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有了錢,想法自然就多。
畢竟紙币這玩意兒,存在銀行裏隻會貶值,得投資出去,才能讓自己的财富增值。
可關鍵是,林淑儀把握不住國内各行各業發展的風向标,所以才想起了陸逸明,想要讓他指點一二。
陸逸明接過林淑儀遞過來的資料,又看了看投資和盈利方式,疑惑地說道:“你這是要……成立家族信托?”
家族信托基金這個概念,在這時的國内還是比較新穎的,屬于來自歐美發達國家的舶來品。其設立的主要目的,便是保證财富的傳承,以及階級的延續,避免“富不過三代”的魔咒降臨在自己後人身上。
可國内與之相關的法律法規《信托法》,要到2001年左右才會正式頒布實施,而直到2013年,國内才出現首單家族信托。
毫無疑問,林淑儀的眼光頗爲長遠,已經開始考慮這方面的問題了。
将一筆優質的現金資産從景灣集團這個主業中剝離出來,然後成立信托基金,這樣一來,就算以後景灣集團倒閉破産,這筆錢也絲毫不受影響。
好處自然是有不少,但壞處同樣也很明顯——投資失誤帶來的賬面虧損,以及遇人不淑導緻被人私底下轉移資金。
無論是哪一種,都會給林家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
看完林淑儀的資料,陸逸明嗤之以鼻。
“你與其把錢丢大海裏,還不如投資我的未來資本算了,随存随取,年利率百分之十,保本付息。”
林淑儀驚訝地問道:“這些資料有問題?沒理由啊,資料上面都是一些諸如長虹之類的大企業,背後有官府做靠山,看着就很靠譜啊。”
陸逸明不屑地說道:“這些企業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三五年之内也許還能勉強維持,但十年八年之後,就算不倒閉,最多也就是苟延殘喘了。你想搞家族信托,持有的資産總不能跟普通的股民一樣,盯着股價炒來炒去吧?”
家族信托,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穩字。
穩定的行業,穩定的收益,不然一個浪花過來,錢就沒了,這還信托個錘子啊。
聽完陸逸明的話,林淑儀若有所思,随即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号碼:“吳長盛,你現在到一中十字路口拐角的那家星巴克來一下,我在這裏等你。對,就現在,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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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長盛是長盛基金的創始人,讀大學時林淑儀的學長,同時也是天南吳長盛家的子弟,可謂根正苗紅。跟林淑儀一直保持着不錯的聯系。
很快,吳長盛就過來了。
他一看到林淑儀,就展露他如沐春風地笑臉,十分自然地坐在林淑儀的身邊,十分自信地問道:“考慮得怎麽樣了?我們長盛基金雖然注冊資本隻有一個億,但是實力雄厚,人脈極廣,投資我們長盛基金的理财項目,絕對能夠給景灣集團帶來長遠的收益。”
雖然就景灣集團是個龐然大物,而長盛基金注冊資本僅有一個億,連景灣集團的零頭都比不上,但是吳長盛看向林淑儀的眼神,卻十分具有侵略性,完全沒有半點低人一等的樣子,甚至吳長盛還滿臉傲然,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态,仿佛林淑儀跟他合作,是林淑儀的榮幸。
哪怕林遠濤是白雲市首富,身家百億,吳長盛也不放在眼裏。他覺得,林遠濤之所以成爲白雲市首富,那是林遠濤起步早,混得久。要是給他同樣長的時間,他能做出遠超林遠濤的成績來。
林淑儀很不喜歡吳長盛的眼神,但也并未因此失态,而是落落大方地說道:“正所謂,兼聽則明偏信則暗,這麽大一筆資金,就算是林家也不能随意做出決定。你上午才給我資料,晚上就問我考慮得怎麽樣,你這問得着實有些早了。”
吳長盛心裏不爽,林淑儀手裏現在掌握着超過十億現金,無論是她這個人,還是她口袋裏的錢,吳長盛早就心生觊觎了。而且,從今天中午的交談之中,吳長盛明顯感覺得出來,林淑儀對他的項目是非常感興趣的。
現在,林淑儀遲疑了,吳長盛很快就想到,肯定是有另一股力量介入,及時給林淑儀潑了冷水。
吳長盛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坐在林淑儀身邊的陸逸明身上。
他猜測,林淑儀之所以表現出猶豫,十有八九跟眼前這個年紀相差無幾的年輕人有關系。
想到這裏,吳長盛的目光逐漸變得犀利起來,主動伸出手,對陸逸明說道:“兄弟怎麽稱呼?”
陸逸明二世爲人,人情世故方便早就被錘煉得十分老辣。他一接觸到吳長盛的目光,便能猜出吳長盛想在的想法。他并不想跟這種人有什麽瓜葛,當即笑着說道:“我隻不過是一個蹭吃蹭喝的路人甲罷了,你們聊你們的。”
剛才林淑儀打電話的時候,陸逸明就隐約能夠猜到,林淑儀把吳長盛叫過來,就是想把拒絕合作的這個鍋,甩在他的身上。到時候林淑儀一句話,說不投資是他陸逸明教唆的,那吳長盛就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到他身上。
陸逸明自然不會上當。
林淑儀以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陸逸明無論怎麽說也還僅僅是個高中生,不可能想得那麽長遠。但是陸逸明的這個回答,讓她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她在心中暗歎陸逸明少年老成的同時,卻是繼續拱火:“哦對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好朋友陸逸明。明仔,這位是長盛基金的創始人吳長盛。吳師兄,不瞞你說,我把你給我的資料,給我的這位好朋友看過了。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在金融方面,稍微有些建樹。他覺得,你推薦給我的這幾家股票,資源配置有些不合理。”
林淑儀的話,讓吳長盛知道了,自己剛才的猜測是對的。想到進了嘴裏的肥肉,有人拿着筷子往外面挑,吳長盛看向陸逸明的眼神充滿了憤怒。他面色不善地問道:“陸先生,不知道你有什麽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