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逸明聞着時清雪身上散發的香氣,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但是想到時清雪今天大姨媽,隻好強壓下心中邪念,并且一臉關切地柔聲問道:“怎麽啦?特殊時期要好好休息哦。”
時清雪嘟哝道:“我睡不着。”
陸逸明歎了口氣。
之前是你睡不着,現在我也睡不着了。
“陸逸明,你陪我說說話吧。”
時清雪在他的耳邊低聲請求。
陸逸明毫不猶豫地應承道:“好。”
他側卧着看向時清雪,窗外雷雨交加,他隻能朦朦胧胧地看見眼前的一點輪廓:“你想聊什麽?”
時清雪噘着嘴說:“我也不知道。”
家裏的事情,讓她心緒不甯,隻想找人好好傾訴一番。
可偏偏等到要開口的時候,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陸逸明知道她心情不好,自然也不想聊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便岔開了話題:“對了,你折的星星什麽時候送給我啊,我等到花兒都謝了。”
時清雪被鼓起小瓊鼻哼哼了兩聲,表情嬌憨:“那你可有得等了。”
按照原計劃,她可是要等到高考結束之後,才把這些星星塞在小熊裏面送給陸逸明的。
而陸逸明其實心中也十分好奇一件事情,他感覺自己似乎之前見過時清雪,但是仔細去想又想不起來。而對于時清雪會喜歡他的這件事情,他其實感覺挺不可思議的。
畢竟,他學習成績差,家裏面也在破産邊緣,除了有點小帥之外毫無閃光點,按理來說跟時清雪這種白富美之間,應該不存在任何交集才對。
“話說,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雖然兩個人早就已經互訴衷腸,表明心迹,但是陸逸明這麽一問,還是鬧了時清雪一個大紅臉:“呸,誰喜歡你了,自作多情。”
看到時清雪這番欲拒還迎的嬌羞姿态,陸逸明差點沒能忍住。
不過,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時清雪還是決定說出那個秘密。
她俏臉泛紅,螓首輕輕埋在陸逸明的心口處,聲音細若蚊吟:“其實,我們很久之前就見過面了。”
“很久之前就見過面了?”
陸逸明有些驚訝,問道:“我們不是高中才認識的嗎?”
時清雪氣得捶了陸逸明胸口好幾下,撒嬌道:“哼哼,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記得了。”
陸逸明被說得一頭霧水:“不對,你肯定是在騙我,像你這麽漂亮的,不要說很久以前了,就算是上輩子在人群中見過一面,我都不可能忘記的。”
“油嘴滑舌。”
時清雪一臉嫌棄地說了一句,不過心裏面卻很開心。
“我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就見過了,當時我才剛剛轉學到白雲實驗小學,沒什麽朋友……”
陸逸明驚訝不已:“我去,那假小子不會就是你吧?”
時清雪忽然提起,他才有了一點印象。
都說女大十八變,時清雪當時留的短發,身材也是“平平無奇”,遠沒有現在的清麗動人,所以陸逸明才沒把兩人的形象聯系起來。
聽到陸逸明叫自己假小子,時清雪又生氣地用小拳拳捶了好幾下他的胸口,然後才繼續說起了當時的事情。
那時候時财将剛剛來到白雲發展事業,時清雪和蘇芸謹自然也跟着過來這邊定居。
可好死不死的,時财将把小三也安置過來了,還偏偏不小心被時清雪撞見,所以她才變得悶悶不樂,甚至有了離家出走的念頭。
這倒是不怪她,畢竟那個年紀的孩子,哪個不是内心敏感而脆弱?
别說是私生子了,就算是時财将和蘇芸謹再給家裏添一個弟弟,時清雪恐怕都會吃醋,擔心自己的父愛和母愛被人分走。
似乎回想起了當時的心情,時清雪眼角噙着淚珠。
“真的,那時候我可傷心了。”
陸逸明也回想起了當時的一些細節,輕輕将時清雪摟在懷中。
“我知道,當時看到你一個人坐在花圃旁偷偷掉眼淚,我還請伱吃甜筒了。”
哎,這老丈人,做事是真不地道啊。
兩人随後又聊了不少往事,陸逸明這才知道,原來時清雪已經喜歡自己很久了,是自己眼瞎,居然一直都沒發現。
小學時不同班,兩人的交際圈也不重合,再加上時清雪又是略顯孤僻的性格,所以她一直把這份好感藏在心底。
直到高中時,發現自己和陸逸明居然同一個班級,她心裏别提多高興了。
隻可惜那時候陸逸明的心思全在吳秋雅身上,她才黯然把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直到陸逸明“開竅”。
似乎害怕一切都隻是夢,更害怕陸逸明也會像父親那樣變心,時清雪用力抱住了陸逸明:“你會不會也和爸爸一樣,離開我啊?”
