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疑問,陸逸明解釋說:“我搞鳗魚産業聯盟,是希望我們台山人能夠共同進退,畢竟産業想要發展,單打獨鬥是沒有前途的,唯有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在波谲雲詭的市場中殺出一條血路。”
有人質疑說:“我去過順德,那邊養鳗魚用的就是紅蟲,怎麽我們這裏還要掏錢研發新型飼料?而且使用紅蟲飼料進行喂養的流程還搞的如此複雜,這又是把紅蟲用流水暫養一天不斷耙洗的,投喂的紅蟲還需要經過什麽壓爬處理,還要搞水循環養殖技術,這樣成本會很高啊,我們的鳗魚還能有競争力嗎?”
很顯然,這人剛才聽得很認真,把陸逸明說的話都記住了。從商業的角度上來說,毫無疑問的是,生産過程中花費越大,最後産品的售價也就越高,在同類産品中競争力就會下降。
陸逸明微微一笑,說:“這種專業的問題,我想還是留給海洋大學的江偉辰教授來回答你比較好。他在水産養殖方面做過很多研究。”
江偉辰上台,作爲一名學者,他身上很有讀書人那種氣質,而夏國曆來都是極爲尊重知識和智慧的國度,在這裏嚷嚷着讀書無用論的人,往往都會被人鄙夷是暴發戶和大老粗。
當然了,其中夾雜着既得利益者别有用心的誤導以固化其階級,暫且按下不表。
“大家好,我是中海海洋大學的江偉辰,很榮幸在這裏跟大家彙報一點工作心得。”
潤了潤嗓子,江偉辰這才開口解釋說:“雖然紅蟲是鳗魚苗的理想餌料,但由于紅蟲生活在充滿病原微生物的環境中,攜帶大量病原菌,如果不徹底消毒,會導緻許多早期鳗魚疾病,如肝腎綜合征、愛德華茲病、紅鳍病等。因此,在購買紅蟲後,養殖戶必須通過臨時種植和沖洗來清理污物,喂食前還應使用敏感抗生素進行消毒。”
說完停頓了片刻,等衆人将剛才的信息消化得差不多之後,江偉辰才又繼續解釋說:“紅蟲喂養終究存在着諸多問題,無論怎麽預防,都是治标不治本,所以我才和陸總建議,開發一款新型飼料,來解決鳗魚養殖的諸多問題痛點。實際上這種技術,在島國和棒國已經出現了,效果十分明顯。”
一聽島國和棒國已經有了這種新飼料,大家原本的懷疑頓時就消散一空。畢竟開發新東西是要成本的,而且還不一定成功,大家都不想自己的投資打水漂。但是技術已經出現,那就不存在試錯了,将大大降低成本。
“原來如此。”
“引進國外新技術,這還差不多。”
“陸總高瞻遠矚,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啊。”
“這就對了嘛,棒國和島國有的東西,憑什麽我們就不能有?我們也要用新型飼料!不然怎麽跟他們競争?”
有人發出質疑:“不對啊,既然島國和棒國都有,那不能直接買嗎或者是搞技術引進嗎?還要自己研發,那不是在做無用功?直接買就好了啊。”
陸逸明從江偉辰手裏接過話筒說:“我嘗試過聯系了島國白仔鳗苗開口料的生産廠家,别說是技術引進了,對方連賣我們成品飼料都是不情不願的,直接開出了一個歧視性的高價。算下來,我們需要花費島國鳗魚企業五倍的價格來進口他們的飼料。這要是買飼料來喂養,那我們不是越搞越虧?”
一聽是五倍價格,大家都很憤怒。
“這不是明擺着欺負人嗎?”
“這些小日……子過好了就不讓别人過了?”
這都不是割肉放血了,而是直接一刀砍在了國鳗的大動脈上面,等于自己辛辛苦苦搞養殖,然後錢的大頭都讓島國飼料廠給賺走了。
這能忍?
