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雪依舊沒有停歇,但是别墅裏依舊溫暖如春。
請來的頂級大廚正在幫陸逸明烹饪牛排,李易文則在煮咖啡。
看到尹恩·鮑爾到來,李易文打趣道:“你可真會挑時候,我們剛準備吃大餐。”
尹恩·鮑爾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頓時感覺渾身都熱乎了起來。
李易文端着剛煮好的咖啡過來,将其中一杯放在尹恩·鮑爾面前,說:“沒加糖。”
“謝謝。”
尹恩·鮑爾一邊品嘗着美味的咖啡,一邊向陸逸明彙報說:“陸先生,今天的股價又漲了一些,雖然漲勢比起上個月放緩了很多,但終究還是有風險的。”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尹恩·鮑爾之前做空碰得頭破血流,現在自然是心有餘季,生怕再一次栽跟頭。
不過,陸逸明根本就不在乎這點漲跌,他對尹恩·鮑爾說:“你找人寫一篇文章,我不管是塞錢也好,走後門也罷,總之想辦法在《巴倫周刊》上面發表這則消息。”
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把這幾天他和李易文兩個人搜集的一些資料交給了尹恩·鮑爾。
“你先看一看這些,你是一個聰明人,我相信不用我來教你怎麽寫吧?”
《巴倫周刊》創刊于一九二一年,隸屬于莫多克新聞集團,别看發行量也就三十萬份,在一堆銷量上百萬的知名周刊裏絲毫不起眼,然而《巴倫周刊》作爲專業的财經周刊,其在金融行業的影響力十分巨大,是許多美利堅專業及機構投資者們把握金融市場發展方向的重要參考。
尹恩·鮑爾拿過陸逸明遞來的資料,隻是看上幾眼,就露出震驚的神色,情不自禁地問道:“這是真的嗎?”
陸逸明澹澹地說:“自然是真的,随便什麽人都可以進行查證,我們根本不需要說假話,隻要把真相揭露出來,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二月二十日,大雪封路的天氣剛剛過去,《巴倫周刊》發布的一篇報道卻是直接掀翻了整個股壇,因爲這篇文章直接撕下了納斯達克的最後一塊遮羞布,毫不掩飾地指出在美股上市的207家互聯網公司中,有51家現金流将在12個月内面臨枯竭。
這則消息一放出來,頓時讓整個市場恐慌彌漫,不少人都四處打探消息,同時追問相關的互聯網企業是否真有此事。
一份保質期不到十二個月的股票,和廢紙有什麽區别?
而讓股民們憤怒的是,受到公衆質疑的這些互聯網公司,要麽沉默,要麽歇斯底裏地反駁,卻根本拿不出一絲有力的證據來證明自己。
這下好了,蓋子捂不住,輿論自然直接炸鍋。
無數憤怒的市民頂着寒風走上街頭抗議,稱這是詐騙,是搶劫,是對他們财産的無情掠奪!
在一片喧嚣的怒吼中,始作俑者的鹹水公司,卻在悶聲發大财。
正如陸逸明所言,無需謊話,不用作假,隻要把最殘酷的真相揭穿,那麽美利堅的股市就會迎來最慘烈的雪崩。
果不其然,很快無數散戶就開始瘋狂地抛售手裏的股票,而恐慌也迅速蔓延。
那些沒出事的互聯網相關企業,比如英特爾,比如雅虎,比如亞馬遜,或許他們的CEO會站出來,向股民們解釋他們的公司沒有這類問題。
可失去理智的美利堅散戶股民們會相信嗎?
信心這種東西,一旦失去,再想找回來,那可就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能搞定的了。
而眼下的局勢,便正是如此。
隻見在無數的質疑聲中,英特爾的股價開始暴跌,除此之外,隻要是和互聯網沾邊的公司,也全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波及,無一幸免。
至此,鹹水基金可謂是一戰成名,而尹恩·鮑爾的名字,也開始出現在無數北美大人物的桉頭,成爲家喻戶曉的股壇新星,受到了無數人的矚目。
這一天,尹恩·鮑爾剛剛回到家,就看到從院子的不知道什麽角落裏沖出了一群人。
他本能地就高舉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然後心裏面第一個想法是:如果今天死不了的話,明天一定要去雇兩個保镖……不,八個!