陸逸明一想到上輩子時清雪懷着傷悲和遺憾,離開故土遠赴大洋彼岸,就一陣心疼的,再次輕輕地攬時清雪入懷,手掌輕撫她的後背:“放心吧,我這輩子都會陪在你身邊的,而且時叔叔也不會離你而去。”
“嗯,你真好。”
“睡吧,再不睡你明天就變熊貓了。”
“知道了啦。”
第二天早上,時清雪在陸逸明的臂彎之中醒來。
整夜,陸逸明都很老實——不老實也沒辦法,時清雪親戚來了,總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時清雪微微擡起頭,發現陸逸明還沒有醒,她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舉動,頓時被自己給吓了一跳。
她現在都想不起,自己昨天晚上爲什麽會突然那麽大膽。
但是,在陸逸明的臂彎裏,她感覺到非常踏實。
盡管外面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她卻睡得十分安然,一次也沒有醒來過。
如果是往常,這種天氣她是根本睡不着的,隻能開着燈等天亮。
腦海裏想着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時清雪又打了個哈欠,繼續如同一隻溫順的小貓一樣,蜷縮在陸逸明的臂彎裏。
陸逸明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外面陽光明媚,顯然時間已經不早了。
他隻感覺自己的半個身子都麻了,但是他低頭一看,發現時清雪還在睡着,也不敢動,隻好繼續忍着,擡頭望天。
蒼天啊大地啊,爲什麽時清雪昨天要來大姨媽啊。
陸逸明自認爲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什麽柳下惠人設他一直是嗤之以鼻的,但是他也是一個有原則有底線的人,無論如何不會趁人之危。
于是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似乎是心有所感,時清雪也很快就醒了過來,她微微擡頭想要看看陸逸明醒了沒有,卻發現陸逸明正低頭注視着她,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你……你醒來多久了?”
陸逸明笑了笑,打趣說道:“剛醒,怎麽樣?昨天晚上睡安穩了嗎?”
“嗯。”
時清雪用力地點了點頭,經過昨天的事情,她的膽子似乎大了許多,她直接盤腿坐起,幫陸逸明捏胳膊:“這裏痛不痛?”
“不痛。”
“你騙人。”
“真不痛。幾點了?”
“嗯……好像八點多了。”
“還好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課,我們先起床吧。”
“好。”
時清雪從被窩裏出來,然後把陸逸明的衣服從洗衣機裏面拿出來,放到床頭。陸逸明也不客氣,直接掀開被子便開始穿衣服。
得益于平日裏鍛煉不辍,陸逸明的身材非常勻稱,時清雪先是偷瞄着,随後便大大方方地欣賞起來了。
陸逸明穿衣服的功夫,時清雪也沒有閑着,而是把床鋪給整理得整整齊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還沒等兩個人反應過來,蘇芸謹已經站在了兩人面前。
此時,時清雪穿着睡衣,陸逸明剛剛穿好衣服。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時清雪心裏面緊張極了,兩隻手不安地揉捏着腰間的裙擺:“媽……你怎麽回來了?”
蘇芸謹黑着臉,一雙眼睛死死地瞪着陸逸明,咬着後槽牙說:“我要是不回來,我辛辛苦苦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就要被拐走了!”
陸逸明也沒想到,自己這嶽母大人居然回來得這麽早。
他心裏面先是有些慌亂,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說道:“阿姨你别這麽說,昨天時清雪沒有去學校上課,我很擔心她,所以放學的時候就過來看望一下,結果沒想到剛好遇上雷暴雨,時清雪說她害怕,所以我就留下來了。”
雖然陸逸明說得冠冕堂皇,但是蘇芸謹怎麽可能會輕易相信?她氣呼呼地對時清雪說道:“你先回房間,我要好好地跟你這個‘同學’聊一聊。”
說到“同學”兩個字的時候,蘇芸謹故意咬着牙讀了重音,表示她已經清楚兩人的關系不是同學這麽簡單。
時清雪并沒有離開,而是有些不安地看向陸逸明。她知道蘇芸謹是一個忍耐力很強的人,平時從不輕易發火,但是今天早上,她這樣子,用“暴跳如雷”來形容也不爲過。
時清雪唯恐陸逸明會“遭遇不測”,向他投去擔憂的目光。
陸逸明知道時清雪擔心自己,但是他更加知道時清雪留在這裏隻會增加矛盾,于是說道:“乖,你先回房間吧,我沒事的。”
“哦,那好吧。”
時清雪應了一聲,便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看到這一幕,蘇芸謹心中更是氣得不行,這個女兒都還沒嫁出去了,就已經胳膊往外拐了,肯定是眼前這個家夥帶壞了自己的寶貝女兒!