“難怪陸總要自己搞研發,這些人吃相也太難看了,我支持陸總!”
“他們還活在五十年前嗎?”
“陸總,我們也搞研發,要比他們的更好更便宜,直接擠占他們的市場,弄死他們!”
一時間,群情激奮。雖然很多人有買辦思想,但是現在連買都買不來,這可是活脫脫的打臉了。
這會兒,再也沒人反對陸逸明要研發新飼料的決定了,雖說要大家一起掏錢,可陸逸明養殖規模最大,按照比例劃分,出大頭的也是陸逸明。其他人頂多跟着投一點,就算失敗了也虧不了幾個錢,可萬一成功了,這就是填補了國産鳗魚開口料的技術空白啊,到時候就是直接賣飼料都能掙不少錢。
陳澤富舉起手來,直接開口說:“既然陸總爲家鄉做了這麽多事,我也不能閑着,我代表陳家投三個億。”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沸騰了,衆人目光紛紛看向陳澤富。
“陳老爺子一出手就是三億,果然不同凡響啊。”
“陳老爺子,你可别一下子把份額全部吃光了,也給我們留點兒啊。”
“我出五百萬。”
“咬咬牙,上個一千萬吧,雖然比不過陳老,也爲家鄉做點貢獻。”
陳澤富的身份可不簡單,他是柏甯酒店國際有限公司的掌舵人,在香江素有“酒店大王”之稱。從事酒店業30多年,在香江、夏威夷和三藩市、倫敦、悉尼,以及印西、暹羅等地,都擁有多家星級酒店,擁有及代管理的酒店客房近5000間!
這樣一位超級巨富宣布入場,原本因爲李佳煌的事情還有些顧慮的人,這會兒也顧不上擔心是不是會掉坑裏了,一個個争先恐後地表示要加盟。
陸逸明宣布進入簽約環節,熊豔華立馬接棒,讓這些人跟單位負責人對接。
陸逸明早就和熊豔華私底下商議過了,鳗魚培育、鳗魚養殖、鳗魚加工以及飼料生産這些環節,都是可以承包出去的。不過,陸逸明要求比較高,甯缺毋濫,想合作的必須要有相關資質,并且還要驗資。
畢竟這個項目幹系重大,關乎到未來二十年的地方經濟發展,因此絕不允許有人進來騙吃騙喝,空手套白狼。
晚上回到家,陸逸明口幹舌燥,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這才有所緩解,然後癱在沙發上大叫:“啊,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旁邊的李易文聽得直翻白眼,說:“活該,你說伱好端端的折騰水産養殖做什麽呢?”
陸逸明說:“我這不是想爲家鄉做點事嘛。這裏除了水産養殖比較有搞頭之外,做其他的也不太合适啊。”
陸逸明捶了捶發酸的肩膀,說:“等産業聯盟建起來之後,具體的管理我就不參與了,專業的事情就該交給專業人士來做。隻要錢到位,什麽都好說。那些技術員,給點股份,不怕他們不幹活。”
如今關于鳗魚養殖,基本的路線和方向都已經定好了,具體該如何實現,那就是底下人的事情,而陸逸明并不打算幹涉這個過程。
反正隻要把獎懲措施設立好,就不必擔心沒人不好好幹活,陸逸明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李易文說:“動不動就給股份,你對這些人倒是大方。”
陸逸明笑道:“我也曾是打工人啊,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想要馬兒跑還不給馬兒吃草,那都是神經病。”
村子裏,剛剛組織了一次鬧事的蘇大娥,沒有拿到任何好處,心裏面十分不甘心。這幾天來,她越想越是覺得不忿,回想起當初在現場被陸逸明恐吓的場景,也感覺很丢人,于是決定要找回臉面,再組織一次鬧事。
她覺得,什麽坐牢罰款,肯定是陸逸明吓唬她的,陸逸明不可能真的讓她去坐牢,畢竟陸逸明是她看着長大的,如果陸逸明這麽做了,以後還怎麽回村?
