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怪蘇芸微面對黃美琪他們如此失态,實在是因爲黃美琪他們之前做得太過分了。
因爲蘇芸謹生下時清雪之後,肚子就一直沒什麽動靜,這讓重男輕女的黃美琪對蘇芸謹十分不滿。
當初時财将娶蘇芸謹的時候,時家幾乎可以用一貧如洗來形容,一直到時清雪兩三歲的時候都是如此。
在這個階段,黃美琪雖然一直催促蘇芸謹繼續再生,但是态度也還不算過分。
後來時财将拿着蘇芸謹變賣嫁妝的錢開了食錦記,生意逐漸好轉,黃美琪整個人便神氣了起來,覺得時家現在有錢了,發家緻富了,沒有兒子繼承家業可不行,于是三天兩頭就跑到蘇芸謹家裏面來陰陽怪氣,挑撥時财将和蘇芸謹夫妻二人之間的感情。
時财将之所以在外面找了女人,還生了一個私生子,多多少少也和她這個當媽的有關系。
這一來二去的,婆媳關系自然勢同水火。
好在蘇芸謹識大體,才沒有讓家裏變成戰場。若非如此,時财将早就後院起火,家宅不甯了,哪裏還能一門心思在外面打拼事業。
蘇芸謹性格内斂,可不代表蘇芸微脾氣就好了,再撞見了幾次黃美琪指着蘇芸謹的鼻子罵髒話之後,她便對這一家人沒了好感。
當然,那都是她在國内的時候的事情了,出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些人,也沒有聽蘇芸謹提起過。也正是因爲如此,她今天才一眼沒認出這幾個人來。
今天,看到黃美琪他們到來,蘇芸微便感覺到十分不舒服,有一股直接把這些人趕出去的沖動。
她低聲說:“姐,這老妖婆今天怕是來者不善,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芸謹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閉上你的烏鴉嘴吧,不會說話就給我安靜一點好嗎,淨在這兒添亂。”
蘇芸微頓時委屈地說:“姐,我可是站在你這邊的啊。”
蘇芸謹心中也是頗感苦悶,可一想到丈夫好不容易回心轉意,她又不得不繼續忍耐:“是是是,所以等會兒不要主動招惹他們,一切看我眼色行事,知道了嗎?”
蘇芸微摘下墨鏡,湊到蘇芸謹身邊:“知道了姐。我可以不主動找他們的麻煩,但是我必須保留正當防衛的權利,這可是基本的人權和自由。”
蘇芸謹沒好氣地戳了戳蘇芸微的腦門:“你啊你,還是一點虧都吃不得,像你這麽要強的性格,以後怎麽嫁得出去哦。”
蘇芸微回怼道:“要是男人都是這種極品貨色,求着我嫁我也不會嫁,省得家宅不甯,日子過得糟心。”
就在兩姐妹說着悄悄話的這個時候,梁嬸在廚房裏忙活,時清雪也很努力的在幫忙,隻不過她幫的是倒忙,經常弄得自己手忙腳亂的,連在客廳裏面喝茶的陸逸明都看不下去了。
面對時财将的極品母親和弟弟,陸逸明當然是沒什麽話說的,當即走進廚房,來到時清雪的身邊,看着一片狼藉的竈台,便笑着湊到時清雪身邊:“看你毛手毛腳的,還是我來幫你吧。”
可偏偏時清雪的脾氣執拗,咬着牙就要把陸逸明推出廚房:“不行,今天我怎麽也要讓你好好嘗嘗我的手藝才行。”
陸逸明看了看黑漆漆的平底鍋,一臉擔憂地說道:“好吧,那你加油哦。”
蘇芸謹和蘇芸微也進了廚房,看到陸逸明之後,蘇芸謹面露微笑:“陸逸明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做菜的道理,你還是先出去吧。”
丈母娘有命,陸逸明不敢不從。他來到客廳,卻聽見時恒亮質問時财将道:“伱是不是把股票和房子都登記到時清雪的名下了?”
