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東南沿海一帶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任何最新的政策,往往都會在這裏最先試行。
現在這些消息連鄭友元這個“外行人”都已經知道了,可想而知官方所引導的大趨勢其實不再是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景灣集團缺少員工?那好辦啊,我可以從我們公司抽調一部分銷售過去幫忙。我再出一部分資金,我們合作一個項目怎麽樣?”
鄭友元現在手裏面的業務主要是電子元器件相關的生産,其中并不包括房地産。
但是既然房地産經濟肉眼可見地能賺大錢,他自然也是會眼紅的。
船大難掉頭,讓他從頭開始肯定是來不及了,所有鄭友元就想出錢出人,搭乘景灣集團的順風車,賺上一波。
要是别人提出這樣的請求——比如說不遠處正在跟陸逸明交談甚歡的葛友才——林淑儀肯定是不會答應的,畢竟,這麽做就等于是在爲自己培養競争對手,還得讓出不少利潤。
但鄭友元畢竟不是外人,大家沾親帶故的,直接拒絕肯定不合适。
當然,親兄弟尚且要明算賬,林淑儀也還沒有大公無私到把錢讓出來給别人賺的地步。
她之所以答應跟鄭友元合作,完全是因爲李超人要來!
資産規模達到萬億級别的長江實業集團!
這是一家立足香江,劍指全球的跨國地産發展及策略性投資公司,業務遍及全球五十二個國家,雇員人數約二十八萬名。
妥妥的商業帝國,絕對是行業内巨無霸中的巨無霸。
而跟長江實業這種遨遊大海的食人鲨相比較起來,景望集團根本就是池塘裏的王八,也就龜殼比較硬,加上一點地利優勢。
哪怕僅僅是對手随意的一次進攻,也許景灣集團都難以招架。
毫無疑問,長江實業集團下轄的長實地産肯定是不會放過南灣這塊大肥肉的。
而景灣集團也對這個項目勢在必得,大家都想吃肉,最後比的就是誰的爪牙鋒利,誰的實力強橫了。
而爲了能夠跟長實地産抗衡,引入合作夥伴就是景灣集團不得不做的選擇。
鄭友元隻出錢出人,然後分錢,不參與謀劃建設等等,這可比葛友才這種野心勃勃的同行要友善得多。
林淑儀很快便權衡利弊,随即由衷地說道:“現在南灣那一片風起雲湧,各個勢力都在争奪,不僅僅有内地的對手,還有香江那邊的人躍躍欲試,其中就包括李超人。如果我們景灣集團不能夠在南灣項目上吃一口大的,可能地位不保。表舅你能夠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們景灣集團助力,那可太好了。”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又讓林淑儀現在還有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
既然能夠接納鄭友元作爲助力,那可不可能再加上陸逸明?
陸逸明的主要業務也不是房地産,而是投資。而且陸逸明還在香江薅過李超人的羊毛然後成功全身而退!
如果能夠讓陸逸明也參與進來的話,景灣集團可能會更加有底氣跟長江實業競争。
當然,這也就是個大膽的想法,真要實施起來,還是很有難度的。
畢竟人心隔肚皮,在利益面前任何人都經不起考驗。
鄭友元還好說,畢竟是自家表舅,讓他賺錢那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是,陸逸明這人不一樣啊。
雖然雙方曾經有過友好的合作,但是林淑儀很清楚陸逸明不是一個喜歡被掌控的人,而且足智多謀,要是陸逸明動起了歪心思,林淑儀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防得住。
這才是一個大問題。
話分兩頭。
陸逸明跟葛友才兩個人相互恭維一番,廢話說完,便迅速直入主題。
他看了葛德秋一眼,故意面無表情地說道:“老哥,我聽說我這世侄很喜歡一個叫做時清雪的女孩子,是不是真的啊?”
