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國,外出求學的和上班的,已經準備告别假期,踏上人生的新旅程了。
而在美利堅,人們則正在忙着過情人節,到處都是浪漫旖旎的氣氛,有對象的年輕人忙着談戀愛,唯利是圖的商家們也忙着炒熱節日氣氛。
不過天公不作美,受冬季風暴影響,紐約市本月再次迎來了一回強降雪,降雪量超過十三英寸。
電視節目裏,美利堅全國廣播公司NBC的金發美女記者正在現場報道:近日,一股強勁的“東北風暴”襲擾美利堅東北部,紐約市二月十四日早間開始出現降雪,預計二月十五日下午至傍晚降雪量将達到最大,整個降雪過程将持續兩天。
曼哈頓。
陸逸明剛買的别墅裏。
早上七點,陸逸明從床上醒來,走到窗戶邊,拉開了落地窗的窗簾,朝外面看去。
雪依舊下個不停,外面已經隻剩下白色了。
陸逸明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雪。
畢竟,在粵省,想要看到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輩子或許都遇不到幾次。
因此對于窗外的漫天雪景,他看得有滋有味,仿佛獲得了一番全新的體驗。
不一會兒,落地窗上起了霧,這是因爲屋子裏面太暖和的緣故。
客房,李易文也從沉睡中醒來,打着哈欠,忍不住大聲咒罵:“都二月份了,還下這麽大的雪,真是活見鬼了。”
從溫暖的粵省飛來紐約,切身感受了一把什麽叫做天寒地凍,這種體驗自然算不上美好,讓李易文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陸逸明走出卧室,走向客廳,笑着說道:“寒潮來襲是好兆頭啊,古話不是都說了嗎?瑞雪兆豐年。這一場大雪,一定會給我們帶來巨大的收獲的。那些蟲豸,将會永遠沉睡在這寒冷的冬夜,見不到初春的太陽。我覺得再應景不過了。”
小小的暴風雪,在即将到來的互聯網寒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想想看,不久之後,就有一大群人,在這冰天雪地裏,露宿街頭了。”
場景過于凄慘,陸逸明都不忍心多想,不然容易笑出聲。
“行了,洗漱吃早餐去,等會兒他們該來了。”
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剛好尹恩·鮑爾的電話也打過來了。
打開别墅的大門,一陣狂風灌進來,夾雜着風雪,吹得陸逸明和李易文兩個人渾身一哆嗦。
從溫暖的别墅中,突然出來這冰天雪地裏,陸逸明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腳踏進了十八層地獄。
看到陸逸明,尹恩·鮑爾激動地說:“陸先生,我已經從二級市場的券商那裏,借來了英特爾、雅虎和亞馬孫等公司的股票,名單上面的公司,我一家都沒落下。現在,隻需要等他們股價暴跌了!”
本來,這是一個電話就能夠搞定的事情,但是陸逸明深知美利堅是個什麽尿性,棱鏡門系統現在還在運作呢,要是這麽重要的電話,被官方給竊聽,那就不要說做空美股了,FBI直接就上門用AK做空你的身體。所以,陸逸明喲求尹恩·鮑爾隻能當面彙報。
雖然外面雨雪紛紛,可尹恩·鮑爾卻是面色通紅,内心深處一片火熱。
就這幾天的時間裏,他已經花出去了超過三十億美元!
這個數目,比他以前的人生裏見過的錢加起來還要多!
親自執行這樣的驚天計劃,實在是讓他有種醺然欲醉的感覺,簡直比酒精還要刺激。
此時的華爾街,依舊是鮮花鼎盛,烈火烹油,無數人都還沉浸在狂歡之中,認爲手裏的股票會永遠這麽漲下去。
可他們并不知道,一場比“東北風暴”更勐烈的寒潮,将會來襲。
到了那時,整個紐約,乃至整個美利堅的股市,都會引發山崩海嘯一般的災難,無數人會虧的血本無歸,從天堂墜落深淵,并且幾代人都爬不出來。
但陸逸明心中沒有任何的不忍,就好像美利堅的老百姓也不怎麽會在乎非洲有多少人餓死一樣,人和人的悲歡并不相同。
陸逸笑着說:“很好,進來吧,這外面風吹得我受不了。”
進了别墅,大門一關,陸逸明感覺自己好像眨眼之間就進入了春天,一下子就惬意起來了。
陸逸明對李易文說:“要不你去煮幾杯咖啡?”
