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逸明聊了幾句之後就下線了,但是QQ群裏面的熱鬧卻并沒有就此消散。
周紅衣:@傑克馬,烏鎮是什麽地方?我感覺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但是具體不知道在哪一塊,不是什麽大城市吧?
馬騰:我知道,好像烏鎮就在杭城隔壁不遠的地方。但是那裏好像沒什麽特别的啊。@傑克馬,你就在杭城混的,趕緊分析一下,爲什麽陸總要選擇那個地方。
傑克馬其實也懵逼——甚至比其他的所有人都懵逼。因爲确實這個烏鎮就在杭城不遠的隔壁,而且他還對那裏的情況有一定的了解。
“那裏有什麽特别的嗎?”
“是啊,爲什麽陸總要選擇在那裏呢?@傑克馬,說說看,我們也好有點了解。”
傑克馬經不住大家的追問,便說道:“講道理,烏鎮真的沒有什麽特别的地方,如果真的要說有,那就是特别貧窮,特别落後!”
對于傑克馬的說法,群裏面的人卻似乎并不買賬。
“你确定?”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真要這樣,陸首富怎麽可能把咱們的行業大會放在烏鎮?伱别開玩笑了啊,說點靠譜的。”
毫無疑問,所有的人都已經默許陸逸明不會提出沒有道理的意見,所以陸逸明選擇烏鎮肯定是有特别的用意。
這讓傑克馬很爲難,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裏前不久才搞了個西栅保護工程。那裏我聽說是要打造旅遊城市,現在正在搞大開發大建設。”
他小時候路過烏鎮一次,對那裏的印象隻有三個字——髒、亂、差。
而這并不是他一個人的想法,
1990年的時候,象牙山裏的拖拉機都到處跑了,可烏鎮才修出來第一條通村的公路。
都說有了路就能富,但是烏鎮就是一個例外,通了路之後,那裏仍然是要多破有多破,河道臭氣熏天,垃圾遍地都是。
就連藝術家陳丹青都曾吐槽說:當時的烏鎮就像是一個雞鳴水流的地獄。
這就是烏鎮,一個既先天不足,又後天發展緩慢的破地方。
等傑克馬把烏鎮的大緻情況介紹了一遍,QQ群裏面竟然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馬騰才說:“那陸總爲什麽會選在那裏啊?”
“是啊,聽你這麽一說,那裏也太那個什麽了吧?”
“是不是陸首富說錯地方了?”
大家都懵逼了,紛紛懷疑陸首富選擇烏鎮的理由,畢竟全國有那麽多地方可以選,爲啥偏偏選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山旮旯啊?
另一邊,陸逸明打電話給李易文,讓他準備在烏鎮開會的相關事宜。
李易文倒是見多識廣,在聽到烏鎮這個名字之後,馬上說道:“胡雪岩曾經在烏鎮做米市生意,賺了第一桶金,後來以此爲基礎成了紅頂商人。你現在跑去那裏開會,難道是想效仿胡雪岩不成?那你這也不是第一桶金啊。除此之外,這地方還有什麽特别之處嗎?”
陸逸明笑着回答:“特别之處嘛,現在還沒有,但是馬上就要有了。”
李易文吐槽:“你這話說得跟算命先生似的,怎麽,你最近還學會給人看風水啦?”
陸逸明大笑道:“風水這玩意兒我又看不懂,但我會看人啊。”
李易文問道:“所以,這不是看風水,而是看面相?”
陸逸明語重心長地說:“表哥啊,你能不能不要那麽封建迷信?算了,跟我去一趟烏鎮,見一個人,聽他說幾句話,到時候你就明白我選擇烏鎮的理由了。”
聽說陸逸明要去杭城,在家閑得蛋疼的李全旺立馬主動跑過來,死皮賴臉地要跟着去,陸逸明隻好帶上了他。
乘坐着剛剛檢修完成的飛機,一行人從白雲市飛到了杭城。
早已經得到消息的傑克馬,已經在蕭山機場門口等着了。
“陸總。”
“馬總。”
陸逸明跟傑克馬握了握手,笑着說道:“好久不見啊。”
傑克馬感慨道:“确實好久沒見了,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呢。”
陸逸明笑道:“都不是什麽大事情。我們要去烏鎮考察一下,怎麽去比較方便?”