聽陸逸明突然提起時清雪,葛友才和葛德秋兩個人都是心中咯噔一下。
葛德秋看向陸逸明的表情顯得十分怪異。
因爲陸逸明跟他是情敵啊。
陸逸明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葛友才是不知道葛德秋跟陸逸明兩個人的恩怨情仇的,他也更加不會向陸逸明透露他跟時财将兩個人私底下的龌龊交易。
所以在聽陸逸明這麽問起的時候,他隻當陸逸明是從哪裏道聽途說了一些東西,語氣輕松地回答說:“是啊,那個女孩子還挺優秀的,我也很中意。”
葛友才以爲陸逸明不知道,但是實際上陸逸明原本就是爲了這件事情而來的。
陸逸明如今聽葛友才這麽一說,頓時明白了症結不在葛德秋身上,真正能拿主意的,是眼前這個看似忠厚老實的中年男人。
所以他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從随身攜帶的公文包裏面拿出來一個文件夾。
“不錯不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個年紀的孩子,喜歡優秀的異性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過我最近偶然之下,得到了一些有趣的資料,不知道葛老哥你有沒有興趣看一看?”
聽陸逸明這麽一說,葛友才頓時醒悟過來,陸逸明這是有備而來了,而且扯了半天的淡,終于圖窮匕見了。
他不知道陸逸明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隻能故作平靜地說道:“當然,我跟時老哥也認識很多年了,他的女兒還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不瞞你說啊,陸老弟,我對他們家還算是比較了解的。”
說話之間,葛友才已經拿過陸逸明遞過來的文件夾,随意地翻看了起來。
葛友才一開始還不明就裏,可随着翻開陸逸明給他的資料,臉色便逐漸猙獰起來。
能從模具行業毅然決然轉行來搞房地産,而且一舉成功,無論是能力還是魄力,葛友才都絕不一般。
而有能力和魄力的人,自然也有脾氣。
别看他在林淑儀面前一副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模樣,實際上他最開始幹工程的時候,爲了搶項目,他葛友才可是敢親自在工地上帶頭輪着鐵鏟沖鋒與對手火拼的狠人。
在看完陸逸明給他的資料後,葛友才頓時整個人火氣都上來了,目光仿佛在燃燒:“我屮艸芔茻,狗日的時财将,我丢李羅姆個冚家産啊!居然敢陰我!”
旁邊的葛德秋吓了一跳,一臉怪異地看向葛友才。
老爹這是突發惡疾了?
葛友才不僅僅是把葛德秋給吓得夠嗆,就連遠處正在聊天的林淑儀和鄭友元都停止了交談,頻頻朝這邊探頭張望。
林淑儀忍不住嘀咕道:“他們兩個這是吵架了嗎?陸逸明這家夥又在搞什麽,連葛友才都被氣得眼紅脖子粗了。”
鄭友元卻并不關心這些,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誰知道呢,估計是買賣談不攏吧。”
而葛友才之所以這麽大的反應,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鼓動自己的兒子葛德秋去追時清雪,本來就是沖着時家的家底去的。畢竟時财将這輩子就時清雪這麽一個女兒,要是以後嫁給葛德秋了,那時家的财産,最後不就成了他們葛家的了嗎?
白得幾個億的資産,這嫁妝不要白不要啊!
然而,陸逸明給葛友才的資料裏面卻顯示,時财将暗中還在外面偷偷養了一個私生子,并且目前絕大部分的财産都已經秘密轉移到了這個私生子的名下。
現在的時家,等于說就是一個空殼子。
而時财将主動接觸葛友才要合作,實際上是想把葛友才給拉下水,用葛家的錢來幫他填補虧空!
葛家一個搞不好,非但得不到時家的财産,還有可能被時财将給坑個底兒掉!
“媽的,時财将!老子跟你什麽仇什麽怨?你要這麽坑我!”
