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都城,秋高氣爽,山上的楓葉紅得似火,紅豔豔地遍布在整個山頭。北方雨水少,都城比杭城要幹燥許多,很久才下一次雨。
母親打來電話,“小至,我看天氣預報說都城霧霾,那邊老不下雨就有霧霾了。”
“恩,霧霾挺嚴重的,出門都得戴口罩,口罩裏面的過濾墊都是黑的。”
“哎呦,這環境怎麽呆人啊,我們這兒這幾天天天下雨,下雨過後就要降溫了,不過這空氣還是不錯的。”
“媽,你們都要保重身體,天涼了多添衣。”
“知道,你也是啊,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小濱,你們都不小了,早點生孩子。”
“媽,你又催??”
“好好好,不催你,那沒事就挂了,我今天要帶小天去做康複治療。”
“诶,好,再見。”
挂了電話,夏至倚在窗邊,看着那灰沉沉的天空,深深歎氣。
除了霧霾嚴重的這幾天,她對都城的生活還算适應,阮濱很積極地要帶她進入他的朋友圈,見了他的兩位發小朋友,陳敬業和江浩,也見了他們的另一半,他們都是很優秀的人。
沈家穎依然沒有消息,聽說她的家人都在積極地找她。
一天下午,夏至正準備做飯,阮濱忽然來了電話,“小至,晚上有飯局,你跟我一起去,需要穿得正式一點。”
“是什麽類型的飯局?”
“是一個商務酒會,我看你衣櫃裏沒有合适的衣服,不如現在去商場買一套吧,買完了穿上直接到我公司來。”
“去你公司?方便嗎?”
“沒有什麽不方便的,過來吧,正好我也想你了。”
“嘴巴真甜,行吧,那我準備一下就出門了。”
夏至把食材重新放回冰箱裏,回屋換了一身休閑裝,簡單地化了淡妝,就出門了。
在商場裏,夏至試了幾身衣服,拍了照片發給阮濱,讓他選。
阮濱的回複是——“寶貝的眼光就是好,每一套都很合适,不如全買了吧。”
夏至拿着手機笑了半天,這個男人最近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她轉頭對店員說:“就我身上這套吧,穿着走,幫我把舊衣服和舊鞋子打包一下,謝謝。”
“好的,小姐請到櫃台付款。”
“好。”
那是一件無袖的連衣裙,上面是緊身的設計,下面是花苞式的下擺,白底紅花,最簡單的款式,卻也是最大氣的款式。
這種連衣裙必須得配高跟鞋,而且還是纖瘦型的細高跟,累是累,但一穿上整個人的氣質都要好上十倍。
她可以在家穿着睡衣無拘無束地跑來跑去,也可以穿着高跟鞋連衣裙在适當的場合優雅亮相,這是自己的面子,更是男人的面子。
遠大集團,巍峨的主體大樓高聳入雲,夏至來到一樓的大堂,到服務台詢問,“小姐你好,我找阮濱。”
前台小姐一聽,連忙問:“小姐貴姓?”
夏至:“敝姓夏。”
前台小姐很熱情地笑了笑,說:“夏小姐這邊請,阮總早就跟前台通過氣了,讓您來了直接上去。”
夏至點點頭,“好的,謝謝。”
她轉身慢慢地朝電梯走去,身後不時地傳來很小聲的私語聲,“她就是阮總的新貴??”
夏至沒有細聽,更加沒有故意聽,她想,閑言碎語總會有,左不過就是“阮總離婚了嗎?”、“這個女人是小三嗎?”這種質疑。
有時候她也會難過,可有的時候,想想沈家穎的自私,再想想現在的安穩,她心裏也就漸漸放下了道德的包袱。
電梯直接到了總經辦的樓層,電梯門一開,她就看到了沈助理。
“小夏,阮總正在開會,讓我來接一下你。”
夏至有些不好意思,“麻煩沈助理了。”
“诶,你跟我有什麽客氣的,跟我走吧。”沈助理在前面帶路,邊走邊說,“世事難料啊,上回我還魯莽地要給你介紹對象,沒想到你最後跟了我們阮總,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夏至更覺羞愧,連忙說:“沈助理,你千萬别這麽說,一切都是緣分吧。”
“對對對,一切都是緣分。”
年初的時候,夏至因爲工作的原因來過一回,所以這辦公室裏,有許多人都見過她,不相熟,但見了面總能認出來。
同事:“沈助理,你後面這位美女是誰?很面熟啊。”
同事:“你真健忘,這不是肖總公司的小夏麽。”
夏至朝大家笑了笑,“大家好,許久不見了。”
她隻是簡單地打了一個招呼就過去了,一來她與大家并不熟,二來大家都在工作,她确實沒什麽好說的。
到了阮濱的辦公室,沈助理又說:“你就在阮總辦公室等等吧,我也得過去開會,大概還要半個小時結束,你自己倒杯茶吧,随意一些。”
“好。”
沈助理把她領到辦公室,就急急跑回去開會了。夏至看看裏面,阮濱的辦公室就跟他原來的家裏一樣,極其簡單,一目了然。
她走到辦公桌前,往椅子裏一坐,前面是偌大的辦公桌,桌上堆滿了各種文件,滿眼都是壓力啊。她忽然心疼起阮濱,他把自己一半以上的時間都交給了工作,怎麽能不辛苦。
倏地,她餘光瞄到了放在電腦旁邊的相框,她定睛一看,相框裏面是她的照片。那是她在自己魚塘岸邊照的,陽光底下,她摘了一朵小黃花戴在耳朵上,他就用手機給她照了一張。
夏至摸着照片上的自己,不自覺地傻笑出來,沒想到他還能把這照片放在這裏,每天工作都能看到的。
正想着,外面突然有人敲門進來,沒錯,是敲了兩下門然後問也不問直接開門進來。夏至趕緊從椅子上彈起來,有些驚慌。
進來的是一位女性,看臉,畫着濃妝看不出年紀,看着裝,應該也是遠大的管理人員。她手裏拿着文件,看到夏至,似乎也很詫異。
“你是哪位?怎麽在阮總辦公室裏?”