時财将心裏有苦說不出,畢竟掉到陸逸明挖好的陷阱裏,這種事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丢人,所以他沒法解釋,隻能微微點頭,語氣低沉:“是有這麽一回事。”
時恒亮之前聽到過風聲,随意才來找時财将求證,現在時财将證實了這個傳言,時恒亮頓時勃然大怒。
而坐在一旁的黃美琪也是咬牙切齒地大聲訓斥道:“财将你糊塗啊,時家的财産,怎麽可以交到外人手裏?這件事絕對不行,我不答應!”
在廚房裏忙活的蘇芸謹聽到外面的動靜,走了出來。現在時财将的股份都在時清雪手裏,因此這件事情設計到了時清雪的未來,她當即反駁道:“媽,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小雪是我和财将的女兒,怎麽就成外人了?”
對于自家的這個大兒媳,黃美琪早有不滿,此時更是不客氣,梗着脖子說道:“女大不中留,嫁出去的人,那就是潑出去的水,小雪早晚都是要找婆家的,到時候我們時家的家業豈不是要跟了别人的姓?這種事我不會同意的,時家的家業,隻有時家的人能夠繼承,這是底線!”
别看時财将平日裏在公司橫行霸道,說一不二,可在黃美琪這個親媽面前,他卻是個十足的媽寶男。
奈何此時此刻陸逸明就站在旁邊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呢,時财将有把柄落在女兒的心上人手裏,他也隻好幫裏不幫親了,難得一次開口幫女兒說了句話:“媽,話也不能這麽說,現在是新時代了,思想觀念也要轉變過來,女兒和兒子其實沒什麽區别的。”
黃美琪看到時财将都不站在她這邊了,頓時更加不高興了,蠻橫地說道:“你放屁!什麽新時代不新時代,沒兒子就是要斷香火的!你媽我是老了,但是還沒老糊塗!你不生個兒子,難道想讓我時家斷子絕孫嗎?”
在她眼裏,隻有兒子可以傳宗接代。
至于女兒,那就是個賠錢貨,哪怕她自己也是女人。
這年頭很多地方就是這樣,最重男輕女的,往往是那些上了年紀的婆婆。
話都已經說出口了,黃美琪也不再藏着掖着,隻見她怒不可遏地對時财将發号施令道:“你手裏面的那些什麽錢啊股份啊房子鋪子啊,要麽就給你兒子,要麽就給恒亮,反正這都是時家的東西,隻能交給時家的人處置,絕不可落入外人手裏。”
時恒亮垂涎食錦記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有黃美琪撐腰,而且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當即笑呵呵地說道:“哥,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要是真的累了,完全可以把公司交給我來打理啊,何必便宜了外人呢?”
黃美琪和時恒亮母子兩人,正是從親戚那裏聽說了時财将忽然“退隐”的消息,得知他不僅把公司交給了妻子蘇芸謹打理,還把股份也都讓時清雪給繼承了,頓時就急不可耐地跑過來想分一杯羹,甚至已經不滿足于分潤好處了,居然想要連盆也一起端走。
這就是他們母子兩個人今天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見黃美琪和時恒亮兩人如此胡攪蠻纏無理取鬧,蘇芸微哪裏還能忍,當即站了出來呵斥二人:“你們兩個法盲沒事就回去多學學法律,小雪是我姐和我姐夫的獨生女,所以我姐夫的财産,她有權繼承,她可不是什麽外人。“”
随後蘇芸微又指着時恒亮大罵道:“知道什麽叫法律上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嗎?父母、配偶、子女,這些都是第一順位繼承人,而你這個尖嘴猴腮的醜八怪,才是最沒有繼承權的外人!”
然而蘇芸微的話黃美琪根本聽不進去,她鬥大的字都不認得一籮筐,跟她說法律那就是在對牛彈琴,更何況無知者無畏,她心裏頭從來就沒把法律當回事,沖着蘇芸微呸了一口,這才說道:“我不管什麽法律不法律的,反正就是不行,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要這麽多錢幹什麽?”
眼看着雙方的火藥味越來越濃,陸逸明看不下去了,走出來說道:“行了行了,你們在這吵這些根本沒有任何意義,能不能先聽我說幾句。”
黃美琪剛才給陸逸明開過門,現在知道陸逸明是來找時清雪的,而且年紀也跟時清雪差不多,雖然陸逸明帶來不少禮品,但是黃美琪根本就沒把陸逸明放在眼裏。
現在見陸逸明這樣一個小年輕居然也想要來插嘴,黃美琪頓時就非常不爽,怒聲呵斥道:“你誰啊?我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時恒亮也站在一旁幫腔,惡狠狠地瞪着陸逸明:“你是什麽身份,我們時家的事,輪得到你這個學生崽來開口嗎?”