聽說陸逸明他們要去烏鎮,傑克馬立刻主動請纓說:“你們要去烏鎮啊?那我帶你們去。好歹我也算是半個土著,必須盡一盡地主之誼。”
實際上,馬傑克其實是心裏也在好奇陸逸明爲何把會議的地址定在了烏鎮,所以想要跟過去一探究竟。
對于烏鎮,特别是現在的烏鎮,陸逸明一點兒也不熟悉,現在傑克馬主動請纓,他自然求之不得,順水推舟地說道:“既然你這麽客氣,那我可就卻之不恭了啊。”
幾個小時之後,陸逸明他們便乘坐着傑克馬提供的一台商務車,進入了烏鎮。
車子駛過一條街道時,馬傑克熱情地介紹說:“今年七月份大火的電視劇《似水年華》就是在這裏取景的。”
不一會兒,又路過一條街道,看起來有些破舊,李易文問:“這是哪裏?怎麽在搞拆遷啊?”
馬傑克回頭一看,表情頓時就僵住了,良久才尴尬地說:“四年前,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火災,當時據說是鎮子裏有個老太太,爲人特别喜歡唠嗑,結果做飯做到一半就跑去别人家串門唠嗑了。最後鍋沒看住,把房子燒着了不說,還燒毀了沿路的七間曆史建築。這些年鎮裏頭一直在籌錢,打算這地方好好修一修。”
要是普通的失火事件那也就罷了,畢竟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但是這些被燒毀的那可是曆史建築,意義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些年興起了一股古建熱潮,全國很多地方都在修建仿古建築,結果這裏真古建還被燒了,兩相對比之下就感覺非常違和。
這件事情不僅僅是整個鎮子的事情,更是整個鄉整個市的事情,要不是李易文問起,傑克馬都不想說。
隻要悄咪咪重新修好,那就沒人知道這個事情了噻。
說話的時候,傑克馬一直在注意陸逸明的反應。
因爲根據大家私底下讨論的結果,陸逸明很有可能是想在烏鎮投資。畢竟現在烏鎮确定了旅遊發展路線,到處都在搞開發建設,而陸逸明名下有好幾家房地産相關的公司。
這也就解釋了陸逸明爲什麽會把大會選擇在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而古建對于吸引旅遊投資那可是有非常大的好處的。
所以,現在傑克馬很擔心,陸逸明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撤銷有可能的投資計劃。
畢竟,如果陸逸明這個亞洲首富陸逸明對烏鎮進行投資,是他傑克馬帶着陸逸明來的烏鎮,到時候他傑克馬這不得賺點名頭和人脈?
在看到陸逸明的表情似乎并沒有出現明顯的變化之後,傑克馬的内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内心卻也更加疑惑,如果陸逸明不是來進行建設投資的,那陸逸明選擇烏鎮的理由是什麽?
不過,不管怎麽說,陸逸明關注烏鎮,那總歸是好的。傑克馬換了一副語氣,介紹說:“别看烏鎮隻是一個小鎮,這裏可是有着7000多年的曆史,江南水鄉文化更是極爲濃厚。”
李易文忍不住吐槽:“剛才的幾棟曆史建築可不就被燒掉了嘛,所以這個地方還有啥?”
不得不說,經濟落後的地方,思想必然是落後的。經曆了這場大火後,烏鎮才開始重視保護曆史文物尤其是那些傳承下來的古老建築,最近這些年的開發,實際上用“搶救”來形容更加合适。
同一時間,隔壁水鄉周莊已經蹦跶了10餘年,而麗江古城也已經打進了世界文化遺産名錄。
烏鎮想要搞旅遊經濟,就得在文化底蘊上面下功夫。
李易文這一怼,直接把話題都給怼沒了,傑克馬找了好久才找到思路,問陸逸明:“陸總,你這次來烏鎮,就是打算爲大會的舉辦先行?”