“可以,順便再搞幾片吐司煎個雞蛋,早餐随便湖弄一下算了,這麽冷,實在是不想出門。”
“也行。”
李易文去忙活,陸逸明則讓尹恩·鮑爾坐在沙發上,打開了牆壁上面的投影設備。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在家如果不開個電視,就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雖然不一定會看節目。
不一會兒,早餐和咖啡上桌。
陸逸明吃了一口吐司夾生菜雞蛋,喝了一口熱咖啡,頓時感覺魂都回來了。
“尹恩,你這樣短時間大手筆地買入做空,沒有人懷疑你嗎?”
尹恩·鮑爾臉上浮現出自信的表情,仿佛這是陸逸明在質疑他的專業性似的,當即說道:“除了少數警惕的人拒絕了我的單子之外,很多券商都樂意賺我這種‘傻子’的錢,他們甚至恨不得我繼續加注,又怎麽會阻止呢?”
在牛市裏做空,不是傻子是什麽?
但牛市不會永遠是牛市,而傻子,也不一定是真的傻。
從二級市場找擁有目标公司股票的券商,把選定的股票借出,然後賣掉換錢。等股價暴跌之後,再從市場上買回相同份額的股票還回去,這就是最簡單的做空方式了。
可有的時候,越簡單,就越暴利!
華爾街的天才們,開創性地發明了這種全新的賭博方式,不得不說他們是真的懂作死的。
陸逸明吃飽喝足,擦了擦嘴角,方才施施然地說道:“這幾天辛苦你了,你休息幾天吧,等下個星期,就可以還了。”
“好的。”
喝完了咖啡,尹恩·鮑爾便接着去忙活去了。
雖然現在他明面上還是鹹水基金的掌舵人,但暗地裏發号施令的人,早就換成了陸逸明。
對于陸逸明的判斷,尹恩·鮑爾心中其實并不是很相信,但隻要陸逸明給他開工資,讓他能夠維持上流人士的體面,他才懶得管那麽多。
等到尹恩·鮑爾走後,陸逸明看着窗外依舊不斷飄落的雪花,心中卻是滿懷期待。
就讓風暴來得更勐烈一些吧。
而此時的美利堅,經濟局勢也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二零零零年的科技泡沫爲什麽是近五十年時間裏科技股下跌最慘烈的一次?