看着眼前的這一場鬧劇,陸逸明的内心其實沒有泛起絲毫的漣漪。
爲了錢,一家人反目成仇的事情,陸逸明上輩子在新聞裏見得太多了。掄錘子搶公章,公然打打殺殺的都數不勝數,更何況眼前這種隻是鬥鬥嘴,屬實是小兒科小場面了,不值一提。
況且,黃美琪和時恒亮雖然奇葩,但在這個魔幻的世界裏,他們并不是最奇葩的。
畢竟,在現實生活中,連你的電瓶車電死了偷車賊,你都要賠錢。路上見着了摔倒的老奶奶你去扶一把法官還要質問你不是你撞的你爲什麽要扶,可比這兩個傻叉奇妙得多了。
此刻陸逸明懶得和這兩個法盲争吵,這件事情,從始至終能做決定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時财将。
所以陸逸明誰也不找,目光直接落在時财将身上,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時叔叔,該怎麽做,你應該知道的吧?”
語氣很輕,甚至說話時,陸逸明的臉上帶着如沐春風的笑容,完全沒有半點發火的迹象。
但是這一切落入到時财将的眼中,卻是如同惡魔的微笑,字裏行間,滿滿的都是威脅。
要知道,他時财将還有一大堆違法亂紀的證據,拿捏在陸逸明的手裏呢。
跟坐牢比起來,反駁嘴硬的母親以及不要臉的弟弟,似乎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媽,恒亮,你們都不用說了。現代社會是講契約精神,講法律效力的,任何人都要遵守法律,想當然的說辭是沒有用的。我已經簽署了文件,把手裏面的股份出讓給小雪繼承,公司的日常管理交給了雲謹。我真的累了,就這樣吧,别吵了。”
說完他就直接躲進書房裏,眼不見心不煩。
時财将的這個表态,可把黃美琪和時恒亮兩個人氣得不輕。黃美琪來到書房門口大力拍着門,叫道:“時财将,你還反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今天你不出來把話給我說清楚,信不信我死給你看!”
蘇芸微冷冷地說道:“你要死就死遠點,别死在這裏,增加人家環衛工人的工作,而且一片都是高檔小區,亂丢垃圾是要罰款的。”
這話說得那叫一個尖酸刻薄,時恒亮聽完頓時就惱火了,一個箭步沖過來,面容扭曲地說道:“你個臭婆娘,敢這麽跟我媽說話?反了你了!”
他伸手就打算給蘇芸微一個耳光。
但是陸逸明顯然比他更快,一個耳光朝他抽了過去。
陸逸明可是經常鍛煉身體的,跟時恒亮這個瘦竹竿相比,手勁可大多了。這一巴掌之下,時恒亮直接就被打得倒在了地上。
時恒亮感覺臉頰火辣辣地疼,但是面對陸逸明那淩冽的目光,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黃美琪見時恒亮被陸逸明打了,頓時顧不得時财将,扭過頭便如同一頭大象一般朝陸逸明沖了過來。
陸逸明不退不讓,冷冷地說道:“别以爲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蘇芸微剛才差點就被時恒亮給打了,現在氣得七竅生煙,她大聲說道:“你們兩個人給我滾出去!我數三聲,要是不走,我直接喊小區保安了。”
黃美琪瞪着眼看着蘇芸微,理直氣壯地說道:“你敢!這棟别墅是我兒子買的!你憑什麽趕我出去?”
“你兒子買的?沒我姐姐變賣嫁妝給他創業,他買得起這個房子?而且現在房子在小雪名下,是小雪的房子。趕緊滾!一!”
“好,好,好,你們這些人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老婆子是吧?我告訴你們,我跟你們沒完!我必須要讨回一個公道!我去找村支書評理去!恒亮,我們走!”
兩人一邊說着狠話,一邊往出口走。在路過陸逸明帶來的那一堆禮物的時候,兩人毫不客氣,肩扛手提,把陸逸明送來的禮物給帶走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