陸逸明說:“這隻不過是其中一個原因,最主要的是,我這次來是想見一個人。”
“見一個人?”
傑克馬一聽這話,頓時就來了興趣,問道:“誰啊?”
他就在隔壁的杭城,也沒聽說烏鎮出了什麽牛逼的人物,值得陸逸明親自跑一趟啊。
陸逸明緩緩說出了一個名字:“陳向宏。”
“誰?”
傑克馬絞盡腦汁,也想不起自己曾經聽說過一個叫陳向宏的出名的人。
十年後憑着烏鎮的輝煌,被業界稱爲“古鎮教父”,人送外号“包工頭陳總”的陳向宏,現在還隻是一個四處求爺爺告奶奶的小人物。
當然,雖說是小人物,可陳向宏卻也是做出了成績來的。
首先是2002年被夏國旅遊報社評爲夏國旅遊界十大風雲人物,一年後又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産中心頒發了亞太地區遺産保護傑出成就獎,在旅遊行業内倒也算是聲名鵲起,小有成就。
奈何這點點成就,在真正的大佬眼裏,啥也不是。
此時,烏鎮,一棟很稀松平常的房子裏。陳向宏摘掉額頭上面的毛巾,整個人都有些迷迷瞪瞪的。他打了個哈欠,問道:“幾點了?差不多要出發去參加酒會了吧?”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勸誡說:“陳總,你今天不是還有點發燒嗎?要不這酒會咱就不去了吧?”
他叫龍展,是陳向宏的助手。
陳向宏斬釘截鐵地說道:““那怎麽行?這次的酒會可是有龔經理在,咱們不去就是不給他面子,貸款還想不想要了?”
陳向宏知道手下這是在關心自己,可烏鎮想要發展,沒錢是不行的,所以比起身體,他更關心資金能不能到賬。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對咱們團隊,凡是資源,都得給我拿下。”
陳向宏說得斬釘截鐵。
開發古鎮最需要啥?
錢!
怎麽弄來錢?
首先就要找銀行貸款。
爲了拿下貸款,陳向宏這次是豁出去了。
說話間,陳向宏已經換好了西裝。他催促龍展道:“快點,不要遲到了。”
見勸說無效,龍展沒有辦法,也隻好跟着陳向宏一起出門了。
酒店包廂裏,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中間,最醒目的就是一箱茅台。
陳向宏剛剛進門,一個大腹便便的秃子便起身,笑眯眯地說道:“陳總,你可算是來了。”
陳向宏勉強笑了笑,說道:“跟龔經理吃飯,我哪裏敢遲到?”
“诶,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們是朋友嘛,不要搞得這麽生分。來來來,先坐。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龔經理說話的功夫,已經把桌子上的白酒箱子撥拉到了自己面前,熟練地拆掉膠帶封口,說道:“今天晚上不醉不歸啊。”
看着這一箱子白酒,陳向宏感覺到心裏面直打鼓,但是沒有辦法,隻能陪着笑臉說道:“要大家夥要齊心協力,讓龔經理盡興才行。”
不一會兒,飯菜上桌,龔經理對陳向宏說:“陳總,我早就聽說你是海量,之前也感覺你酒量确實還可以。要不今天這樣吧,我喝一瓶你也喝一瓶,這很公平吧?你能喝幾瓶,我就可以貸給你幾千萬。利率按照最低的來。”
在場的人都知道,龔經理是海量,喝酒就沒有個到位的時候,很顯然今天他是打算拿陳向宏尋開心了。
龍展有些擔憂地看向陳向宏。陳向宏接觸到了龍展的目光,但是卻并沒有退縮,笑呵呵地把一瓶酒拿到自己的面前,說道:“龔經理是敞亮人啊。我确實也有幾天沒喝酒了,要不先來兩杯潤潤喉?”
