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來聽了這話,心裏面咆哮:“看好個鬼啊,你剛才根本就沒看我們好嗎?!”
當然了,他也就隻能在心裏面咆哮一下,這些話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就在張金來爲自己的前途擔憂,爲自己的将來思考出路的時候,陸逸明又開口了。
他挺直了腰杆,目光從眼前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然後表情嚴肅地說道:“我這個人呢,不是很喜歡長篇大論,既然我現在是你們的老闆,那我今天就先當着大家的面宣布兩件事情。”
所有的人都坐直了身子,張金來也不例外。
剛才他跟葛友才打電話的時候,葛友才還說陸逸明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他倒是想看看,這個開會的時候還看《故事會》的年輕人,到底有什麽能力。
而其他的員工,看向這個年輕的、不着調的新老闆,心裏面也是五味雜陳,不知道陸逸明是想搞什麽。
陸逸明伸出兩根手指:“我不管你們之前的老闆給你們的什麽待遇啊,但是既然我接手了,那就得來點不一樣的。從今天開始,大家的基礎工資在原有的基礎上漲百分之十。”
聽到陸逸明這麽說,所有的人都是震驚了。
接盤第一件事情,所有員工漲工資?
這也太不資本家了吧!
“第二,這個辦公室太小了,我看不慣,我已經跟這裏的物業說了,到時候我們搬到七樓去,一整層都是我們的。另外我還會出兩個億,擴大公司規模,推進項目建設。具體的人事招聘之類的,就暫時先交由張經理來負責。”
“這……”
員工們面面相觑。
這新老闆到底鬧的是哪一出啊?
又是加工資又是擴規模,這是錢多了燒的嗎?
原本還想着報團取暖的衆人,聽了這話之後,心中的大石頭頓時就落地了。
嗯,這新老闆挺好的,給錢賊大方,能處!
楞了好半晌,張金來也終于回過味來,表情卻更加狐疑:“老闆,我有問題。”
“說。”
張金來緊張地看着陸逸明的眼睛,随後試探着說出了他心中的疑慮:“陸總,你真的要把人事任命權交給我?”
哪怕是對張金龍極爲信任和看重的葛友才,都不曾把人事任命權交出來過,基本上那些從草莽中崛起的土豪老闆,都喜歡将這個權力死死握在手裏。
仿佛隻有這樣,他們才能真正掌控自己所創立的企業。
倒是陸逸明,面對張金龍的提問或者應該說是提醒,他卻是一副理直氣壯的口吻:“不然咧?我那麽多産業,哪有功夫管理一個小小的精益地産?既然你一直以來做得挺不錯的,那自然一事不煩二主,公司的具體經營以後也交給你來處置,我最多安排财務進駐,盯着财報這一塊。”
在陸逸明看來,一個合格的老闆,就是要懂得抓大放小。
隻要牢牢抓住财政大權,其他的權力都可以下放給專業人士,畢竟他又不是很懂房地産,什麽樣的員工符合公司的業務發展需要,隻有張金來這個具體做事的人才最清楚。
雖說陸逸明從葛友才那裏買下精益地産并不是爲了賺錢,可他也不想虧本啊,所以專業的事情,就得交給專業人士來做。
對于陸逸明的信任,張金來很感動。
又給錢又給權,這樣的好老闆哪兒去找啊?
至于開會看《故事會》?
那是老闆的問題嗎?
難道不該問問你自己,爲什麽要在老闆看《故事會》的時候召開會議嗎?
“好了,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就散會吧,你們忙你們的去。張經理,你留下。”
張金來想起他剛才在廁所偷偷打電話進來的時候陸逸明看他的眼神,心裏面不由得咯噔一下。等其他的人都走了,張金來才忐忑地問道:“陸總,你還有什麽吩咐?”
陸逸明一臉和煦的笑容問他道:“你來精益地産多久了?”
張金來略一思索,便回答道:“兩年多了。”
陸逸明頓時笑得更意味深長了:“一直給别人打工其實挺沒意思的吧?你是名校畢業,論眼界和見識,估計老葛都未必比得上你,怎麽樣,有沒有想過自己當老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張金來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什麽自己當老闆,不就是想把我開了嗎?
雖然心有戚戚,但是張金來卻也能夠理解。他兩年多就做到了公司二把手,雖然這一方面說明了他能力出衆,但是另一方面也說明了張金來深得葛友才器重。
一般這樣的肱股之臣,在改弦易轍之後都是第一批被清理的。
張金來懂。
“陸總,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我暫時還沒有自己當老闆的想法。”
陸逸明對此不置可否,微微一笑便繼續開口:“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你這樣的人才十分難得,我呢也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有沒有興趣和我賭一把?”
張金來也不是剛進入社會的小毛孩,他是沒見過要辭退一個員工還玩這麽花裏胡哨的老闆。陸逸明這個話,倒是讓他來了興趣:“不知道陸總你想賭什麽?”
陸逸明拿出一份拟定好的合同,交到張金來手上:“兩年之内,你如果能按照我的要求,把公司做到兩百億以上的市值,我就給你百分之五的股份,讓你成爲這家公司的老闆之一。”
“什麽?!”
張金來接過合同的時候,整個人茫然不知所措,無論是兩百億的市值,還是百分之五的股份,都沉甸甸地壓在心頭,讓他一時半會兒緩不過氣來。
當初葛友才也給過他各種承諾,但那些都是畫餅罷了,最後能不能兌現,估計隻有老天爺才知道。
可陸逸明的承諾,卻是白紙黑字地落在了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叫一個童叟無欺!
