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林本堅略微有些憤怒的眼神，李秋面不改色，說道：“你也不要用那種眼神來看着我，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我也不是在耍你。我的老闆确實沒跟我說要投伱多少錢。他說的是：隻要你的公司能夠制造出全世界最先進的光刻機，你要多少錢，他就投你多少錢。不惜代價，沒有上限。”
如果是一般的創業者，聽到這樣的話，估計要感動得稀裏嘩啦，甚至要喜不自勝地呐喊一句：“你可真是我的伯樂。”
然而，林本堅不是剛出社會的雛，他有着豐富的閱曆。他在漂亮國就見識過不少投資人，也見識過各式各樣的騙子。正是因爲李秋說得實在是過于偉光正，林本堅反而不太相信了，覺得李秋就是在耍他。
“呵，如果我開口說要十個億呢？你那位老闆舍得給嗎？”
李秋完全沒有覺得林本堅開口要十個億有什麽問題，畢竟他每次出個任務陸逸明給他的酬勞都是幾十萬上百萬的，相比較而言這十個億他竟然覺得有些便宜。
畢竟，這可是造光刻機啊。
“等我一分鍾，我給老闆打個電話。”
李秋拿出手機，撥通了陸逸明的電話：“老闆，他說他要十個億。”
“好的。”
“沒問題。”
“嗯。”
簡短的幾句話交流之後，李秋挂掉了電話，對林本堅說道：“恭喜你，林先生，我的老闆說沒有問題。”
這一頓轉變讓林本堅有些懵，他撓了撓頭說：“什麽沒問題？”
李秋笑道：“你剛才不是說要十億嗎？我們老闆同意了，還問你什麽時候可以簽合同。”
“WTF……你的老闆同意投資我十個億創業？”
林本堅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李秋的那個老闆出了問題。
什麽鬼？
我開玩笑的啊！
該不會真的有十個億吧？
“不是，李先生，我說十個億那是打個比方，不是說真要十個億創業。”
李秋說：“但是我們老闆說了，可以投你十個億。”
“……”
姜尚易看了看桌子上的辭職信，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林本堅，一時之間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這是幹什麽？是不是我不讓你搞那個，讓你感覺受委屈了？這件事情也是沒辦法的，不是我不讓你搞，是我們公司沒辦法跟那些大公司直接對抗……”
林本堅打斷姜尚易的話，說：“姜總，我明白的，你也是爲公司好。而且我也沒有委屈，我在TSM受了蔣總你不少照顧，同事們對我也挺好的。”
姜尚易這一下子就更加不能理解了，問道：“那你爲什麽還要走呢？是工資不滿意嗎？”
林本堅遲疑了一下，說：“那倒也不是。”
“還說不是！”
姜尚易一下子就感覺自己抓住了重點：“是不是有獵頭公司來找你？他們給你開了什麽條件，讓你這麽快就來找我辭職？你告訴我，他們能給你的，我TSM也一樣能給！”
林本堅不由得苦笑道：“姜總，這個你可能給不了。”
“給不了？怎麽可能？說吧，他們給了多少？”
姜尚易都忍不住笑了。在他看來，就算是獵頭把林本堅挖走，能給開多少工資呢？翻三倍算是頂了天了吧？
雖然直接給林本堅翻三倍工資這種操作有點騷，但是TSM公司這點錢還是出得起的。就當是爲了争口氣也無妨。林本堅的才華擺在這裏，隻要做一個項目，工資這點錢馬上就回來了。
“十億。”
“什麽玩意兒？十億？”
姜尚易頓時就坐不住了。
他站了起來。
“你是不是在逗我？花十個億挖你？”
林本堅笑道：“哈哈，是不是很不可思議？我當時跟你的反應差不多，我也覺得我不值十個億啊。”
姜尚易覺得要麽是自己瘋了，要麽是這個世界瘋了。
天可見憐，十個億啊，他自己都拿不出來，更别說給林本堅了。
這下子他總算明白林本堅爲啥死活要辭職了，這特麽根本不是跳槽，這是抱上金大腿了啊。
要不是拉不下臉，他都想問問自己能不能也一起走了。
好歹是TSM的運營長，每個月領着高額的薪水，姜尚易對于公司還是很有感情的，所以依舊硬着頭皮挽留林本堅道：“咳咳，我覺得啊，你還是要想清楚，創業的風險是很大的，十個億并不一定就保險。”
林本堅搖頭說：“陸總說了，十個億賺了我和他二八分賬，虧了算他的。”
姜尚易：“……”
“咳咳，你有陸總電話嗎？”
“有啊，怎麽了姜總？”
“是這樣的，我也想和這個陸總認識一下，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半個小時之後，姜尚易親自把林本堅送到了公司的大門口，依依不舍地對林本堅說道：“老林啊，以後多回公司看看，找我喝喝茶聊聊天啊。”
以後再見面，說不定都得喊一聲林總了，在職場裏混了這麽多年，姜尚易是深深地明白不要看不起任何人，畢竟，你不知道幸運女神的裙角會在何時被何人輕輕拎起。
幾天後，林本堅乘坐私人飛機抵達中海。
