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慧珊聽明白了,因爲她就是在這樣的一套話術下面長大的。
不過,對于陸逸明的調侃,她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因爲她從小的理想就是出國,對于這一片生她養她的土地,她沒有半分留戀,甚至因爲她出生于這一片土地感覺無比懊惱。
“不錯,夏國就是很不自由的。”
李慧珊态度高傲,語氣冰冷,并沒有爲自己的母校辯解什麽。
陸逸明聽完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然後對林瑜貞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我說的曆史遺留問題。”
林瑜貞一臉迷糊:“什麽?”
陸逸明擺了擺手,并未多做解釋,隻有一臉無敵就是寂寞的蕭索:“沒什麽,繼續參觀。”
嶽國棟很熱情地要帶領大家去辦理學習交流相關手續,林瑜貞等人都在很認真的聽着,唯有李正凱卻一直盯着自己眼前的李慧珊的後背。
打扮時髦身材姣好的李慧珊,讓他原始的dna動了。
“李慧珊學姐,我們現在到這裏來進行學習交流,四舍五入我們也算是校友了,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我希望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面,能夠跟李慧珊學姐多多交流。”
李慧珊停下腳步,面色不善地看向李正凱,不留情面地冷冷拒絕道:“請叫我sandy謝謝,還有以後除非是學習上遇到了什麽問題,否則請不要來打攪我。就算是學習上遇到了困難,你們也最好學會自己解決。人生地不熟就不要亂跑,學校是學習的地方,收起你腦海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能夠當上學生會的會長,李慧珊除了學習能力出衆之外,自然在樣貌身材方面也不落下風。
這幾年以來,跟她搭讪的男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像李正凱這種實力低下的情場初哥,一撅屁股李慧珊就知道他想放什麽屁。
很顯然,李慧珊旗幟鮮明地表現出了她冷漠和疏遠的态度,完全沒把陸逸明他們放在眼裏。
李正凱被怼得臉色鐵青,氣得手都在抖,李慧珊眼神中那毫不掩飾地輕蔑和鄙夷,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
雖然大家對于李正凱莫名其妙跑去跟李慧珊搭讪這件事情本身并不算支持,但是現在大家一起出來,至少也是一個團隊,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大家都感覺到十分憤慨。
林瑜貞正打算跟李慧珊理論,陸逸明卻是搶先開口,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李會長說得沒錯,大家馬上就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情就該自己來扛。既然如此,那我們以後互不打擾,就做彼此的陌生人好了,這樣還能省下不少麻煩事。”
李慧珊看得出來,陸逸明同樣沒把她放在眼裏,這就讓她感覺非常不爽。畢竟傲慢的人,最厭惡的就是遇到同類。
而在李慧珊的眼裏,陸逸明他們這種從内地過來的,分明就是下等人,乖乖站着挨訓就好了,連大聲呼吸都是有錯的,居然還敢給自己臉色看?
李慧珊用眼角的餘光瞥向陸逸明,心中更爲不屑:“我還有事,先走了,嶽老師,接下來的手續你幫他們辦好了。”
李慧珊說完,也沒打算征求任何人的意見,轉身徑直離開。
任國棟雖然身爲老師,但是在學校裏學生會會長也不是什麽善茬,任國棟嘴巴張了好幾次,最終也沒說出什麽,隻好無奈地對朱漢文等人說道:“學生會的事情比多,李慧珊同學大概是又有事情要忙了,還請大家見諒。”
朱漢文趕緊站出來打圓場:“沒事沒事,學生會的事情多而且雜,我能理解。”
林瑜貞卻是有些氣不過,輕哼道:“她這個人怎麽這樣,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朱漢文趕緊喝止道:“林瑜貞,你怎麽說話的?”
林瑜貞撇了撇嘴,想着這裏可是香江,倒是也不敢繼續跟朱漢文犟嘴了。
林瑜貞怕朱漢文,怕人在外地影響不好,可陸逸明不怕。他看到林瑜貞撅着小嘴悶悶不樂的樣子,便拍了拍林瑜貞的頭,安慰說:“安啦,世界那麽大,總會遇到幾個沙雕的,人家就喜歡用鼻孔看人,你能怎麽辦?”