單單是這一手,就把葛友才給比下去了。
張金來心中苦笑,沒想到他和陸逸明認識還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被眼前的年輕人深深折服。
陸逸明沒有使用任何手段來宣示他的權威,他就是赤果果地在這裏用真實不虛的利益來收買人心。
可一招雖然老套,卻偏偏永遠有用。
張金來知道,從今天起,精益地産已經變成了陸逸明的形狀,再也回不到舊日時光。
“我能先看看合同嗎?”
“可以。”
過了好一會兒,等張金來翻完了合同,陸逸明好整以暇地說道:“考慮得如何了?兩年,兩百億市值,隻要你做到了我的要求,你就會成爲精益地産的股東之一。做不到,到時候你自己走人,事情就是這麽簡單,你敢賭嗎?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不接受,那我剛才說的依舊生效,你還是在這個公司,工資還是增加百分之十。”
張金來隻是稍作考慮,便一臉決然地掏出自己随身攜帶的鋼筆,刷刷刷地在合同書裏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陸總都這麽有魄力,我當然奉陪到底。”
拿下了張金來,陸逸明就知道他已經徹底将精益地産掌控在了手裏。
房地産公司具體該怎麽運營他确實不太清楚,但他知道未來的發展趨勢,而且本身也不缺資金,反倒是手裏的現金太多了,現在缺的是合适的項目。
尤其是林淑儀委托給他代管的那十個億資金,除了在鍵來科技身上花掉兩個億之外,其他的錢可都還一直躺在銀行裏呢。
不早點把這些錢投資出去,放在銀行裏等着貶值嗎?
“那麽,我們這算是,合作愉快?”
“陸總,合作愉快。”
“加油,我看好你。”
“謝謝。”
離開會議室,張金來這才發現他已經渾身發虛,後背都濕透了。
很顯然,剛才無論是與陸逸明交談,還是最後做下決定,都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輕松。
人的一生,總是有各種選擇。
而每一個關鍵處的選擇,你一旦做出錯誤的決定,必将抱憾終身。
張金來回想起剛才的種種,此時的心情仍然久久未能平複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之前張金來的一個關系比較好的下屬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問道:“張哥,這個新老闆沒把你怎麽樣吧?”
見是和自己私交不錯的同事,張金來重重地吐了一口氣,随即心情釋然:“我沒事,對了孔盛,等下我們去老地方喝一杯怎麽?”
孔盛還以爲張金來被陸逸明給欺負了要借酒消愁,當即輕哼一聲,說道:“怎麽,新老闆故意刁難你了?這事你可千萬别忍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不了我們就去找新工作嘛,沒必要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雖然陸逸明給所有人都漲了薪水,可也不是每一位打工仔都隻看重那點薪水的,有些人看重的是公司的發展潛力,還有個人的成長機遇。
孔盛就是這種人,他心中其實瞧不上那點死工資,認爲想要發财,就得有眼光,有魄力,打工隻是暫時的,關鍵是自己能夠從中獲得多少實際的成長。
他知道,張金來和他都是同一種人。
所以他們私底下才能成爲很要好的朋友,幾乎無話不談。
兩人都曾在工作上遇到過那種啥也不懂的傻叉老闆,所以他們才會一起跳槽到葛友才這樣的小公司裏,其中張金來當上了總經理,孔盛也如願以償的成爲了項目組的主管,然後一直以來兩人都合作得非常不錯。
再加上葛友才知人善任,因此公司的發展勢頭極爲迅猛,在行業内很快就聲名鵲起,引起不少人的關注。
可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精益地産落到了陸逸明手裏,對于眼前這個年輕人,大家對他一無所知,所以格外擔心。
張金來知道孔盛誤會了,頓時哭笑不得地向他小聲解釋道:“沒有,今天不是換新老闆加工資了嗎?所以找你喝酒。我們誰也不知道這新老闆有什麽能耐,我打算先幹兩年再說。”
“爲什麽啊?”孔盛十分不解。
張金來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對孔盛吐露實情:“其實呢,我剛才跟陸總簽了個對賭協議。”
“什麽對賭協議?”
“協議的内容很簡單,陸總讓我在兩年内把公司的市值做到兩百億,做到了就給我百分之五的公司股份,做不到我就自己走人。”
孔盛震聽完之後,整個人都震驚得好半天說出話來,直到走出大廈正門,才繼續追問張金來:“兩百億?百分之五那豈不是值十個億?這麽多股份陸總真的願意給?”
這年頭,在國内能按月發工資的那都是良心企業家了。
至于老闆還給員工發股份,那簡直聞所未聞,至少孔盛就沒見過,甚至聽都沒聽過。
張金來同樣感慨不已,朝孔盛微微點頭:“是的。不過你也不要以爲多簡單。這股份也不是那麽好拿的,兩年時間把精益地産的市值做到兩百億啊,這可是一個巨大的挑戰。而且你也不用灰心,陸總做事這麽大氣,隻要你表現出衆,還怕拿不到股份嗎?說不定今天是跟我簽合同,明天就找你簽合同了呢。”
孔盛頓時心動不已,就連心情都有些飄飄然:“這麽說來,我也有機會?”
十個億啊,幾個打工人一輩子能賺到十個億的?
而且,這還僅僅是最低的啊,公司既然能做到兩百億,難道就不能做到兩千億?兩萬億?
到那時,豈不是就成了身價百億千億的大老闆了?
相比較之下,加的那百分之十工資,連屁都不是。
張金來想起陸逸明一開口就又是加工資又是擴招的,直覺告訴他陸逸明這老闆肯定不簡單,當即說道:“陸總在外面估計還有其他的産業,我們得抓住機會才行,畢竟機會總是留給早有準備的人。”
孔盛對此深以爲然:“沒有錯,機會往往隻會留給有準備的人的,你看你今天不是就抓住機會了嗎?雖然聽起來困難一點,但是一旦成功,那你這輩子直接就财務自由了啊。我們這一回,恐怕真的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金大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