等到他好不容易鎮靜下來,再定睛一看,才發現來的這些人原來是記者。他們怕打草驚蛇,所以悄咪咪地躲在了院子圍欄的視線死角,這行爲簡直了!
大冷天的連夜蹲守在門口,不得不說,美利堅的媒體人還是相當的敬業啊,至少犯罪分子未必能有這種耐心和毅力,但是記者偏偏就有。
就在尹恩·鮑爾胡思亂想之際,一個女記者沖過來,差點把話筒塞進尹恩·鮑爾嘴裏。
“鮑爾先生,對于成爲億萬富翁有什麽感想?聽說你之前幾乎瀕臨破産,甚至銀行都準備要沒收你的房子拿去拍賣了。”
回過神來的尹恩·鮑爾,目光泰然自若地對着鏡頭侃侃而談:“是有這麽一回事,當時我差點一無所有。但是現在嘛,你們也看到了。我隻想說,我曾經遭遇過挫折,但我挺過來了,因爲我從來沒有放棄過追求真相和事實。”
失敗者說什麽都是狡辯,成功者說什麽都是格言。尹恩·鮑爾的這句話平平無奇雞湯無比,但是卻讓在場的這些記者眼睛放光。
不過,在美利堅,永遠不會缺乏擡杠的人,一個女記者言辭犀利地開口說:“我是華盛頓郵報的凱琳,你這次一口氣做空了數十家互聯公司,甚至還有英特爾和雅虎這樣的行業頭部大企業,你不覺得,你的行爲和強盜沒有區别嗎?”
之前因爲采訪陸逸明,凱琳成功獲得了業内的關注,甚至跳槽到了華盛頓郵報,工資和待遇都提升了好幾個等級。
而且紐約這裏的新聞素材,可比洛杉矶要多太多了。
尹恩·鮑爾當即憤怒地反駁說:“一派胡言,做空是美利堅法律允許的商業行爲,怎麽能說我在搶劫?我之前賠錢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别人搶劫我?更何況眼下是這些公司自己的經營出了問題,要說搶劫,也是他們在肆無忌憚地搶劫投資人和股民!”
凱琳聽了尹恩·鮑爾的反駁,卻是嘴角一揚,似笑非笑地說道:“這麽說來,你是承認自己在黑吃黑了?”
黑吃黑,話糙理不糙。
互聯網創業公司上市坑股民,尹恩·鮑爾則是從這些騙子身上割肉,還真就是黑吃黑,說白了隻有普通的散戶股民輸得最慘。
因爲無論赢的人是哪一方,本質上都是他們在輸錢。
可這種事尹恩·鮑爾怎麽可能承認?