夏至看了看對方的工作牌,上面寫着部門、職位和姓名,企劃部總監朱明豔。她禮貌地回應道:“朱總你好,我是來找阮總的,是他讓我在這裏等的。”
朱明豔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她,看她這身裝扮,她就喜歡不起來,她嚴肅地說:“就算是阮總的客人,你也不能趁阮總不在就亂動他的東西,萬一這辦公室裏少點什麽,你可擔當不起。”
夏至點點頭,“是,是我的不對。”
朱明豔将文件放在阮濱的辦公桌上,遲疑了一下想要收回,最後又給放下了,“你别亂動啊,這可都是機密,那邊裝着攝像頭的。”
夏至笑笑掩飾自己的尴尬,“我知道我知道。”
朱明豔皺着眉頭離開了,轉而去問旁人,“阮總辦公室裏的是什麽人?”
同事:“肖總公司的小夏,年初的時候來過,我記得好像叫夏至吧,怎麽了?”
朱明豔:“不怎麽,就覺得礙眼。”
同事笑道:“朱總,您又吃醋了吧。”
朱明豔否認道:“瞎說什麽呢,我吃什麽醋,忙去了。”
這些話,夏至全聽到了,她掰開了一點百葉窗,也十分清楚地看到了朱明豔的表情,她忽然想起以前偶然間聽到的一段話——“诶,你們剛才看到朱總沒有?老遠的我就聞到一股香水味,還打扮得那麽妖豔,意圖太明顯了。”
——“可不是,誰都知道她喜歡阮總。”
——“她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剩女,自持清高,目中無人,最糟糕的是,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缺點在哪,總覺得自己是最好的。”
朱總,喜歡阮總?
夏至一下子明白了,難怪剛才她看我的眼神那麽奇怪,看來這個人在同事們眼中,也是一個笑話。
不久,朱明豔又過來了,這一次,她手裏沒有帶文件,直接開門進來了。
夏至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朱總,還有事?”難道沒人告訴你,在知道裏面有人的情況下,這麽直接闖進來很沒有禮貌嗎?當下,夏至就有了防備的心理。
朱明豔瞟了她一眼,徑直走到阮濱的辦公桌前,她以拿回這份文件爲由再進來的,“我忽然想起這份文件有幾處錯處需要修改。”
拿起文件,她同時也看到了阮濱電腦旁邊的相框,她仔細看看照片,再擡頭看看夏至,這分明就是同一個人啊。
一時間,朱明豔内心的酸醋上下翻湧,她以正義之士質問夏至,“這照片上的女人是你?”
夏至愣了一下,這關你什麽事嘛。
“阮總結婚了你知道嗎?”
“阮總的嶽父是高官你知道嗎?”
“你這樣插足阮總的婚姻,是很不道德的你知道嗎?”
一連三個問題甩過來,夏至被問得啞口無言。
朱明豔又說;“别以爲自己年輕就可以勾引别人的丈夫,阮總可以抛棄糟糠,同樣也可以抛棄你。”
夏至隐忍着這口惡氣,她不屑與她多說一句話。
朱明豔有些咄咄逼人,但逼得緊了,又覺得不妥,她隻不過是阮濱的下屬而已,她沒有資格,更沒有立場去指責夏至。
“你怎麽不說話?你不覺得羞恥嗎?”
夏至深吸一口氣,對方越是咄咄逼人,越顯露了對方的膽怯,何必跟這種人計較。