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珍扶額長歎:“是的,她跟我借一千萬,說公司要購買更多的原材料加大産能,準備過年的貨。不過很顯然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如果食錦記連購買原材料的錢都沒有了,你覺得這意味着什麽?”
一千萬而已,這筆錢對資産達到數十億規模的蘇家來說并不算什麽,因此真正讓楊秀珍擔心的,其實是蘇芸謹。
她很擔心,自己的二女兒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麽委屈。
随後,楊秀珍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事情,說道:“對了,我還記得暑假回國去看小雪的時候,每次提到時才将那個家夥,小謹的臉色都不是很好,難不成他們兩個吵架了?我就說時才将這個東西不靠譜,我當初就看出他不是個能老老實實過日子的人!要是讓我知道他敢欺負我們家小謹,我絕不放放過他!”
蘇芸謹就算是再怎麽不聽話,那也是她楊秀珍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閨女,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欺負。
蘇保看到妻子一臉怒容,便忍不住勸她先冷靜下來:“會不會是你想多了?就現在這個世道,企業經營困難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我覺得事情應該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他們結婚都一二十年了,連孩子都快長大了,也沒聽謹兒提起他們夫妻兩人的關系不好啊。”
“我多心?”
楊秀珍輕哼一聲,卻是目光冷冽:“不可能,時财将這個人絕對有問題。他們還沒結婚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他就是那種性格孤傲偏激的男人,因爲出身貧寒,所以内心自卑而敏感,明明本事沒多大,偏偏做什麽都總是急着要表現自己,博取關注。”
對于自己看人的眼光,楊秀珍還是相當自信的。
蘇保雖然也看不上時财将這個女婿,但也不想因爲這件事破壞了二女兒的家庭和睦:“時财将雖然是急性子了一點,但他還是很有上進心的,如今事業也做得有聲有色,你會不會對他太過苛責了?”
楊秀珍面露不屑:“有上進心就一定是好人嗎?能力不足,野心太大,這種人往往最是薄情寡義,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所以我當初才會反對這門親事。現在不用說,肯定是這家夥又做了什麽蠢事。”
蘇保歎了口氣,說道:“既然是這樣的話,明天上午我讓振革和芸微過來,一起商量一下。”
蘇振革是蘇保的兒子,目前在管理着蘇家在美利堅的生意。
蘇芸微是蘇保的小女兒,也就是時清雪的小姨,前兩年才從哈佛商學院畢業,目前已經當上了華爾街投行的高級分析師。
第二天上午,蘇振革和蘇芸微兩個人得到消息,便趕到這邊。
“爸,媽。”
蘇保對大兒子和小女兒說道:“今天把你們叫過來,是昨天晚上雲謹打電話過來,說要借一千萬來經營食錦記,你媽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跷,叫你們過來商量一下。”
蘇振革聞言愕然:“食錦記的經營不是一直挺好的嗎?也沒聽妹妹說遇到經營困難的情況啊,怎麽會鬧到要借錢的地步?”
楊秀珍則是目光一寒,聲音冰冷地說道:“我懷疑是你妹夫又做了什麽蠢事,把錢給挪用了。而且他們兩個現在關系不太好,我對這件事情很擔心。”
蘇振革聽了,難以置信地說道:“時财将這家夥,還有膽量挪用食錦記的錢?我早就說過了,時财将這種沒見識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小謹。當初小謹就不該嫁給他,以我們蘇家的門第,什麽英才俊傑找不到?”
