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易文的調侃,陸逸明當即說道:“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李易文調侃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啊。你說好端端的陳家怎麽會在内地豪擲三百億,還讓你占了這麽大的便宜?”
富氏置業與如家的合作,确實讓許多人看不懂。
畢竟合作之前,如家的估值也就幾個億,還是靠着陸逸明的面子強行撐起來的,浮誇得很。
而富氏置業卻是陳澤富名下的核心企業,光是能夠調動的資金就好幾十億,管理的資産規模更是多達幾百億。
兩者的合作,更像是富氏置業對如家的“施舍”。
所以很多人都搞不懂這裏面的邏輯,明明富氏置業有許多更好的選擇。
然而,陸逸明卻是知道,陳家賭的是國運,根本不是一時的得失。
“伱當陳家傻嗎?陳老爺子的算盤精着呢,這是要打算借我的名,給他的孫女鋪路。”
“他孫女?陳金蘭?”
李易文一下子就想到了過年的時候見到的那個看起來時尚前衛的妹子。
陸逸明感慨道:“是啊,估計是打算讓陳金蘭接手一部分産業,所以這次談合作也是她出面,甚至很可能是借我的勢,宣傳陳家投資内地的決心。你說這三百億的投資喊出來,别說最後能落地多少,各地的官方坐得住嗎?還是跟我合作的。”
經過陸逸明這麽一說,李易文頓時就回過味來了。這哪裏是讓陸逸明占便宜?這根本就是拿着刷子貼在陸逸明的身上薅羊毛啊。
“果然這姜還是老的辣,看起來他是出了三百億,投資巨大,實際上這隐形的收益估計都已經回本了!”
三百億的投資,要是陳家自己喊,有幾個人就很難說了。
可陸逸明是誰?
那可是剛剛在中海怒砸了兩百億搞芯片的猛人啊!
陳家借着與如家合作的關系,宣稱自己要在内地投資三百億,誰敢不信?
随後,李易文又有些擔憂地問道:“你就不擔心陳家這是虛晃一槍,從各地官方那裏拿了好處,然後學李超人那樣囤地等着漲價嗎?”
喊出三百億的投資,肯定能夠獲得各地官方的重視,到時候不僅有政策和稅收優惠,關鍵還能低價拿地。
可怕就怕陳家學李超人的套路,拿了土地不開發,反而坐享其成,薅内地的羊毛。
陳家要真這麽幹,說不定連帶着陸逸明都得被拖下水。
陸逸明雖然沒有深入了解過陳家,但是李超人的各種地攤文學可是看了不少。他說道:“從我跟他們的接觸來看,陳家跟李家還是不同的。陳老爺子是真的看好内地的經濟發展,所以三百億的投資估計是真的。而且富氏置業與如家的合作,也确實讓我占了大便宜,所以你讓我怎麽反對?”
名聲被人利用,陸逸明并不氣惱,畢竟商業上的事情,本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
更何況陳家也不是沒給好處,雙方和氣生财,你好我好大家好。
李易文驚訝地說:“拿三百億出來賭内地經濟的發展?難道就不怕輸了,三百億打水漂嗎?”
陸逸明笑道:“你剛才都說了他們是老姜了。這天下聰明人還是很多的。就說你剛才講的那個囤地的事情。我國一九八八年的《憲法》和《土地管理法》修正案你仔細研究一下就會發現,裏面正式明确了土地使用權可以依照法律的規定轉讓以及國有土地有償使用制度。”
李易文又沒空鑽研這些法律,當即挑了挑眉毛,問道:“有什麽問題?”
陸逸明說:“這法律說白了就是允許官府直接賣地。”
“賣地?”
“是的。你知道啥叫‘土地财政’嗎?說白了,就是地方經濟想要發展,這筆錢從哪裏來呢?以前是由國家統一調配,修正案出來之後,則是靠賣地來解決。”
李易文瞬間想通了這裏面的關系,頓時驚呼:“我曹,那以後地價豈不是要越來越高?”
陸逸明說:“一九九四年《城市房地産管理法》對土地出讓的方式進行了明确規定,即可以采取拍賣、招标,一九九八年取消福利分房政策,推動商品房市場的發展,這其實就是一步步爲官方賣地鋪平道路。”
李易文越聽越是心驚肉跳,官方親自下場,地價起飛已成必然趨勢,隻要夏國的經濟發展不停滞,這個趨勢就不會被打斷。
他好不容易才稍稍平複心情,說:“我就說嘛,最近怎麽房地産公司越開越多,原來是聰明人這麽多啊。”
陸逸明意味深長地說:“看懂這個趨勢的人,基本上已經開始下注了,所以陳家不是胡亂投資,而是真的在賭夏國的國運。”
說到這裏,陸逸明不由地想起上一世的夏國,從二零零三年開始,土地财政開始逐漸顯現出效果來。各地每年的土地财政收入占當地财政收入大約百分之四十以上,個别城市比如蘇杭,占比更是高到吓人。
随後的十幾年時間裏,土地出讓金收入穩步走高,到了二零一七年已經達到五萬億左右,而商品房銷售金才十三萬億。
由此可以計算出來,土地成本直接就占到了新建住房的百分之四十。就是這一根根紅柱,鎖住了房價。
至于萬惡的地産商和炒房客,不過是房地産經濟裏的玩家罷了,雖然他們也有不少騷操作,可哪裏比得上裁判員親自下場?