于是,做好心理建設之後,蘇大娥出了門,打算再次召集人手,去找陸逸明的麻煩。
“咚咚咚……”
寬大的木門被蘇大娥拍得震天響,裏面傳來一個大媽的聲音:“誰啊?”
蘇大娥說:“林嫂,是我,蘇大娥。”
“哦,是三姑啊,你有什麽事嗎?”
蘇大娥說:“今天下午去半月灣拿錢去啊。”
林嫂一聽說去半月灣拿錢,頓時變了臉色,原本走過來開門的腳步也停在院子裏。
“今天我肚子疼,就不去了吧,萬一我拉肚子了就不好了。改天吧。”
蘇大娥疑惑不已:“肚子痛?你幹什麽了?”
林嫂說:“估計是喝涼水塞牙了,你今天就先去找一下别人看看吧。”
“好吧,那你在家安心拉肚子,我去找别人去。”
“好。”
蘇大娥轉身離開,感覺非常遺憾。
“怎麽這個時候吃壞肚子了呢?真是不湊巧啊。”
嘀咕了幾句,蘇大娥來到了不遠處的另一戶人家,之前他們也參加過第一次的鬧事。
蘇大娥拍了拍門,發現裏面沒動靜,便又拍了一下,大叫一聲:“有人在家嗎?”
裏面的人聽出了蘇大娥的聲音,一個大叔便問道:“是三姑啊,你有什麽事嗎?”
蘇大娥說:“我打算去半月灣讨錢去,走啊,一起去啊。”
裏面的大叔說:“你剛才說什麽?”
蘇大娥說:“我說,我打算去半月灣讨錢,我們一起去。”
裏面的大叔說:“不是,上一句。”
蘇大娥微微皺眉,感覺有些奇怪,說:“我說,有人在家嗎?”
裏面的大叔說:“沒有!”
蘇大娥:“……”
這個時候,蘇大娥終于回過味來了,喝涼水怎麽會塞牙呢?這分明就是在推脫嘛。
她生氣極了,拍着門大罵道:“别躲在裏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接連喊了好一會兒,裏面的人終于扛不住了,走過來直接開門,一臉無奈地對蘇大娥說:“三姑,我不是不想去,村裏的五叔公已經開了口,現在鳗魚養殖項目牽扯到很多人的飯碗,我們村裏也有人投資了,還有不少人等在漁場開起來之後進去打工,現在村裏的長輩已經放出話來,誰敢在這件事情上面折騰,就打斷誰的腿。”
蘇大娥一聽這話,頓時脾氣都沒了。
雖說這些年,地方宗族勢力基本上已經大不如前,可長輩的話,依舊很有分量。
尤其是村裏那裏高壽的老人,别看走路都要人攙扶着,可一旦爲某件事情開了口,村裏的晚輩誰敢不給面子?
更何況現在鳗魚養殖項目已經成了許多人的“金光大道”,須知擋人财路猶如殺人父母,更何況是一大群人的父母?
回到家,蘇大娥依舊很不甘心,畢竟說一千道一萬,她是實打實投了錢進去的啊。
正當她準備再次出門,找幾個堅定讨錢派商量對策的時候,她的丈夫回來了,黑着臉問道:“你又幹什麽去?”
前幾天蘇大娥組織鬧事,他就已經很不爽了,畢竟農村人家老實巴交,他覺得組織鬧事是非常丢臉的行文。剛才回家的時候,林嫂還跟他說了蘇大娥又要組織鬧事的事情,所以他現在非常惱火。
蘇大娥不服氣,歇斯底裏大叫說:“這錢拿不回來日子還怎麽過下去?家裏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吭聲,陸二狗,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陸二狗大怒:“要不是你不聽人勸,非得拿錢去瞎折騰,我們怎麽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蘇大娥正要說話,幾個人走了過來,爲首那人對蘇大娥說:“三姑啊,去年年底打麻将的錢是不是應該結一下了?之前大過年的,我們也不想晦氣,所以才沒過來,現在元宵節都過了,你總不能還要我們等着吧?”