“你看你,小家子氣了不是?用杯子倒多麻煩啊,來來來,直接吹瓶子。”
“啊這……”
陳向宏一下子哽住了。
他今天還在發着燒,要是一杯一杯慢慢喝,隻要時間長,酒精揮發得快,搞個一瓶問題倒是也不大。
但是現在龔經理卻要求喝急酒,這不要說白的了,就算是喝啤酒,都是很容易喝醉的。
龔經理眉毛一挑,有些不悅地說道:“怎麽?陳總是不想跟我喝酒嗎?”
陳向宏連忙說道:“當然不是,既然龔經理想喝,我哪能不奉陪呢?希望龔經理說話算數。”
“那是當然。來,喝。”
“好。”
陳向宏抓着酒瓶子,咬緊牙關,心一橫,直接把瓶塞拿掉,對嘴吹起來。
淩冽刺激的白酒鑽入喉嚨,刺激得他整個人都是一哆嗦,仿佛一團火從口腔一路流進五髒六腑。
來的時候肚子裏面就沒吃東西,現在直接喝酒,僅僅喝了半瓶,陳向宏就堅持不住了,放下酒瓶子,大着舌頭對龔經理說:“我喝了半瓶,能貸五百萬嗎?”
看着陳向宏面紅耳赤搖搖晃晃的樣子,龔經理仿佛是看到了小醜的滑稽表演似的,哈哈大笑起來:“行啊,說話算話,我給你批五百萬。”
“謝謝。”
“來來來,吃點菜,等一下我們繼續,你手裏現在可是還有五百萬哦。”
喝了一碗熱湯,陳向宏感覺好了不少,看着手裏面的酒瓶子,又開始喝了起來。
龔行長豎起大拇指說:“好樣的!”
結果,才喝了一口,陳向宏再也頂不住了,沖出包廂,就到廁所裏面吐了起來。
龍展趕緊跟了上去。
“這個龔興治也太過分了,知道你不能喝酒還這麽來灌你,明擺着就是拿我們開涮嘛。”
龍展一邊拍着陳向宏的後背催吐一邊抱怨。
陳向宏左手扶着牆壁,整個人彎腰九十度,狂吐不止,右手朝身後擺了擺,虛弱地說:“我沒事,喝點小酒而已,還死不了,這不五百萬到手了嗎?接下來總算是可以好好做點事情了。”
1999年,陳向宏就已經接手了烏鎮保護與旅遊開發管委會主任的職務,那時候的他,别團隊了,連個辦公室都沒有。
來到烏鎮的他,隻有一輛車,還有15萬元開辦費,以及政府撥付的1300萬的公司股本金。
直到現在,也沒人能想到陳向宏十年後能把一窮二白的小鎮,盤活成夏國古鎮的NO.1。
吐了好一會兒,陳向宏感覺整個人都要虛脫了,自然不可能再喝酒吃飯,隻能無奈告辭。
陳向宏回去的路上,坐在後排閉目養神,龍展在前面開車。
剛開出去沒多久,陳向宏的手機響了,他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機,摁下了接聽鍵。
“喂?”
電話裏面傳來了陳向宏另一個助手的聲音:“陳總,剛才怎麽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啊?”
陳向宏本來就有些發燒,還喝了酒,意識有些模糊,就随口回了句:“我剛才在陪龔經理喝酒呢,所以電話一直關機。”
“哎呀,這可誤大事了啊,剛才咱們辦公室裏來了個大人物說要見你,可你不在,電話也根本打不通。”
“見我?誰啊?”
“是陸逸明陸首富要見你!剛才他來的時候你不在,他就說他明天再來。”
“哦,那明天我就見見好了。”
陳向宏挂斷電話之後,晃了晃腦袋,顯然發燒還喝酒真是太難受了,他現在頭痛欲裂。
龍展問道:“誰打的電話啊?”
陳向宏捏着眉心回答說:“是許義,他說有人想要見我。”
“誰啊?”
“說是什麽陸逸明陸首富……卧槽,陸首富!?”
陳向宏瞬間酒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