陸逸明直接開着豪車親自來迎接，一見面就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歡迎來到中海，接風宴我都已經準備好了，這邊請。”
林本堅受寵若驚，趕緊說道：“陸總客氣了。”
“哈哈，應該的應該的。”
坐在車上，陸逸明笑着問林本堅，“怎麽樣？林總，新公司的名字想好了嗎？”
林本堅驚訝地問道：“公司名字我來起嗎？”
陸逸明笑道：“是啊，我說過了，我隻投資，其他的不管啊。”
雖然這話陸逸明之前也說過，但是林本堅也沒想到陸逸明當甩手掌櫃能夠當得這麽徹底。
稍微思考了一下，林本堅說道：“我覺得，不管是對于我自己，還是對于目前的國産光刻機領域，都是最黑暗的時候，不如我們公司的名字就叫做破曉好了，破曉光學，意爲沖破黑暗，迎接照樣跟黎明。”
陸逸明贊許地說道：“這個名字不錯。”
對于林本堅而言，破曉寓意的是他沖破人生中的黑暗歲月，而在陸逸明看來，破曉更是夏國突破封鎖，建立起獨立自主的半導體産業鏈的新希望所在。
想要做大事，就不能省小錢。
因此對于林本堅，陸逸明也是非常大方，繼續說道：“你放心，對于破曉光學，我對盈利方面不做任何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技術上的突破，夏國必須自主掌握完整的第四代光刻機技術。初期投資十個億，後續視情況追加。相信我的決心，無論花多少錢，我都會把光刻機搞出來。”
聽到陸逸明的保證，林本堅總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畢竟這是亞洲首富的承諾，份量還是很足的。
而林本堅也打算借助陸逸明來實現他的創業夢想，當打工人哪有自己當老闆爽？
更不用說沉浸式光刻技術現在隻有陸逸明願意支持。
兩人這算是一拍即合。
沒過幾天，注冊資金高達十個億的破曉光學，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成立了。
這一切都悄無聲息，十分低調，畢竟他不想都還沒進村，就向天鳴槍，引起“老鄉”的注意。
搞光刻機，這等于是在掏美帝的老窩，跟挖美帝家的石油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了，所以能低調一些，還是低調一些的好。
奈何他作爲亞洲首富，當下國内唯一一位身家超千億的頂級富豪，陸逸明就像是黑夜裏的螢火蟲，是那麽的顯眼，那麽的出衆，他就算想要低調，那也得看别人讓不讓。
在2002年初，一千三百億的資産是個什麽概念？
要知道，排第二的劉永行和劉永好兄弟，也才身家八十三億，陸逸明的資産足足是他們的十五倍還多！
關鍵是，陸逸明隻花了短短三年半的時間，就從一個口袋裏隻有十二塊三毛五分錢的窮學生，搖身一變，成爲了萬衆矚目的亞洲首富。
現如今，全國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死地盯着陸逸明的一舉一動，想要知道他購買的股票，想要分析他投資的策略，甚至暗中觀察他想要投資哪一個行業。
因此破曉光學幾乎是剛成立，就被有心人給盯上了，外界鬧得沸沸揚揚。
眼見低調不成，陸逸明索性高調行事，大手一揮，宣布召開公司成立大會，甚至還叫上了趣聞天下，直接在官網進行文字直播。
受限于現在的網絡，網頁上想要刷新的圖片都會卡頓，所以視頻直播那肯定是沒戲的，能流暢文字直播就算不錯了。
遙想當年，即便是到了奧運會期間，還跟同學用功能機登錄WAP看NBA的文字轉播呢。
破曉光學落戶中海高新技術産業園，占地數十萬平米，注冊資金十個億。成立大會上，園區裏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露天搭建的新聞發布會現場，身爲首席執行官的林本堅首先發表了講話，宣讀了公司的使命願景，公布了公司的發展規劃，洋洋灑灑說了半個小時。
然而大家的興趣顯然不在他身上，他們對采訪陸逸明更感興趣，因爲經常能夠從陸逸明的口中得到很多幹貨。
一到媒體提問環節，所有的記者就把照相機的鏡頭對準了陸逸明，争先恐後地想要向陸逸明提問。
“陸總，請問你在這個時候斥巨資投入到一家光學公司，是打算做一款什麽産品呢？”
陸逸明淡淡地說：“我要造光刻機。”
現在這個年月，普通人壓根就不知道光刻機是什麽東西，就更加不可能知道光刻機是用來幹什麽的了。
不過，畢竟來的人多，還是有人了解這方面的，當即對陸逸明的雄心壯志表示震驚。
“陸總居然想要遭光刻機？”
“這可是被歐美壟斷的高科技産品，被譽爲工業皇冠上的明珠。”
“話說工業皇冠上是不是他媽的全是明珠啊？”
馬上又有記者問：“陸總，現在很多人都說石墨烯有希望拿今年的諾貝爾獎，産業界也認爲這是一款革命性的材料，請問你爲什麽不投入資金盡快将石墨烯進行商用化呢？”