他當即再次義正言辭地大聲反駁着說道:“我重申一遍,這不是搶劫,隻是一種社會資源的重新分配。現在大家要關注的,應該是如何找出更多有問的企業,督促他們重回正軌,讓我們的經濟能夠健康有序的發展。”
冠冕堂皇的話,尹恩·鮑爾是張口就來,可謂是深得陸逸明的真傳,對可能會遇到的刁難,早早就做足了應對的預桉。
在反駁了幾個尖銳的提問之後,緊接着又回答了幾個常規的問題,此時一陣冷風吹來,大雪簌簌而下,尹恩·鮑爾對眼前的這些記者趁機說道:“今天天氣太冷了,你們辛苦了,采訪就這樣結束吧,再見。”
說完,也不等那些記者們反應過來,便回到了自己的别墅之中。
采訪雖然簡短,但是卻難不倒這一群具有非常高的專業素顔和敬業精神的記者們。他們回去之後,基于自己的想象,再參照剛才尹恩·鮑爾的回答,瞬間就炮制出了一篇又一篇的報道。
這些真真假假的報道,散播出去之後,頓時引起了恐慌,讓越來越的股民因爲害怕虧損和瘋狂抛售手裏的股票。
結果抛售的人太多,股價不斷暴跌,從而引發了更新一輪的恐慌性抛售。
惡性循環開始了,大勢崩壞,這時候就算是上帝親自站出來号召,也阻止不了美股指數一瀉千裏。
在矽谷,尹恩·鮑爾耳朵名字被無數互聯網從業者咒罵着,尤其是那些因爲他而事業破産的倒黴蛋,更是恨不得上門給他來一個腦洞大開。
甚至有不少人,已經打電話威脅要讓尹恩·鮑爾下地獄了。
幾天之後。
鹹水基金公司。
尹恩·鮑爾的辦公室裏,陸逸明随手撥弄着桌子上的地球儀,嘴裏則是調侃道:“你現在最好多請幾個保镖,在這個槍支泛濫的國家,我可不想哪天在報紙的頭條上門看到你的遺照。”
尹恩·鮑爾流露出幾分夾雜着無奈的苦笑對陸逸明說道:“最近已經收到幾個裝有刀片和子彈的信封了,我現在都不敢一個人出門了。沒成功要死,成功了也要死,這美利堅到底怎麽了?”
陸逸明對此卻是朗聲大笑:“刀片和子彈?真是沒有創意啊,要是我的話,也許會給你寄來幾隻腐爛發臭的死老鼠,那個才帶勁兒呢。”
“……”
尹恩·鮑爾隻是想想就有些發抖,覺得自己的這位新老闆,實在是過于惡趣味了。
陸逸明又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怎麽樣?成爲億萬富翁感覺如何?”
這次一口氣做空了超過三十家企業,陸逸明就賺到了超過五億美元的利潤,而尹恩·鮑爾作爲鹹水基金的創始人,以及被擺在台前的吉祥物,同樣獲利頗豐,如今已經跻身北美億萬富翁行列。
一提起這件事,尹恩·鮑爾就很興奮,剛才的死亡威脅都瞬間被他抛諸腦後了。
“首先,當然是再也不用擔心銀行和債主來收我的房子了。其次嘛,就是我成了很多人的敵人,哈哈。要說起來,還是要感謝陸先生你啊,不是您提供了精準的情報和第一手資料,我根本無法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
對于這種程度的拍馬屁,陸逸明早就已經免疫了,當即擺了擺手,說道:“行了,這些場面話就不用說了,心思還是放在正事上面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雖然事情現在已經起了頭,而且大家也都通過鹹水基金狠狠地賺了一筆,但是陸逸明卻認爲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他要把尹恩·鮑爾打造成爲一個完美的“股市屠夫”,不斷地揮舞屠刀,去股市裏獵殺目标,割肉放血。
正當陸逸明準備繼續跟尹恩·鮑爾商量接下來的操作的時候,愛潑斯坦卻打來了電話。
平心而論,陸逸明是真的不想跟愛潑斯坦扯上任何的關系。
畢竟,他是一個三觀正常并且愛惜自己名聲的人,跟愛潑斯坦這種貨色真不是一路人。
“陸先生,恭喜你啊,最近這段時間,做空股市,你賺錢賺瘋了吧。”
陸逸明澹澹地說道:“還行吧,意料之中,而且你也沒少賺。”
愛潑斯坦很快切入正題,說:“有空嗎?我想約你見個面,有個大人物想認識你。”
如果可以的話,陸逸明實在是不想和這貨扯上關系,不過現在還有用到他的地方,也隻能捏着鼻子認了。關鍵是,陸逸明現在還不知道愛潑斯坦所說的大人物到底有多大,在什麽地方大,所以他不去不行,要不然明天背後連開七槍自殺就不好了。
畢竟,這裏是神奇的美利堅,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
打完電話,陸逸明忍不住對尹恩·鮑爾說道:“愛潑斯坦這個家夥,居然說要給我介紹大人物。你看,隻要你賺錢了,什麽貓貓狗狗都會找上門來。”
“愛潑斯坦?”
