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放學,陸逸明把自己剛印好的新名片遞給周志明,上面除了一個名字和私人的手機号碼之外,就再無其他:“我之前跟你提的那些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如果覺得合适的話,就打電話給我。”
周志明微微點頭,鄭重其事的收下。
随後,陸逸明又給了周志明第二張卡片,是一張存儲了信息的軟盤。
“這是我研發的一款即時通訊軟件,名字叫做喵喵,這個六位數的賬号是我特意爲你留着的,密碼寫在上面,到時候你上網可以自己修改。喵喵這個軟件雖然還是半成品,但是我相信你會對它感興趣的。”
周志明看了看上面100002的号碼,說:“有時間我會看看的。”
陸逸明朗聲笑道:“有空多聯系,我看好你哦。”
招攬人才這種事,陸逸明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所以也沒有急不可耐地給周志明畫大餅,而是一直在談論行業前景和動态。
周志明在陸逸明的指引下,确實看到了一片更爲廣闊的天地,心中也有了更大的野望。
天才終究是天才,而這一世,提前得到重視的他,注定要釋放出更爲耀眼的光芒。
坐車回去的時候,林瑜貞靠在車窗前,目光依依不舍。
來的時候想回去,如今終于可以回去了,卻又開始留戀香江的繁華。
和香江這樣的國際大都會比起來,此時的白雲,實在是太過不起眼,也太過陳舊和破落。沒有東方之珠的璀璨和奪目。
但林瑜貞也明白,自己不屬于這裏……
“bang……”
正想得入神,林瑜貞感覺到額頭吃痛,頓時捂着額頭對陸逸明怒目而視:“你幹嘛?”
陸逸明收回剛剛彈完腦瓜崩的手指,笑着調侃道:“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跟你說話都聽不見。”
林瑜貞努了努嘴,這才不爽地問:“你說什麽了?”
陸逸明笑着擺了擺手:“我什麽也沒說啊。”
林瑜貞發現自己又被陸逸明給耍了,頓時揮舞起了自己的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不是讨打?”
随後,林瑜貞突然又有些洩氣,撇了撇嘴,問陸逸明道:“如果能來香江定居的話,你會不會想要過來?”
陸逸明腦海裏頓時想起某些畫面,随即頭搖得像撥浪鼓:“香江這破地方風水不好,小人太多,偶爾來玩玩還可以,長住還是免了。”
陸逸明說得如此堅定,幾乎是一點思考都沒有就脫口而出了,這讓大家都感覺到非常好奇。
吳秋雅忍不住問道:“爲什麽啊?”
在她看來,香江比内地繁華到不知道哪裏去了,但凡是有到香江定居的機會,誰願意錯過呢?
陸逸明這麽有錢,而且還在香江開了公司的人,按理說應該住在香江更加合适,但是陸逸明居然對香江棄之如敝履,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裏可是香江啊,内地多少人甯願偷渡也要過來這裏打工,陸逸明居然嫌棄?
就連朱漢文都沒想能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作爲老師,他當然是希望自己的學生有出息的,而能夠在香江定居,毫無疑問就是有出息的标志之一。
雖然知道後面的一些事情,但是陸逸明卻不能夠對朱漢文他們說,隻能打馬虎眼道:“因爲香江實在是太繁華了啊,你們看到的,香江根本就沒有什麽發展空間了。衆所周知,到達巅峰之後,不管怎麽做都隻能是走下坡路。”
“白雲市多好啊,自從改革開放以來,一直穩步發展,如今也是高樓林立,商業遍地。這麽好的創業環境我不要,跑去陪着香江一起走下坡路,那我不成了神經病嗎?我相信不隻是我啊,但凡是混商業圈子的,腦袋沒有秀逗,都不可能現在還往香江跑的。”
雖然搞不清楚陸逸明的思路,但是大家又都覺得陸逸明所說的這些沒毛病。
這年頭,誰有錢誰說的話就是真理。在場的人裏面陸逸明最有錢了,自然是他說了算。
如今,陸逸明的十億身家在這些人眼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最近幾天,林瑜貞每次被陸逸明惹急了,都罵陸逸明是大資本家,擱幾十年前,槍斃都夠了。
不過,在林瑜貞的概念裏,她其實并不是很清楚陸逸明的十億身家到底意味着什麽。
任何東西多到一定的程度,就會模糊概念,尤其是你并未進入這個圈子的時候,更是如此。
就好比你家有一塊一百平米的地,你知道它是多大。或者承包了幾十畝果園,你知道那就是兩個山頭。但是一開口就跟你說幾十萬幾百萬平方公裏,你知道那是多大的一塊地嗎?