林瑜貞原本還氣哼哼的,聽完這話卻是噗呲一笑,輕輕捶了陸逸明兩下:“你這張嘴啊,可真是有夠損的。”
朱漢文黑着臉訓斥陸逸明道:“小貞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鬧!别說話了,認真聽這位任老師講解。”
在介紹完了辦手續相關的注意事項之後,任國棟又跟大家聊起了香江的教育模式。
香江的學制沿襲了不列颠的三二二三學制,既三年初中、兩年高中、兩年大學預科和三年大學本科。
這裏的學生,中學要讀七年,才能夠升讀三年制的大學。
高中隻有兩年,即中四至中五,而兩年預科,則是中六和中七。
學生的考試成績,采用“水平參照模式”評價,被劃分爲五個等級,第五級爲最高等級。
想要考好大學,從中五開始就要參加會考,而大概隻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升到中六。
與國内最大的不同,在于香江的中學生可以選擇七八門考試,然後按成績比較好的前六門算分數。每門成績分abcde五個等級,其中a等級算五分,其餘每個等級遞減一分。一共六門,所以滿分是三十分。
而等級是按比例劃的,如a是每門科目的前百分之五,所以滿分6a的人幾乎不存在。
二十分以上,就已經算是出類拔萃的了。
當獲得香江中學文憑的成績後,考生就可以通過“大學聯合招生辦法”申請入讀香江八所參與其中的院校。
和國内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不同,香江的英式教育制度,學生和學校都有更大的自主權,選擇餘地更大也更爲靈活。
李正凱有些羨慕地說道:“這樣很好啊,明确自己想考入哪所學校,然後按部就班地開始努力,不至于做無用功。”
陸逸明卻是微微搖頭,評斷道:“這種學制下,看似給了家長和學生選擇學校的權力,可落到實處之後,卻會導緻很多問題。”
李正凱一聽,頓時就不開心了,覺得陸逸明就是在針對自己,無論自己說點什麽他都要跳出來反駁。
要不是大庭廣衆之下,他真是恨不得和陸逸明當場來一次單挑。
“陸逸明,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憑什麽認爲香江的這種學制不優秀?要不是香江這些年培養出大量的優秀人才,這裏的經濟能起飛嗎?香江能成爲亞洲四小龍嗎?”
在李正凱看來,香江的這個教育制度有着明顯的優越性,不僅僅是通過一場高考來決定人生的高度,而是非常注重平時的學習成績,隻有學習成績一直很好的人,總積分才會很高,才能随心所欲的選擇學校。
對于學霸來說,這簡直就是完美的制度!
就算是萬一高考發揮失常,也能夠利用超高的平時得分,選擇一個不錯的大學就讀。
但是,陸逸明卻說這種制度有很多問題,這不是擡杠又是什麽?
陸逸明乜了李正凱一眼,嘲諷道:“人傻就要多讀書,别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今年三歲嗎?”
“你!”
見兩人似乎要吵起來,吳秋雅趕緊上前柔聲問道:“陸逸明同學,你這麽說有什麽依據嗎?”
相比于李正凱的氣急敗壞,陸逸明倒是表現得頗爲鎮定,他沒有正面回答吳秋雅的提問,反而問大家道:“兩所學校擺在你面前給你選,一所名氣大,一所沒什麽名氣,你們要怎麽選?”
李正凱毫不猶豫地喊出聲:“當然是選名氣大的!傻子都知道。”
陸逸明感慨道:“是啊,連傻子的想法都和你一樣,所以報名入學的人會少嗎?到最後,名校必然會選擇提高學生的準入門檻,再規定先招收住所離學校近的孩子。這樣一來,許多家庭便搬到學校附近,然後導緻名校附近不動産價格大幅上漲。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會演變成隻有富裕家庭的子弟才能上名校,加大了階層的分化。”
學區房這玩意兒,同樣是由外引進的,而且歐美的許多大學名校做得更爲徹底,就算你的成績不行,也可以通過各種‘推薦’的方式入讀,操作過程相當的資本主義。
比較起來,陸逸明心中還是更爲認可高考,其優越性在于窮人能夠從中最大限度地獲得公平。
因爲對窮人家的孩子來說,選擇從來都是奢侈的,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說白了,就是窮人其實并沒有選擇的權利,他們從降生在這個世上開始,就隻能被選擇。
唯有高考,是他們最容易抓住的機會——改變命運的機會!