陸逸明看着葛友才在這裏發飙,淡定地翹着二郎腿,優雅地喝着茶。
葛友才圖謀時财将的家業,結果折騰了許久,一回頭,發現家都快被時财将給偷了,不生氣才有鬼了。
而有了手裏的這份資料,葛友才不去跟時财将火拼都算是涵養好的,不用想都知道,葛友才肯定會嚴防死守,堅決不會允許葛德秋跟時清雪來往了。
事情解決得可以說是相當完美。
小孩子才會在感情上你争我奪,成年人的眼裏隻有利益。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陸逸明都根本不需要什麽撕心裂肺,更不需要和葛德秋搞什麽相互競争。
成年人的世界可是很單純的,翻來覆去無非就是一個錢字。
能用錢搞定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
葛友才憤怒無比,葛德秋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在那瑟瑟發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用弱小而又無辜的姿态,眼巴巴地等待着命運的“宣判”。
陸逸明卻是好整以暇,等葛友才發洩完了心中的怒火,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葛老哥,氣大傷肝啊,事已至此,最重要的還是怎麽解決問題。”
葛友才并不傻,能崛起于草莽之中,白手起家成爲億萬富翁,他的頭腦自然不差,要不然也不會轉型這麽果斷,并且取得成功。
他一聽陸逸明的言辭,再結合林淑儀今天把他請過來的這些種種迹象,很快便回過味來了。
葛友才看着陸逸明,一臉鄭重的表情問道:“陸老弟,你今天特意找我過來,不僅僅是爲了通風報信這麽簡單吧?”
陸逸明自然沒再和葛友才繞圈子,而是開門見山的道出來意:“呐,跟聰明人談話就是爽快,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既然老哥你都說得這麽直接了,那我也就不廢話了。我知道你跟時财将彼此之間交叉持股,而他當初賣給你的那些股份,我現在願意接盤。”
葛友才對此驚訝不已:“時财将已經把資産轉移得差不多了,這可是燙手的山芋,你也要接?”
他嘴上雖然這樣說,心裏面卻對陸逸明提供的資料産生了懷疑。
如果材料是真的,那這些交叉持股已經毫無價值,陸逸明來接什麽盤?
隻有材料是假的,陸逸明這麽做才會有動機。
然而,還沒等葛友才想清楚,陸逸明便接着開口說:“我也不讓老哥虧本,這樣,三千萬,我把這些股份收了,怎麽樣?”
反倒是陸逸明這話一說出口,葛友才心中終于确定,手裏的這份資料很有可能是真的。而對方做的這一系列操作,分明就是爲了制造恐慌然後壓價!
察覺到陸逸明的用意之後,葛友才當即一臉憤慨:“陸老弟,你這可就不夠朋友了,那些股份我可是花了不少代價拿下來的,你隻用五分之一的價格就買下來,這價也殺得太狠了吧?”
面對葛友才的怒火,陸逸明不以爲然,淡定地說道:“葛老哥,你要想清楚了,我不買,這些股份隻會變成一堆廢紙。你現在賣給我,好歹還能回個血。”
葛友才現在身家總共就兩三億的樣子,其中一半還是靠持有了時财将名下幾家公司的股份。
若是這些股份被陸逸明用三千萬的價格買走,資産直接縮水一半!
葛友才還沒開口,葛德秋都炸毛了:“姓陸的,你這不是欺負人嗎?時财将轉移資産又如何?我們葛家也不是好欺負的,大不了去法院打官司,遲早能讓時财将把吃進去的錢乖乖吐出來。”
陸逸明看了葛德秋一眼,笑着說道:“好啊,你喜歡打官司?那就去吧。反正十天半個月,乃至一兩年的,不管多久我都等得起,就不知道你們葛家到時候等不等得起了。”
葛友才終究是比葛德秋多了幾十年的人生閱曆,知道這件事肯定沒那麽簡單,他雖然是個大老粗,可也看得出來陸逸明絕非故弄玄虛,而是肯定留有什麽後手。
一方面,他對資料的真實性雖然存疑,可萬一要是真的,不趁早脫手自己絕對要吃大虧。
可另一方面,三千萬的價格也實在是太低了,遠遠低于他能夠承受的心理價位。就算陸逸明說的全部都是真的,這個價格他也難以接受,這都不是割肉放血了,是特麽的截肢啊!
但葛友才還是攔下了要繼續發飙的葛德秋,然後目光炯炯地看着陸逸明:“陸老弟,我能問問你說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爲何我們葛家等不起?”
陸逸明沒有直接回答葛友才的問題,反而問他道:“你前段時間是不是爲了融資,把精益地産的一些股份賣給了周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