同樣的道理,林瑜貞對一塊錢有概念,對一百塊錢有概念,對一萬塊錢有概念,并且非常清楚它們之間的差别。但是對于一個億和十個億的差别,除了數字不一樣,其他的完全沒有任何概念。
眼看着陸逸明和林瑜貞兩個人談笑風生,旁邊的吳秋雅都着急死了。
她原本是想着在香江的時候可以把陸逸明拿下,結果有好幾次機會,都被陸逸明給化解于無形。眼看着陸逸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更加有錢,吳秋雅一點兒也不舍得放棄,在遺憾的同時也打定主意,來日方長,距離高考還有大半年,她心底裏又給自己悄悄樹立了一個新的小目标——在高考之前一定要把陸逸明給拿下!
汽車停在了白雲市一中的門口。朱漢文從車上下來,再次清點了一次人數,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當老師最怕的其實就是帶着學生出去參加活動,但凡是出了一丁點小意外,都是學校不能承受之痛。
早些年不覺得,畢竟家裏面三四五六個孩子,但是現在絕大多數都是獨生子女,那真的是家長的心頭肉。
進入教室,那些學生看到這些從香江載譽歸來的同學,頓時便沸騰了。
陸逸明回到自己的座位,屁股都還沒坐熱,李全旺便湊了過來:“渣渣明,聽說你們都去海洋公園玩了,怎麽樣?好不好玩?”
陸逸明意識到隊伍中出了叛徒,頓時很不爽地問道:“誰告訴你的?”
李全旺自然是毫無防備地就把叛徒給出賣了:“顧芷若啊。好家夥,我聽說你還給那些妹子拍了好多照片!真是讓我嫉妒,嫉妒得我眼睛都紅了,牙齒都要咬碎了,恨不得取而代之。”
陸逸明意識到大約是顧芷若跟吳秋雅或者是誰打電話得知的消息,便不再理會,轉而笑罵道:“去去去,你都從哪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詞?還取而代之,你以爲你是項羽啊?”
李全旺一臉嫌棄地說道:“滾滾,竟說些不吉利的話,我要當也是當劉邦啊,項羽多傻啊。”
陸逸明認真地點頭說:“嗯,你無恥的樣子确實有高祖的神韻。”
李全旺說:“你這是誇人的?我怎麽感覺不像是什麽好詞呢?”
陸逸明信誓旦旦地說道:“怎麽不是好詞了?等以後出了社會啊,越無恥越容易成功,越卑鄙越能夠賺錢,等哪天你身家億萬,還能夠騎着三輪車去偷綠化帶的木箱,那才是真正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淨胡扯,我要是身家億萬還會騎三輪車?還會去偷綠化帶木箱?那不是傻逼嗎?你這家夥說話越來越離譜了。對了,網吧那邊我們按照之前的規劃,全部降價了,現在充會員的很多,依舊維持二十四小時爆滿的狀态,各種零食飲料賣得飛起,賺了不少錢。”
其實一周的時間,也沒發生什麽事情,算是例行彙報。
畢竟陸逸明還是同心網吧最大的股東,而李全旺也一直盯着各家分店的狀況,有事沒事就去店裏晃悠。
陸逸明調侃道:“喲,沒想到你還挺盡心盡力的,怎麽的?你這麽有上進心,是想多拿點股份啊?”
李全旺一聽,卻是說道:“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能吃幾碗飯,你給的已經夠多的了,要是再給,我都過意不去。我隻是聽你說的,既然做一件事情,那就要盡力去做好。”
友情裏,一旦摻雜了太多的金錢,就會變質。
但人生在世,又有幾件事情能離開錢呢?