“對啊，陸總你不是已經做出石墨烯了嗎？爲何還要浪費這麽多錢用來研發光刻機？”
陸逸明一臉平靜地說：“石墨烯是下一代的半導體材料，至于現在，如何量産還是一個困擾着全人類的問題，短期内難以實現，因此光刻機還是要做的。除了投資破曉光學之外，我還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推動夏國的光學發展，相比于歐美和島國來說，我們夏國在這方面欠缺的功課實在太多了，必須好好補一補課。破曉光學是一家很有前景的公司，我的這十個億，不是投資現在，而是爲了投資未來。”
現場一片嘩然，所有人都驚訝的看着陸逸明，爲他的發言所深深震撼。
不等這些記者繼續發問，陸逸明接着說道：“我會聯系全國光學領域排名前二十的大學，每年投入三億以上的現金，用于培養光學領域的專業人才，隻要符合條件，通過未來資本的審批，我們就會發放獎學金。與此同時，還會投入海量的資金，與全國的光學研究機構合作開發新技術，保守估計不低于三十個億。”
“三十個億！”
所有人都被陸逸明的大手筆給吓到了。
“陸總，這筆錢是每年這麽多，還是總共？”
“當然是每年，總共三十個億夠幹嘛？”
面對記者的提問，陸逸明滿臉微笑，舉止從容：“我個人非常看好光學行業的未來，不但光刻機要用，以後的照相機攝影機手機裏面的鏡頭，都必須全面實行國産化。你們低頭看看你們的攝影機和照相機，哪一台用的是國産的光源？沒有。堂堂東方大國，人口占據全世界四分之一，居然連一個照相機品牌都沒有，這像話嗎？”
衆人都低頭看向手裏面的設備，一股羞恥感頓時油然而生。
“對，這方面居然完全沒有國産貨，實在是不應該。我們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有人問：“可是光刻機很難做吧？全世界接近兩百個國家，擁有光刻機的國家也就兩三家而已。照相機其實也一樣，就佳能索尼什麽的。你投資這麽多錢，萬一做不出來怎麽辦？”
陸逸明笑道：“做不出來光刻機，也不一定就會虧本吧。我問大家一個簡單的問題，現在全國的學校裏，有多少學生和老師戴眼鏡？以後隻會越來越多。”
“眼鏡的利潤你們知道有多少嗎？我做過調查，毛利潤超過百分之九十五！”
“我看現場就有很多朋友戴眼鏡啊，你們的眼鏡多少錢買的？”
“你們自己看看，鏡框幾克金屬，有的甚至全塑料，然後鏡架幾顆小螺絲，一個轉軸，有什麽高科技含量嗎？沒有，隻要有耐心，任何一個人用砂紙磨都能磨出來，用機床加工可想而知難度有多低了。”
“鏡片就更簡單了，不就是一塊玻璃嗎？磨出想要的形狀就可以了，這玩意兒也可以用儀器來搞定。”
“現在我要做的，就是搞定磨鏡子的儀器，這個總簡單吧？”
“不僅僅是這些，衛星需要用到的特殊鏡片，還有科研領域的各種儀器設備，都需要優秀的光學産品。而這些産品，現在都掌握在外資手裏，等于是夏國的命脈，被人捏在手中。”
眼鏡毛利潤超過百分之九十？
這個數據，真的是讓人“大跌眼鏡”了。
發布會剛開完，第二天陸逸明就接到了王洪生的電話。
“喂，王校長啊。”
突然接到王洪生的電話，陸逸明還是感覺到很意外的，不知道王洪生來找他幹什麽。
王洪生說：“我看到你昨天說，要聯系全國光學領域排名前二十的大學給專業人才發獎學金？”
陸逸明說：“是啊。”
王洪生說：“咱們複大就有光學專業啊，而且還是全國知名的，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你那三個億，與其遍地播種，不如全部留在複大，集中供養。”
陸逸明一眼就看穿了王洪生那點小心思，不過也不怪他，畢竟是一校之長，心裏想的肯定是複大的利益。
但布局光學領域，隻投資複大沒什麽意義，關鍵還是整個行業，從上到下，都得做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産業鏈條，否則投多少個億都是沒用的。
而王洪生則想起複日大學因爲沒有積極争取墨心科技，導緻石墨烯的發現跟複日大學半毛錢關系沒有，他就很不爽，所以在第一時間就打電話過來跟陸逸明進行交流。
陸逸明解釋說：“光刻機想要做出來，光學是絕對繞不開的一個門檻，而這門學科，單打獨鬥是沒用的，必須形成體系，才能與歐美列強競争。”
所謂體系，其實就是一種大規模優勝劣汰的選吧制度。
就好像足球一樣，有青訓，有各職業聯賽，這樣通過層層選拔，優中擇優，最終抵達頂點的，必然是一流的人才。
二十所大學的光學專業，就相當于是足球裏的青訓大營，陸逸明用獎學金來吸引頂尖人才加盟，之後再與國内的光學實驗室合作開發項目，把光學專業的學生送進去強化培訓，這樣一步步下來，才知道誰是真正的千裏馬。
隻要基數足夠大，影響足夠廣，總能選出優秀的人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