陸二狗一聽這話,眼珠子都瞪圓了,問蘇大娥道:“你還在外面打麻将輸了錢?輸了多少?”
蘇大娥頓時沒了脾氣,都不敢跟陸二狗對視,低聲說:“也沒多少。”
那讨債的說:“也沒多少,連本帶利也就五萬而已,當初三姑不是投資了鳗魚養殖這個項目?現在這個項目大火,區區五萬塊,對你們來說應該不是問題吧?”
“五萬!?”
五萬塊!
他們現在去哪裏找五萬塊?
陸二狗長歎一聲,擺了擺手,對蘇大娥說:“什麽也别說了,離婚吧。”
對于他們這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來說,一年到頭的收成也就夠日常開銷罷了,要不是家裏幾個孩子在城裏打工,他們怎麽可能有錢?
現在倒好,一個投資被騙,一個麻将輸錢,全部家當都被掏空了。
陸二狗不知道怎麽跟自己的兒女交代。
下午,陸逸明正在院子裏面喝茶,李易文風風火火地跑進來,神神秘秘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三姑要離婚了?”
“噗……咳咳咳……”
陸逸明一口茶水噴出去老遠,被嗆得治咳嗽。
“三姑要離婚?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李易文幸災樂禍道:“聽說三姑除了之前被騙的事情之外,還打麻将輸了不少錢,搞得剛過完年,讨債的就找上門了,現在兩夫妻都在鬧離婚呢。”
他可不喜歡蘇大娥,畢竟他是陸逸明的大管家,陸逸明投錢搞鳗魚養殖,蘇大娥帶人鬧事,他怎麽可能會喜歡蘇大娥?現在見蘇大娥家裏面不得安甯,不說風涼話就不錯了,當然不可能惋惜難過。
陸逸明聽完,頓時大受震撼,忍不住說道:“還是古人說得好啊,娶妻當娶賢,嫁夫要嫁能,不賢無能的,遲早能惹出事來。”
李易文說道:“可不是嗎?你說都六七十歲的人了,兒女在外面打工,也都成家立業了,安安心心在農村種種田,也不愁吃穿的,折騰這些幹嘛?對于普通人家來說,這一來二去十幾萬的虧空,得攢多少錢?三姑父也是可憐,這麽大年紀了還鬧出這種事情來,這不是讓村裏人看笑話嗎?”
陸逸明說:“看笑話那也沒辦法啊,所以說啊……你什麽時候跟黎子娴結婚啊?”
李易文被陸逸明拐彎搞得猝不及防,腦海裏浮現出身穿制服的黎子娴那又純又欲的樣子來,嘴角不由得微微翹起一個弧度,語氣輕快地說:“嗨,什麽結婚不結婚的,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陸逸明斜着眼說道:“哥,你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把嘴角的口水擦一擦?這笑容很容易讓人想歪啊。”
李易文不自覺伸手擦了擦嘴角,發現自己被陸逸明騙了,頓時轉守爲攻,問道:“你還說我呢,你跟時清雪什麽時候結婚?你們可不止八字沒一撇了吧?”
陸逸明不慌不忙得說:“我們還在讀大學,當然學業爲重,等大學畢業再說吧。你不一樣啊,你這都老大不小了,再不結婚生孩子,小心回去被家法伺候啊。”
就在這個時候,陸逸明的手機鈴聲響了,陸逸明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是時清雪的号碼,趕緊接了:“喂,小雪。”
李易文笑道:“好家夥,這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電話那頭,時清雪噘着嘴,不開心地說道:“你不是說回家去過年的嗎?這元宵節都過了這麽久了,你怎麽還沒來學校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