标普500最大跌幅47%,納斯達克100下跌了足足82%,說是高台跳水也不爲過。
在陸逸明看來,這純粹就是華爾街的那群大聰明們玩大了,股價已經虛高到了侮辱智商的地步。
1990年至2000年,納指上漲了20倍,标普好一點,才4.3倍。
由此可見,納指已經完全脫離了理性,高點時市盈率甚至超過150倍,簡直離了大譜。
所以說,出來混債總是要還的,作爲一個國家,和做人其實也一樣,别太嚣張,沒什麽用。
新舊世紀交彙的二十年時間裏,順風順水的美利堅先是絞殺了老對手毛熊,随後又拳打亞洲,腳踢歐洲,利用一九九七年金融風暴和一九九九年的科索沃炮火,通過人爲制造危機的方式,将全世界的熱錢都吸引來美利堅,造就了自身經濟的空前繁華。
無論是炮火連天的戰場,還是讓無數人破産跳樓的金融風暴,世界各地的資金出于避險需求,大規模逃離新興市場并流回美利堅。
可物極必反,随着亞洲金融危機逐漸平複,市場恐慌情緒明顯緩解,危機期間資金大幅流出新興市場的現象,在邊際上趨緩。
到了一九九九年末和二零零零年初,甚至出現資金回流新興市場的情況,這一點從亞洲國家貨币的回升就能看得出來。
尤其是GDP強勢增長的夏國,更是一枝獨秀,成爲了全世界熱錢的又一個全新的去處。
偏偏老美還自我感覺良好,天天任由着華爾街那群貪婪的金融資本家悶聲做大死,實屬是自作孽不可活的最佳典範了。
而陸逸明特意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出手,可以說是恰到好處,既不早,也不晚。
尹恩·鮑爾走後,陸逸明和李易文坐在屋子裏,翻閱着搜集來的股市情報。
上面的内容,越看越讓人心驚。
李易文吐槽說:“我還以爲A股的散戶已經夠慘了,沒想到美股的散戶也沒好到哪裏去,這哪裏是在炒股啊,分明是在炒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的炸彈。”
如今的美股,巨大的泡沫産生了許多“空殼概念”公司。
這些公司沒有什麽實際業務,隻是挂了一個.就敢IPO,然後在股市上面大肆圈錢,瘋狂地收割韭菜。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财務造假,虛增收入,減計成本,那騷操作多得簡直讓人無力吐槽。
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出的。
陸逸明也是看得直搖頭,說:“這麽瞎搞,股市再不崩盤,簡直沒有天理啊。”
李易文也是深以爲然:“從目前搜集來的情報就能看得出來,股市的流動性收緊從量變已經引發質變,衰退其實初現端倪了,隻等着有人輕輕推上一把,立刻就是雪崩。”
其實要說起來,這也不全是華爾街的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美利堅的互聯網新增用戶增長放緩所帶來的連鎖反應。
目前美利堅的互聯網行業供需滲透率出現邊際變化,供給卻大幅增加,注定了行業競争格局與此前不同了,其最終的表現,就是利率上升使得“燒錢”難以爲繼。
作爲互聯網行業的業内人士,陸逸明自然明白這個行業發展的特性。
說白了還是要挖掘新興市場,當市場份額每年都在大幅度增加的時候,整個行業自然欣欣向榮,大家都有飯吃,自然就能和和氣氣的做生意,你好我好,一起共謀着把蛋糕做大。
可蛋糕不會無限變大,市場份額也不會無限增長。
等到了沒有新興市場可以挖掘的時候,那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
當然是挖同行的牆腳啊,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隻要死上幾個同行,新市場不就又有了嗎?
内卷,就是這麽來的。
同樣的道理放在眼下自然也是通用的。
一九九三年“信息高速公路計劃”剛推出之際,全美的互聯網用戶占總人口比重僅爲2%。
一九九四年,全美的互聯網用戶同比增長高達 116%,但随着用戶滲透率的提升,增速逐漸放緩,到一九九九年增速降至可憐的20%。
變化的行業環境之下,公司燒錢速度愈發驚人,效果卻越來越差,從而導緻流動性收緊,再也難以像之前那樣,花點小錢就做出漂亮的數據,然後拿去股市騙傻子們的錢了。
而一旦靠并購融資和風險投資的套路變得不再管用,股價暴跌隻是時間問題,因爲故事編不下去了啊。
過了一個多小時,陸逸明将手裏的資料丢到一旁,捏了捏眉心,歎息道:“果然,認真賺錢這種事情,相當的累人啊。”
李易文忍不住微微擡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你坐在暖和的大别墅裏,喝着咖啡看着報,你跟我說累?你自己看看外面那些掃大街的,這大雪封天的還要在外面竄,那才叫累。”
陸逸明不以爲然地笑道:“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世界就是這麽運轉的啊,越賺錢的生意,往往是越輕松的。反倒是累死累活,勤勞刻苦,頂多就是混個溫飽而已,根本賺不到多少錢。”
就在這個時候,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陸逸明拿起來一看,發現是時清雪的号碼,頓時忍不住會心一笑,摁下了接聽鍵。
“喂。”
時清雪語氣嬌憨地問:“陸逸明,你想我了沒?”