整個蘇家上下,就沒有誰看得起時财将的,蘇芸微一聽說時财将欺負從小最疼自己的二姐,當即義憤填膺地罵道:“我最近剛好因爲有事要回國一趟,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要是讓我知道時财将這個家夥做了什麽對不起姐姐的事情,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
幾天之後,白雲機場。
頭戴蛤蟆鏡,腳踩恨天高的蘇芸微,回到了闊别多年的故鄉。
她身材高挑,穿着時髦,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來的自信和驕傲。
她走在路上,引得周圍的旅客紛紛側目。
此時的美利堅,不管是審美還是潮流意識,都遠超夏國,蘇芸微的打扮,可謂非常吸睛,裝扮和氣質,都走在了時代的最前沿。
機場出口,時清雪和蘇芸謹兩個人來接機。
“妹妹。”
“小姨。”
蘇芸微摘掉蛤蟆鏡,加快腳步來到時清雪面前,把時清雪摟在懷裏,親昵地說道:“小雪,我想死你了。”
“姐。”
看到許久不見的妹妹,心情糟糕了好些天的蘇芸謹,難得露出笑顔:“走吧,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然後慢慢聊。”
出了機場,幾個人乘坐蘇芸謹的虎頭奔,到了一家格調高雅的西餐廳。
蘇芸謹好奇地問道:“妹妹,你現在怎麽有空回國啊?”
蘇芸微十分灑脫地說:“我準備把老闆炒了,回國發展。”
蘇芸謹驚訝極了:“啊?你要辭職?”
畢業于哈佛商學院的蘇芸微,妥妥的高級精英,此前一直都在華爾街的某家中型投行裏擔任高級分析師這一職務,經手過好幾個千萬美元級别的商業項目,都大獲成功,可謂前程似錦。
這會兒突然說要辭職,蘇芸謹不驚訝才怪。
蘇芸微打趣道:“怎麽?姐姐不歡迎我回國發展嗎?難不成是怕我搶伱的生意?”
兩姐妹從小關系就非常好,蘇芸微比蘇芸謹小十幾歲,小時候都是蘇芸謹在照顧蘇芸微的。
蘇芸謹撇了撇嘴,說道:“我這生意不用你搶。你回來我當然是高興啊,隻是不明白你爲什麽要回來而已,明明你在那邊發展得更好。對了,大哥呢?他那邊發展怎麽樣?”
蘇芸微吐槽道:“還能怎麽樣,結婚這麽多年了,還是花花公子一個,最近聽說和某個好萊塢女星搞在一起,嫂子正和他鬧着呢。”
蘇芸謹頓時汗顔。
這不是跟時财将一樣麽?
“我說你們都怎麽回事啊,一個個的。”還沒結婚的蘇芸微,此時突然就變得特别有發言權起來。
“大哥有老婆有孩子的,還整天去外面玩,爸媽都不知道說了他多少回了,一點效果也沒有。我回來的時候,媽說你跟姐夫也鬧矛盾了,現在的男人怎麽都這麽不靠譜?”
時清雪想到陸逸明,覺得蘇芸微這是一棒子把所有人都打死了,趕緊争辯說:“小姨,不是的,任何人都有好有壞的嘛,隻是剛好身邊就有這種情況而已。”
蘇芸微看向時清雪,戲谑地說道:“喲,我們家小學居然還幫男人開脫,開始交代,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蘇芸微長期生活在美利堅,觀念自然比内地的年輕人要開放得多,所以調侃起時清雪來,十分自然。
時清雪俏臉一紅,說:“才沒有呢。”
蘇芸謹想起陸逸明,心裏面默默地歎了口氣。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當初,她蘇芸謹不聽家裏人勸阻,執意要嫁給時财将。
現在,時清雪也一門心思撲在陸逸明身上,根本不顧任何人的反對。
隻能說,母女倆真是一模一樣的個性。
蘇芸微看向蘇芸謹:“我這次回來,除了考察國内的創業環境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要搞清楚食錦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媽跟我說,她老早就覺得你跟姐夫兩個人不對勁了,現在連公司都維持不下去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芸謹知道,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并且以蘇芸微的個性,就算她不說,蘇芸微也一定會調查個一清二楚,索性直接就攤牌了:“你姐夫在外面養了小三,生了個男孩都已經十歲了。他現在通過各種手段轉移食錦記的财産,現在食錦記賬面上已經沒有錢了。”
聽了蘇芸謹的話,蘇芸微大吃一驚。
原本還是猜想時财将做了什麽愚蠢的事情,沒想到這家夥居然直接把食錦記掏空了還不算,還在外面養女人,而且孩子都有了?
簡直震撼我媽一百年!