李易文眉頭緊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說:“但是……”
然而,沒等他說完,陸逸明便打斷他的話說:“賺錢嘛,不寒碜。國家要推動城市化進程,就需要大筆的建設資金,不賣地的話,這錢從哪裏來呢?”
李易文被問得啞口無言,最後長歎一聲:“難怪你以前一直說房地産的本質是一種稅收,原來這個稅是這麽收的啊。”
陸逸明說:“所以想買房子的話,越早越好,哪怕借錢,買到就是賺到。”
李易文随後又很疑惑:“按照這個趨勢,房價等于是有官方在背後推動,我們是不是要想辦法多買點地?”
陸逸明說:“我最近也在琢磨這件事情,未來基金接下來的發展重心,就會放在内地的房地産市場。除了持有一些潛力不錯的股票之外,剩下的錢全部拿去買樓。”
雖然不打算炒樓,但買下來當做固定資産投資也不錯。
到時候萬一做芯片沒錢了,直接賣一棟樓,資金問題不就解決了嗎?就當是保底了。
李易文笑道:“這辦法不錯,未來基金的錢都是香江的投資人的,拿着他們的錢來投資國内的房地産,每年隻需要支付百分之十左右的‘利息’,怎麽算都很劃算啊,簡直就是空手套白狼。”
剛跟李易文聊完,陸逸明又接到了張金來的電話。
“陸總。我聽說你跟陳家小姐的關系不錯,能不能幫忙引薦一下?”
陸逸明頓時臉都黑了。
前腳李易文才說李家看上了他,這邊又來了一個關系不錯,陸逸明總感覺哪兒有些怪怪的。
“什麽不錯?誰跟你說不錯的?我怎麽引薦?難道要我使用美男計?”
張金來想了想說:“那倒也不是不行。”
“我可去你的吧。”
陳家要在國内投資三百億的事情,如今已經是人盡皆知,巨大的利益驅使下,有所動作的不止各地官府,還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地産商。
這可是三百億的大單子啊!
富氏置業無論是舊樓翻新,還是買下地皮蓋新的酒店,這裏頭都有大筆的油水可以撈,因此自然被國内有實力的地産商給盯上了。
尤其是陳金蘭現在就在白雲,項目馬上就要落地了。
精益地産靠着逸明廣場這個項目在白雲站穩了腳跟,一連做成功了好幾個樓盤,資産規模早已今非昔比,可相較于景灣集團和三禾集團這樣的老牌勁旅,競争起來依舊力有未逮,處于絕對的下風。
所以張金來二話不說就直接找上了陸逸明,希望陸逸明能夠穿針引線,促成合作。
畢竟現在自己也是老闆,能夠爲手下人争取業務,陸逸明也沒辦法推脫,當即說道:“好吧,那我就打電話去問問。”
張金來頓時喜出望外:“有陸總出馬,肯定水到渠成,闆上釘釘了。”
白雲市。
黎子娴剛剛下班,準備回家,卻突然接到了陳金蘭的電話。
“子娴,下班了嗎?出來喝咖啡啊。”
許久沒聽到陳金蘭的聲音了,黎子娴也感覺到很驚喜,打趣道:“我這邊剛剛下班,都還沒卸妝,你是不是掐着點打的電話啊?”
陳金蘭得意地說道:“我現在就在電視台門口呢,當然知道你下班了。趕緊的,我在門口等你啊。”
“好,我馬上下來。”
過了半個小時,陳金蘭在電視台門口看到了身穿西裝的黎子娴。
“哇,一段時間不見,你越來越有女人味了,我看着好心動啊。”
陳金蘭過來抱着黎子娴,就準備親上去。
黎子娴趕緊笑着躲開。
“你丫你,這可是電視台大門口,你就不能矜持點嗎?”
陳金蘭抱着黎子娴的胳膊便說道:“走,我請你喝咖啡去。”
兩人到了咖啡館,一邊喝咖啡一邊聊天。
陳金蘭撇了撇嘴,說道:“我聽說你馬上要結婚了,恭喜咯。”
說起結婚,黎子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絲幸福的紅暈,随後問道:“你呢?這麽多年了你就沒找到個如意郎君?你家裏也不催婚啊?”
說起這個,陳金蘭就苦惱不已,郁悶地吐槽說:“催啊,怎麽不催?天天都催!因爲這個事情,我現在煩都煩死了,都不想回家了都。”
這個年代,婚嫁觀念還是很傳統保守的,姑娘家二十歲就有人上門提親了,到二十四五歲還不嫁人的,估計都有街坊鄰居開始說閑話。要是三十歲了還沒結婚,那可不得了,明裏暗裏不知道要遭遇多少排擠。
黎子娴是一個非常有事業心的女人,一直忙活着事業,如今終于要脫離單身了。但是陳金蘭跟她的情況又完全不同。畢竟陳金蘭這都不是結婚不結婚的問題。
黎子娴好奇地問陳金蘭:“我聽說,你在國外還找了一個女朋友?”