李全旺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陸逸明給得越多,他就越是惶恐不安,沒辦法心安理得的收下。
畢竟兩人雖然是朋友,但李全旺知道他之所以能成爲百萬富翁,全靠陸逸明提攜,而不是自己多有能耐。
在陸逸明離開的這一周時間裏,李全旺住在新買的别墅中,體會到了有錢人的生活方式,也因爲林淑儀當初的站台,而有不少鄰居登門拜訪,開始接觸白雲本地的上流圈子。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他能認識陸逸明這樣的朋友究竟有多幸運,占了多大的光。
他覺得這種生活很好,不用每天機關算盡,隻需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賺的錢足夠吃香喝辣還有剩餘,課本裏說的小康生活,頂天了大約也就是這樣的日子。
陸逸明拍了拍李全旺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能夠認識我,就是你的能耐啊。所以别想太多,也别給自己太大壓力,網吧的生意随便照看一下就是了,反正也是個夕陽行業,沒幾年賺頭了。你真要過意不去,可以叫我一聲爸爸。”
李全旺聽了這話,頓時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陸逸明:“好啊,我把你當兄弟,你居然想當我爸爸?找打!”
說着便是一巴掌朝陸逸明抽了過來。
當然了,這也不是真抽,輕而易舉就被陸逸明給攔下。
“我都帶你賺了那麽多錢了,說是再生父母也不爲過,你居然連一句爸爸都不肯叫。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打鬧了一番,兩人剛才的那點隔閡跟疏離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全旺一臉十分嚴肅的表情:“說真的,明仔,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你說,你爲什麽就願意帶着我發财呢?越有錢的人不是越小氣嗎?身邊的人賺錢了比自己虧錢了還難受那種。”
越是接觸上流社會的圈子,李全旺越是明白有錢人有多吝啬和摳門,尤其是那些身家億萬的富一代。
“前幾天,小區裏面幾個人叫我去打牌,那些人全部都是資産好幾千萬的大老闆,結果穿着橡膠拖鞋在院子裏打鬥地主,一盤五塊十塊地打,輸了不到一百塊就說沒錢了不打了。我常常在想,他們做人真的是太矛盾了,你說他們财大氣粗吧,五塊十塊的鬥地主都說輸不起。你說他們摳吧,他們吃的東西卻不便宜,一個個都很會花錢,就連雞都是自己專門養的,吃的飼料比人吃的都貴,做人真是魔幻,難以理解。”
陸逸明笑道:“這有什麽,比這魔幻的事情多了去了。沒辦法,誰讓我是一個念舊的人呢。再說了,賺錢對我來說,太容易了,我一個人又賺不完,與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你們。”
他想起了自己上輩子就碰到過李全旺口中那張難以理解的人,剛畢業那會兒,在某個老闆手底下打工,對方身家也是幾個億,有次陸逸明跟着去談生意,然後那老闆直接夥同随行的保镖從人家那偷了幾個鋁錠,陸逸明全程看在眼裏,覺得就尼瑪離大譜。
一噸鋁也才價值兩萬出頭的樣子,而他們偷的一枚鋁錠大概二十五公斤重,根本值不了幾個錢,可偏偏人家人家就是要用偷的!
偷完還很興奮,仿佛搬的是金子。
過了好久,陸逸明才想通其中的原因,恐怕這些真正靠着白手起家賺到第一桶金的富一代,對他們來說,雁過拔毛那都已經是他們生活的常态了,幾乎形成了一種見到便宜就要占的條件反射。
這都不是什麽錢不錢的事情了,而是一種來都來了,不伸手拿點什麽就渾身難受的心态。
而陸逸明也是富一代,可偏偏他的身上卻沒有這種“特質”,從來沒說有錢自己全部賺完吃滿,反而是“傻傻的”分了出去。
所以,李全旺才如此的不理解,并且陷入深深的迷惑當中。
到底是這個世界不正常,還是不正常的其實隻有陸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