“你說的這都是真的?”
蘇芸謹歎了口氣,臉上的疲倦和失落,根本掩蓋不住:“我會拿這種事情來跟你開玩笑嗎?”
蘇芸微看着蘇芸謹,驚歎道:“十年!姐,整整十年啊,人家孩子都十歲了,你是怎麽忍耐下來的?如果我是你,我絕對會把那個臭男人大卸八塊!”
蘇芸謹既傷心又無奈:“那時候小雪年紀還小,鬧大了對她的成長不好。”
“現在呢?難道現在就好了嗎?你越是退讓,時财将那個老東西就越得寸進尺,你連這個都不明白?現在好了,他都開始圖謀食錦記了!既然你下不了手,我幫你教訓他!你還沒結婚的時候我們就跟你說了,這個男人不是好東西,現在你知道了吧?”
面對這個彪悍的妹妹,蘇芸謹也是沒轍。
從小楊秀珍就說,蘇芸謹的性格跟她一點都不像,反倒是蘇芸微這個妹妹,性格跟楊秀珍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現在最要緊的問題,還是食錦記怎麽渡過難關。畢竟工廠裏面幾百個工人,要是食錦記不能繼續做下去的話,這幾百個工人都要失業了。”
蘇芸微拍着胸口表示:“這個事情你就交給我吧,明天我就去食錦記查賬。”
蘇芸謹微微皺眉:“你查賬?他們會給你查賬?”
蘇芸微冷冷發笑:“姐你可别忘了,我這次回來,可是帶着一千萬回來的。我直接以蘇家的名義注資食錦記一千萬,我查個賬他們還能不讓?”
“好吧。”
既然已經選擇了向蘇家求救,遇到這種情況,蘇芸謹的心裏面也算是有所準備。雖然她還是想要維持一下表面的體面,但是正如同剛才選擇直接跟蘇芸微攤牌一樣,她已經對時财将完全失望了。
第二天上午,在蘇芸謹的幫助之下,蘇芸微以蘇家的名義向食錦記注資一千萬,然後順理成章地要求查賬。
蘇芸微在華爾街幹高級分析師,分析的就是那些被投行看上的企業,無論是盤賬還是行業前景分析,都是她的拿手絕活。就算食錦記的賬目做得再好,在她的火眼金睛之下都有可能被找到蛛絲馬迹,更不要說食錦記的賬目其實做得相當爛。
畢竟,蘇芸謹常年不管公司的事情,時财将根本就沒做什麽僞裝,各種荒唐的賬目根本就不加掩飾。
才剛剛翻了幾本賬本,蘇芸微就直接發飙了。她直接把賬本砸在桌子上,大罵道:“時财将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敢欺負到我們蘇家頭上來了。簡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們時家好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被一個時财将這麽欺負,傳出去豈不是要被人看笑話?”
與此同時,時運到貿易公司。
時财将剛走進公司大門,就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旁邊的員工連忙關心道:“時總,你沒事吧?是不是空調開太大了?”
時财将揮了揮手說:“沒事。”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秦素蘭的辦公室。
秦素蘭微微擡頭,看着時财将,沒給他好臉色。
“你來幹什麽?”
時财将讨好地湊了上前,貼着秦素蘭軟軟的身子說道:“我來跟你說關于離婚的事情。蘇芸謹好像已經察覺公司的賬目有問題了,這幾天一直都在查賬,而且她還來了個妹妹,直接以蘇家的名義注資一千萬,想要接管食錦記。”
見秦素蘭沒有推開自己,時财将便又繼續動手動腳起來,在她耳邊小聲解釋道“好在食錦記現在已經成了空殼,重要的資源已經全部被我轉移到時運到了。你放心,今年内我就跟蘇芸謹離婚,到時候讓你風風光光地嫁進時家的大門,也給兒子一個名分。”
時财将不是傻子,蘇芸謹開始插手食錦記的事情,而且蘇家也摻和了進來,他知道這件事情肯定瞞不住了,離婚已成必然。現在索性把這件事情當做是給秦素蘭的獻禮,哄秦素蘭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