對于一個取向正常的人來說,陳金蘭的行爲确實能夠帶來一點小小的震撼,以至于黎子娴現在對這件事情感覺到非常好奇。
陳金蘭跟黎子娴兩個人可是當初一起從小長大的,而且黎子娴成熟穩重,陳金蘭一直把她當做姐姐看待。而陳金蘭的這個選擇又沒有别人願意傾聽,因此聽黎子娴這麽問起,陳金蘭也沒有隐瞞,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認說:“是的。”
黎子娴輕咬嘴唇,臉上浮現出思索的表情,大約是在思考陳金蘭爲什麽會連取向都改變了。她猶豫了一下,問道:“你之所以找女朋友,是不是因爲趙國利?”
陳金蘭目露兇光,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要跟我提這個人,惡心!”
陳金蘭和這個趙國利,兩個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記事起就一直在一起玩,長大以後也順理成章地近水樓台先得月,兔子專吃窩邊草,一度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而兩人知根知底,基礎深厚,陳家和趙家也是旗鼓相當,因此樂見其成。
結果啊,就在兩個人準備合八字成好事的時候,陳金蘭卻在某一天發現趙國利一邊跟她談戀愛,一邊借着這個身份勾搭陳金蘭的那些閨蜜好友。幾年下來,陳金蘭身邊的女性朋友,全部被趙國利給睡了一遍。好在那個時候黎子娴在外地求學,要不然恐怕也要遭他毒手。
這個消息簡直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直接劈在了陳金蘭的頭頂上。陳金蘭在大鬧一場之後性情大變,不但跑去歐洲留學,厭惡的情緒也從趙國利這個男人逐漸擴展到了整個男性族群。
雖然陳金蘭連提這個名字都不願意提,但是黎子娴卻不得不提。她歎了口氣,說道:“其實他現在就在白雲市,最近還跟我們電視台有項目合作,我經常能夠看到他。”
陳金蘭頓時擔心地對黎子娴說:“那你小心點!”
黎子娴笑道:“他要是敢對我有非分之想,我打斷他三條腿。”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推門進來,兩人不經意往那邊一看,卻震驚地發現,來的正是趙國利。
“真是冤家路窄。”
陳金蘭根本就不想見到趙國利,于是起身便走。
但是,咖啡館就這麽大,一眼就能看全,趙國利一擡頭就看到了陳金蘭和黎子娴兩人,頓時一臉驚喜地走了過來:“阿蘭,子娴,你們怎麽在這裏?”
趙國利來到陳金蘭面前,臉上浮現出一個自以爲燦爛無比的微笑:“阿蘭,好多年不見,我好想你啊。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越長越漂亮了。”
陳金蘭一臉厭惡的表情,低聲說:“好狗不擋道!”
趙國利有些貪婪地偷瞄了一眼黎子娴的絲襪高跟大長腿,然後一副苦瓜臉,對陳金蘭哀求道:“阿蘭,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知道錯了,那時候都是年輕不懂事,你原諒我好不好?”
陳金蘭冷笑道:“想讓我原諒你?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你就不要做這個白日夢了。”
曾經青梅竹馬的美好戀情,早就在她離開香江的時候,徹底煙消雲散了。
正是因爲對愛情徹底失望,陳金蘭才會在性取向開放無比的歐洲徹底放飛自我。
然而,趙國利對陳金蘭觊觎之心依舊不死,雖然陳金蘭态度冷淡,但是他依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說道:“阿蘭,我真的知道錯了。這些年我爲了彌補我的過錯,反思我過去的所作所爲,我跟任何女人都斷了聯系。我原本以爲我這輩子要注定孤獨終老了,但是沒想到老天爺可憐我,今天又在這裏遇到了你。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我一定要跟你好好說說這幾年我對你的思念……”
他話還沒說完,陳金蘭的手機鈴聲響了。陳金蘭感覺這輩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覺手機鈴聲是如此美妙動聽。她掏出手機對着電話說:“喂?”
電話是陸逸明打過來的,爲了讓精益地産也吃到紅利,他不得不親自跑回白雲市,跟陳金蘭談合作。
“喂,陳總,我是陸逸明,今天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我們聊聊合作的事情。”
“好的陸總。”
陳金蘭臉上的笑意都從嘴角蔓延到耳朵根了。這個電話簡直就是解救她于水深火熱。
“好的呀,陸總,那就這麽說定了,晚上一起吃飯,我們不見不散哦,拜拜。”
陸逸明突然聽到陳金蘭的聲音便得嗲嗲的,不由自主地渾身哆嗦了一下,心中嘀咕不已:這小姑娘,又抽風了?
挂掉電話,陳金蘭眉飛色舞地說道:“子娴,今天晚上陸總請我吃飯哦。”
趙國利的臉色非常不好看,沉聲問道:“陸總……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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