“想了,我時時刻刻都在想。”
雖然覺得陸逸明這話好沒誠意,但是時清雪還是感覺非常高興,同時關切地問道:“聽說今天紐約下雪了,你要多穿幾件衣服啊。”
大洋彼岸,還有紅顔知己牽挂着,陸逸明心裏面暖洋洋的,當即說道:“我這邊有暖氣的啊,而且我又不出門,不會被凍着的,放心吧。”
時清雪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看到陸逸明了,說話的語氣自然也變得幽怨起來:“你怎麽好端端跑到國外去了?這時候過去幹嘛?”
陸逸明大笑道:“我是冬天裏的一把火,跑過來當然是給美帝人民送溫暖啊。”
“咦……”
時清雪聽得似懂非懂,隻是覺得陸逸明的笑聲裏面有些不懷好意。
鋪墊了這麽多,時清雪這才忸忸怩怩地說道:“那個,陸逸明,今天是情人節哦。”
陸逸明笑道:“是啊,所以,我必須要送你一份情人節禮物才行。你問問阿姨,今天有沒有收到一個包裹。”
“啊?”
時清雪似乎想到了什麽,驚呼一聲,然後大叫道:“媽!”
正在客廳看電視的蘇芸瑾問道:“幹嘛?”
時清雪大聲問道:“你今天有收到包裹嗎?”
蘇芸瑾說:“有啊,在門口鞋櫃放着。”
時清雪從房間裏如同一陣小旋風似地沖到門口,看到鞋櫃上果然有個包裹,便興沖沖地抱着一屁股坐在了寬大的真皮沙發上。
“紐約?加急?”
看着上面的訂單,時清雪忍不住對着電話說道:“陸逸明,這是你給我買的?從紐約加急運送過來,運費都不便宜啊。你又亂花錢了。”
電話那頭,聽着時清雪這不走心的“埋怨”,陸逸明的臉上卻是浮現出會心的微笑:“這才幾個錢啊,拆開吧,看看喜不喜歡。”
當天拍賣會上面的那條粉鑽項鏈,被陸逸明當成情人節的禮物送給了時清雪。
時清雪拆開包裝,看着裏面的鑽石項鏈,頓時抑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連臉上的毛孔似乎都舒展開來。
她把鑽石項鏈拿出來,在燈光的照耀之下,鑽石散發着璀璨的光。
就連蘇芸瑾都被吸引過來,問道:“陸逸明給你寄了個這個?”
看着時清雪開心的樣子,蘇芸瑾心中也感慨萬分。
這個寶貝女兒的眼光是真的好啊。
時清雪雖然心裏面還是希望陸逸明能夠陪在她的身邊,但是她也不是刁蠻任性的人,想着陸逸明這大過年的還要跑到美利堅那種苦寒之地去,肯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便把那點小情緒深埋心底。
電話裏,陸逸明微微一笑,說:“怎麽樣?喜不喜歡?”
時清雪羞澀地咬着嘴唇,呢喃道:“嗯,喜歡。你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感冒了。做完事情了就趕緊回來。”
“好。”
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兒,才挂斷電話。
美利堅,位于紐約曼哈頓區的别墅裏,李易文忍不住吐槽起來:“你也好意思說是給美利堅的人民來送溫暖的,我看你啊,就差在這邊殺人放火了。”
論破壞力,陸逸明做空美股的影響,可比零元購嚴重多了。
畢竟零元購頂多是砸幾條街,燒掉幾十家便利店,然後讓保險公司偷偷地抹眼淚罷了。
而做空美股,受到影響的,那就是整個行業了,上百萬人或許會因此而破産失業,流離失所。
陸逸明擺了擺手,卻是一臉地滿不在乎:“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古話說得好,不破不立啊。我這是在幫助他們打破不公平的舊秩序,建立新秩序,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啊,這怎麽就不算送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