幾句話便捧得飄飄然起來,很快就迷失在一聲聲的“亮哥”當中。
時恒亮抽着牌友遞來的煙,嘴巴一歪,便當着三人的面侃侃而談:“呐,别說亮哥我有好處不關照你們,南灣的事,都聽說過沒?”
幾個牌友還以爲時恒亮會說出什麽驚天大秘密,沒想到時恒亮說的卻是南灣,頓時興緻缺缺。
“南灣的事情官府不是說了正在調研,還沒确定下來嗎?”
時恒亮不屑地說道:“屁的調研,這事啊,其實早就定下來了。”
聽時恒亮說得這麽笃定,幾個人都是眼前一亮,腦子瞬間就活泛起來。
“我铥,難怪你屯鋼材!”
“你這是要發啊,到時候南灣大動土木,鋼材的需求量必然高漲,你轉手就能賣一筆好價錢,這也太爽了吧。”
時恒亮被他們幾個說得愈發得意起來。
“哪裏哪裏,發什麽發,我也就是做點小生意,這屯鋼材的錢我還是找人借的過橋貸呢,賣出去頂多也就賺個一兩百萬而已,灑灑碎啦。我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拿回我哥的公司。食錦記是我們時家的東西,斷沒有讓外人掌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