聽到這個名字,尹恩·鮑爾頓時有些激動,請求道:“陸先生,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
愛潑斯坦在紐約的金融圈子裏,名聲那可是相當的響亮,想認識他的人,排隊能繞紐約三圈。
“可以。”
畢竟是自己手裏最好用的棋子,對于尹恩·鮑爾的要求,陸逸明倒也願意滿足他這個小小的願望。
見陸逸明點頭,尹恩·鮑爾心中興奮不已。
别看他以前也曾是千萬富翁,可在紐約,他這樣的人根本排不上号,真正的頂級社交圈子,他就算是削尖了腦袋也擠不進去。
因爲他沒有引路人!
但是現在,他終于有了這樣的機會!
到了約定的日子,陸逸明帶上趙鐵柱和尹恩·鮑爾一起赴約。
讓陸逸明萬萬沒想到的是,愛潑斯坦約他見面的地方,居然是一個地下酒吧!
陸逸明去到的時候,剛走進包廂,就看見愛潑斯坦和一位個頭不高,身材偏瘦,樣貌神似傑克馬的男人談笑風生,兩人各自摟着兩個身材火辣的美女上下其手,聊得火熱。
見到陸逸明時,愛潑斯坦熱情地上前做起介紹:“陸先生,這位是我的好朋友亞曆克斯·阿科斯塔,他可是佛羅裏達國際大學法學院院長,同時也在司法部和佛羅裏達州檢察部門擔任要職。”
“亞曆克斯,這就是最近幫我賺錢的陸先生。”
陸逸明一聽這介紹,頓時直呼好家夥,這是直接把鬣狗帶到“屋裏”來了啊。
瞬間浮現在腦海中的,就是狼狽爲奸,官商勾結等字眼。
不過驚訝過後,陸逸明卻也心中大喜,畢竟有司法部的人一起加入進來,以後還怕被查嗎?
大家都成自己人了,再查來查去的,那也不合适啊。
想通此節,陸逸明當即表情就變得熱切起來,上前和亞曆克斯·阿科斯塔握手。
“先生,你這長相一看就很紳士!非常适合你的工作!”
亞曆克斯·阿科斯塔顯然也是聽說過陸逸明的,畢竟最近鹹水基金的大動作,可是讓不少人睡不安寝,食不甘味。
作爲一個深愛着自己國家的政客和執法者,遇到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該怎麽辦?
當然是選擇加入啊!
當下,在寒暄了幾句之後,亞曆克斯·阿科斯塔便說道:“陸先生,我現在手裏面有一筆資金,是我這麽多年以來的積蓄,希望你能夠幫我運作一下。”
很顯然,司法部的人也是要吃飯的,在美利堅,人人都愛富蘭克林。
而亞曆克斯·阿科斯塔手裏的這筆資金,其實就是司法部的一些大人物們手裏的小金庫,看到陸逸明從股市大把撈錢,這便坐不住了,走通愛潑斯坦的關系,就想着也來分一杯羹。
陸逸明對此自然不會拒絕,當即把尹恩·鮑爾推了出來,說:“先生,你看人真準,我們鹹水基金是一家有着職業操守的私募基金公司,我們絕對會爲客人保守秘密。這位是我的合作夥伴尹恩·鮑爾,具體的業務可以聯系他。”
聽說鹹水基金的保密做得好,亞曆克斯·阿科斯塔非常滿意。
在美利堅,貪污是非常嚴重的指控,所以直接拿錢,那是蠢貨才幹的事情。
所以想要撈錢,就得通過迂回的方式,比如股票投資,或者購買理财産品。
但即便如此,賺了錢,也還是要盡量低調,避免引發輿論的關注和不滿。
“那麽,爲我們即将到來的合作幹杯。”
“幹杯!”
“今天晚上,我爲兩位準備了幾個身材火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