至于某些人大肆鼓吹的所謂素質教育,陸逸明心中隻有鄙夷和不屑,什麽時候先讓山區的孩子都能正兒八經地上得起學,夏國才有資格考慮這個問題。
就好像大家都知道牛肉比紅薯有營養,可問題是有幾個人天天吃得起牛肉?
高考要是加一門騎術科目,美其名曰素質教育,看似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實際上就是在讓窮人去死。
畢竟全國上下,能夠養得起一匹馬的家庭才有多少?
林瑜貞微微點頭,顯然她也不傻,能夠理解和認同陸逸明的看法:“你說得有道理,高考最重要的其實就是公平,這是社會留給窮人的一條能夠上進的出路。”
畢竟學習語、數、英等科目,隻需要教材就可以了,成本極爲低廉,大部分的人都能負擔得起。
至于說繪畫、舞蹈、鋼琴之類的“素質教育”,那開銷可就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了。
嶽國棟聽了陸逸明的話,不由得對陸逸明刮目相看。
陸逸明所說的這些東西,其實大家都有考慮過,但是陸逸明是一個隻有十幾歲的高三學生,思想能夠到這個深度,在他看來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情。
看看他身邊的這幾個同學,哪個不是一臉懵?顯然思想從未觸及這些。
一時間,嶽國棟忍不住高看了陸逸明幾眼,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這般年紀便能有如此見解,看待問題遠比同輩更爲深刻,未來絕非池中之物。
說話間,嶽國棟已經帶領大家來到了辦理手續的地方。
有嶽國棟出面,相關工作人員倒是沒有爲難他們,非常痛快地就辦理了手續。
“你們一路辛苦了,我帶你們去住的地方,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要開始正式的交流學習了。”
朱漢文說:“謝謝你了。”
嶽國棟帶領大家來到黃仁學院後門一條小巷子裏,這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老舊的居民區,在一個院子門口停下。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就請大家在這裏委屈委屈了,這是我們能夠找到的距離黃仁學院最近的旅館了。”
旅館的環境馬馬虎虎,很顯然黃仁學院并沒有打算在這上面打臉充胖子。
不僅如此,進了院子裏面之後,正在院子裏面曬太陽的幾個租客,便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盯着林瑜貞她們幾個女孩子看,絲毫不加掩飾。
陸逸明頓時大皺眉頭:“這裏的環境實在是太差了。我們幾個男人住倒是沒什麽問題,就怕幾個女孩子會比較危險。要不我們還是住酒店去吧?遠一點沒關系,大不了我們包車出入學校嘛。”
嶽國棟雖然贊賞陸逸明,但是眼前這些是學校方面安排的,他隻是一個辦事的,可沒權決定這麽多。要出去住酒店,多出來的開銷那算誰的?總不能他嶽國棟掏腰包吧?
“環境差是差了一點,但是倒也不至于像你說的那麽難堪,這都是學校的安排,也是爲了就近方便,你們就将就一下吧。”
朱漢文雖然心底裏也很嫌棄,但畢竟錢是黃仁學院出的,他也不好說些什麽,隻能闆起臉來教訓陸逸明道:“我們是外出來學習的,又不是來享受的,住什麽酒店?就算是有困難,那也要盡量克服。”
香江奉行的可是資本主義,在這裏凡是與錢有關的事情,大家都會顯得很摳門。
雖然黃仁學院十分觊觎内地的優質生源,可羊毛出在學校董事會身上,花的又不是公款,他們當然吝啬。
如果不是怕影響學校聲譽,他們甚至恨不得讓陸逸明他們去睡大街,那樣更省錢。
陸逸明撇了撇嘴,眼裏滿滿的都是嫌棄:“我看這裏面連冷氣都沒有,這大熱天的怎麽克服?我怕熱,沒空調我睡不着。老嶽,你和我說說,這附近最貴的酒店是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