沒有了時清雪在場,蘇芸謹看向陸逸明的眼神十分不善,仿佛能噴出火來,恨不得當場把他給烤了。
“你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
陸逸明禮貌地說:“阿姨,我跟小雪兩個人發乎情止乎禮,昨天晚上真的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真的,我保證,一點過分的事情都沒有!”
蘇芸謹緊咬着嘴唇,顯然并不接受這套說辭:“你們兩個人從一個被窩裏面鑽出來了,你跟我說不過分?”
現在是九十年代,關于愛情和婚戀,大家的觀念都還比較傳統。
雖然不至于跟古代一樣男女授受不親,但是也不至于像二十年後那樣放浪形骸、不知廉恥。
所以,陸逸明非常理解蘇芸謹爲什麽會如此憤怒。他不再去辯解什麽,而是十分嚴肅認真地說道:“阿姨你放心,我跟小雪兩個人是真心相愛的,等到了結婚的年齡,我肯定明媒正娶。”
雖然陸逸明神色誠懇,目光真摯,可蘇芸謹哪裏會信,因爲時财将的事情她本來就心情不好,此時更是沒給陸逸明好臉色。
“你一個高中生,懂什麽是愛嗎?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你最好離小雪遠點,要不然我一定告到你們學校去。”
陸逸明一下子就無奈了。
雖說學校的處分他一點也不在乎,可這畢竟對時清雪的名聲不好。
眼見蘇芸謹怒火中燒,陸逸明就知道不把未來嶽母搞定的話,自己跟時清雪直接怕是又要橫生波折。
“懂不懂愛,其實和年齡沒關系。其實阿姨你大可對我放心,我不是那種沒有擔當的人,喜歡和愛,我分得很清楚。”
橫跨兩輩子,這種刻骨銘心的體驗,恐怕當世找不出第二個人。
蘇芸謹冷笑道:“你?分得清?你也不自己看看,成年了嗎?還跟年齡沒關系,睜着眼睛說瞎話!”
面對蘇芸謹的嘲諷,陸逸明沒有絲毫怨氣,他一臉平靜地說道:“喜歡不過是一時沖動,而真正的愛,則是懂得克制,所以我不會做任何傷害小雪的事情,我隻希望她這輩子能活得平安喜樂。”
說這番話的時候,陸逸明目光平靜,神色從容,雖然年紀輕輕,卻偏偏給人一種很有說服力的感覺。
就連蘇芸謹都一時間忘了生氣,因爲在陸逸明身上,她看到了陸逸明與同齡人不一樣的沉穩氣度。
年輕人做事總是急躁,遇到他人的質疑時,總會情緒激動地想要證明自己。
但陸逸明卻不一樣,他至始至終,都是那麽的從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沒有什麽事情能夠難倒他。
蘇芸謹都以爲自己氣糊塗以至于出現幻覺了。
不過陸逸明和她講道理,蘇芸謹作爲長輩,自然也拉不下臉來無理取鬧,畢竟她又不是什麽潑婦。
蘇芸謹看向陸逸明:“我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但是我絕不允許你傷害我的女兒。”
陸逸明見蘇芸謹神色有所緩和,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阿姨放心好了,沒人可以傷害小雪,就算是她的親爹也不行。”
蘇芸謹當即擰緊眉頭,臉上現出驚疑不定的神情:“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陸逸明一臉平靜地看着她:“想必時叔叔想要轉移資産的事情,你已經察覺到了吧?”
蘇芸謹大驚失色,厲聲問道:“你怎麽知道的?你究竟是誰?”
陸逸明歎了口氣,倒是沒在隐瞞:“我是時清雪的同班同學啊,當然,另外一個身份我忘了介紹,現在說也不晚。我還是食錦記第三大股東,原先在葛友才手裏的股份,現在都已經被我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